纵使生气,他仍不舍雪钵多受一丁点儿的苦!
以前的他不懂,现在他总算知道,为啥轩辕和勾魂会这么甘心就于一个女人。
那女人啊!有了嫌烦,但一旦少了,却又觉得少了魂似的。她最好给他好好保重自己,要是她敢让自己伤了一根寒毛,她的皮最好绷得紧一点。
有些事,该做还是得做!
抬头,望着那已逐渐斑剥却仍能看到昔日的鼎盛风华。
长叹一口气,柳雪钵的心里很清楚,这些事她迟早得面对。
纵身一跳,一身雪白的她宛如轻燕,几个轻跃,避过守卫的耳目,来到令狐孤的书房。
还没来得及推门而入,便听到记忆中熟悉的声音窜过窗棂,直入她的耳。
“你很肯定他们会回来?”这声音,她不会错认,是那个被权势富贵给蒙蔽了心眼的令狐宣。因为他,乱了她的生命,让她陷入如今这种复杂的处境。
“绝对会!”令狐孤毫不犹豫的回答,那声音听起来完全没有往日的虚弱,让柳雪钵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不是应该气若游丝吗?
每次见着他,他都说被他爷爷下了毒。怎么这会儿他的声音如此中气十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心中的狐疑让她选择静静凝听,可那些对话却让她愈听愈心寒。
“待他们回来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置柳雪钵?”令狐宣又问。
以令狐家的门风,他可不允许他所中意的传人去娶一个残花败柳的女人回家,即使那女人之所以会失了贞节是因为令狐家的大业也不能。
“不过是一颗棋子,不值得费心。”从头到尾,在他的眼中,柳雪钵不过就只是一颗棋子,而她的表现的确达到他所朝望的。心中有些不舍,但为了自己的大业,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她。
“一旦她替我带回活生生的令狐魄,完成爷爷以前该做而没有做好的事,那个丫头的下场只有一个,死!”根据他的探子回报,这丫头只怕对令狐魄动了情,一个对别的男人动了情的女人,若她知道她的仇人其实是他,那么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他。他得先发制人。
“你真的舍得吗?”那丫头怎么说也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没啥舍不得的,她是该下去阴曹地府和他的家人作伴,当日之所以留下她,自是有我的理由。”因为在他的计划里,令狐魄还不能死,因为传闻中的九霄腾龙之秘需在令狐魄濒死之际才会在他的背上显现,若不能在他将死而未死之际将藏宝图拓印下来,那么令狐家祖先们遗留下来的宝藏就会消失无踪,他已经没有那种力气和时间再等令狐家的后三代产出能够背负九霄腾龙之秘的子孙。所以令狐魄还不能死,至少在他得到令狐家先祖留下的藏宝图之前还不能!
虽然眼前的令狐宣不信,可是他却深深的相信,令狐家每隔三代的长孙,身上必定会带着关于藏宝图的线索。
若非他想找出令狐家的宝藏,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要柳雪钵去替令狐魄续命呢?
“你……”令狐孤的毫不犹豫,反倒让令狐宣惊诧。这个孙子的残酷只怕早已不是他能一手掌控的了。
“怎么,老爷子不赞同?”
“我……怎么会。”快、狠、准.一向是他教令狐孤的,只是他没想到他会使得这般炉火纯青。
真的是他吗?屋外的柳雪钵忍不住怀疑,声音的主人真的是她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吗?
为了他,她不顾一切找寻飞仙老人的踪迹,只为求得接近令狐魄的方法。为了他,她不顾一切地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只为换得他的一线生机。
可笑的是,在他眼中,她只不过是颗棋子。
更讽刺的是,那个她想要利用的男人却将她当成宝,宁愿承受千万苦痛也不愿委屈她。
“呵!”一声轻笑冷不防从她的口中窜出,满腔的悲愤让她再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行踪。
“是谁?”冷喝声响起,蓦地一抹熟悉的人影已经横在她眼前。
“是我!”她昂然起身,缓步迈入屋内,尽管眼眶泛泪,她却不愿在这卑劣的男人面前示弱。
“你回来了,那令狐魄呢?”双眸发出灿灿的精光,令狐孤一见到她,就知道自己长久以来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多久了,只怕已经十几年有了吧,他朝思暮想的就是这一天。
几乎是在令狐宣以恶毒的手段取得丹风衔书的穴位后,这个恨便已深重。他要的不只是令狐家所有人的命,他要的,还有往后那无穷无尽的珍宝,只要他得到了令狐魄身上的宝藏图,眼前碍眼的令狐宣一死,整个令狐家便会是他和“他”的了。
让令狐家所有的一切落在他这个“外人”的手上,在令狐宣知晓的那一刻,他应该会很错愕吧!所以他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毁了他的计划,即使是柳雪钵亦然。
“我没带他回来。”她早知令狐魄不回来,少不得又是一阵惊涛骇浪。
一个是她曾经无条件付出一切的人,一个却是处处护卫着她的人,她怎样也不愿看着他们相争,所以选择了自己回来解决这一切,却没想到自己面对的竟是这么令人不堪的真相。以前她所相信的事,原来只是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你……竟然没办到!”错愕之情布满令狐孤的脸。
之前她总觉得温文的脸庞,如今看起来竟觉得狰狞。
“我应该办到吗?”面对他,再也激不起以往的那种热情,看到他那愤怒的脸庞,柳雪钵竟觉得自己从来不曾认识他。
在听到方才那番对话前,她或许因为对他失了信而愧疚,可现在,她心中却连一丝丝的内疚都不曾翻腾。
“当然应该!”他理所当然的冷道。“你能活下来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能替我完成我想做的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隐隐之间,她似乎听出了不对劲。他以为他是黑白无常,能决定她的生死吗?一个念头闪进脑海。
“你的意思是……”难不成当初柳家的灭门,其实是令狐孤一手主导的?
怎么可能?事已至此,令狐孤已懒得再扮演好好大哥的角色。他快如鬼魅地欺身而近,伸手,毫不怜香惜玉地捏着她的下颔,力道大得彷佛要捏碎她似的。
“你一向聪明,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你柳家一门的确是我派人杀的。”
“为什么?”虽然下颔疼,但柳雪钵的心却更冷。
“因为你是我控制令狐魄生死的关键,在我还没得到他身上那濒死之际就会浮现的藏宝图之前,他不能死!所以我留下你,在必要的时候替他续命。”
“藏宝图?!”原来,这就是他最终的目的。“你怎么可以?”她不敢置信地摇头。
“为啥不可以?”令狐孤语带嘲讽地反问。
令狐宣既然可以为了保有奇穴的秘密而杀他爹亲灭口,还毁了他们家。他所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为什么要?”
“因为只要你们存在的一天,就很有可能阻碍我的计划,所以除了你之外,我不能让其余的柳家人活着。”
“计划?”
“当然是灭了令狐家,杀光令狐家的每一个人的计划。”他一字一句的道。此话一出,不只柳雪钵震惊,就连令狐宣也不能接受自己所听见的。
第九章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直静默在旁的令狐宣扬声喝斥。他难道忘了自己也是令狐家的一员吗?
他之所以执意要让令狐魄入穴,就是为了要强盛令狐家,即使明知令狐魄是身负着令狐家家传宝藏的命定之人,他也不曾犹豫过。因为他深信,令狐家的永世昌隆比那些随时可能会消失的财富来得重要许多。为什么令狐孤的话语中彷佛对令狐家有着极深的恨意?甚至一副对令狐家的宝藏誓在必得的模样?难道说,令狐家的永世昌隆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吗?
“我说我要杀光令狐家的每一个人,包括你。”令狐孤目光森冷且肯定地朝着令狐宣再说一次,然后满意地看到他的脸色刷白。
“你……你……”令狐宣颤巍巍的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气得举起自己手中的拐杖,便要朝他的天灵盖击下。
令狐孤支手便握住了拐杖夺下,毫不留情的运劲将那厚实约拐杖折成两截。
“你当真以为自己是我的爷爷吗?”他朝着令狐宣猛地靠近一步,宛如地狱来的修罗。
“你当然是!”虽然仅是小妾所生,可是他的确是令狐家的子孙,要不然他也不会这几年事事倚仗他,几乎所有令狐家的事业都交由他打理。
“呵呵,其实我不是。”残酷的揭穿事实,他再朝他逼近一夕,脸上布满浓浓的杀气。
“那么你是谁?”令狐宣惊惧的问道。曾几何时,他竟变成了他完全不能掌控的人。
“我是……”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紧阖的门开了,一个脸上布满刀疤的老人家走了进来,他的装扮像任何一个寻常的老家丁,完全不起眼,更不会引入注意。
但见他进来,令狐孤脸上的狰狞一敛,恭敬地朝着那个老家丁唤道:“爹!”这一唤,在场的众人都傻了,因为那个人绝对不是令狐家的一份子,他甚至只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下人啊!
“你唤他爹?”令狐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没疯,他的确是我爹。”令狐孤唇办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你忘了吗?当年,我爹是个名气不小的地理师,受你之托四处寻找奇穴,结果就在找着了丹凤衔书奇穴之际,你竟然因为怕风声外漏有人抢夺,所以找人想要杀了我爹。”听到他的话,令狐宣仔细瞧着那个满脸刀疤,几乎毁了容的福伯,蓦地,一张嘴张得老大,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他应该死了啊!怎么可能?
他明明记得自己亲眼看见他坠人深谷,虽未见尸首,可是任何人跌入那么深的山谷,不可能还活着的。
“我没死,虽然山壁的岩砾毁去了我的面容,但我幸运地落入水里,没死。”福伯冷冷的笑说,望着令狐宣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恨意。
“你……”这人是来索命的,可他不懂的是,为什么令狐孤会喊他爹?
许是看出他眸底的疑惑,福伯再次大方的说:“如果你的记性还不差的话,应该还记得他是谁的孩子吧?”
“翠娘。”一个总是安静无声的小妾,从不争名夺利,只是安安静静地教养着自己的孩子。
“翠娘其实是我的娘子,她当初嫁进令狐家其实是我授意的,而且那时她已经有了身孕。”福伯一脸得意,这一切全都是一场缜密的复仇计划。
“那么子孙殉葬的事?”向来他深信不疑的事开始崩塌,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福伯的计谋。
“当然是假的,但丹凤衔书之穴却是真的,瞧瞧你一迁葬祖坟,令狐家不就出了一个道地道地的神医,且被皇上看重吗?”穴位是真的,可只有利欲熏心的令狐宣才会相信生人殉葬的这种蠢事,毕竟这世上有哪个祖灵会希望自己的子孙好端端地去同他们作伴啊?
他也不过佯装成铁口直断的算命仙,再仿一册古书籍,由翠娘不小心地让令狐宣看见罢了。他却深信不疑,甚至还残忍地决定,要让令狐魄这个嫡孙子送去和死人作伴。哈,真是愚蠢啊!为了一个奇穴,杀人灭口,这种人一丁点也不值得人家同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