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遭亲人迫害的他,早就没了心。
紧抿的唇角噙着邪态的笑容。这冒牌货想干什么?今天他的心情还不错,就陪她玩玩吧。他旋过脚跟,嫌恶地说:“一个大姑娘哭得这般涕泗纵横的,能看吗?”她真的成功了吗?柳雪钵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令狐魄竟然朝着她伸出手,“走吧!”她愣愣地伸出手,任由他扯着自己走入府中。他果真如传言一般,行事总不按牌理出牌,她不禁担心,自己真的有那个能力可以说服他吗?
她随即摇了摇头,企图甩去自己的灰心丧志。她不能认输!一旦认输,那娘怎么办?令狐大哥怎么办?
所以不管令狐魄有多难缠,她一定和他缠斗到底,就算到最后真要用押的才能将他押回令狐家,她也一定要做到。
呵呵,瞧瞧这阵仗,简直活脱脱在上演一出三堂会审的戏码嘛!
看来他身边养了一个道地道地的报马仔,才一会儿工夫,他要离京的消息已经让这几个平时忙得像陀螺男人们,不到一个时辰便全部到齐。
只不过,就算这阵仗大得吓人,可吓不了他。
就见令狐魄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双手还不停地把玩着在他手中攀爬的虹链。
虹链,是一条五彩斑斓的细蛇,体内却含着足以使人致命的毒素。只要被它咬上一口,不消眨眼时间,被咬的人就会全身发黑而亡。
这寻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毒物,这世上也只有令狐魄这种想法和行事作风皆诡异的男人会把它当成宠物了。
“听说你要离京?”
“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算是回答了轩辕极天的问题。
纵然轩辕极天已经位登九五,浑身散发着任何人见了他无不必恭必敬的威仪,唯有令狐魄,不管是从前还是今日,从来不去改变自己的态度。
“为什么要去?”看他点了头,轩辕极天那两道浓浓的剑眉蓦地往中间兜拢而去。
“总该去看看的。”离家十多年,他突然很想去看看那个曾经妄想万世昌隆的人,如今怎生落魄的模样。
“不过是个破败的家族,有啥好看的?”纵是血缘,可对魄却是那般的毫不留情,这样的血亲不如没有。
抬头,对于兄弟们脸上那种愤然的表情,令狐魄毫不在意地勾唇而笑,“不管怎么说,那终究是我的根,不是吗?”
“魄,那儿从来就不是你的根,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拥有你这样出色的子孙。”轩辕极天直接表达他的看法。
一直以来,他认为魄早就已将那些不堪的往事全都忘了,谁知他却突然想“回家”,尤其是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教他怎能不担心。
“只是去看看罢了,没啥大不了的。”俊颜淡淡抽笑,令狐魄只是一脸的漫不经心。他真的只是想去看看当初“他”口中的万世昌隆,为什么兄弟们个个如临大敌一般?
那些人当年杀不了他,现在同样也不能。原本慵懒的神情霎时转变成一抹讥讽。
“真的要去吗?”还是不死心,轩辕极天再问。
“整日待在京里,闷了,我不是适合这种太平日子的人。”再说,他本来就是一个不羁之人,要不是为了兄弟,他只怕早早远走高飞了。
“可是你的身子……”轩辕极天还想再劝,但一直静默在旁的闻人翻云却先一步开口。
“就让他去吧!”有些事,得自己亲身去做,才算了结。
令狐家最近有些动静,一些残存的子弟被暗中遣进京中,看来那个老不死的家伙还不死心。
一直以来,他总是默默地替魄防着、守着。现在魄愿意自己去面对,他当然没有理由去阻止。
毕竟那是魄心中的魔!那魔不除,只怕他二辈子也无法真正恣意悠哉。
“可是……”即使闻人赞成了,他还是难免忧虑。
轩辕极天那模样,看得令狐魄忍不住噗哧一笑。“你究竟是在顾虑啥?现在的我早已不是七、八岁的天真孩童,他们再也伤不了我。”
“可是你身上的毒……”相对于轩辕极天的犹豫,令狐魄却是看得很开,他吊儿郎当道:“照理说,我的命应该长得很,阎王还没那个胆子收了我。”
“那你至少答应我,带着我为你亲选的护卫前去。”令狐魄没好气地扫了轩辕极天一眼。也太小看他了吧!
“还有,听说你突然来了个师妹,她……”勾魂的话还没说完,令狐魄已经不悦地霍地起身,怀中的小蛇彷佛感受到主子的愤怒,嘶嘶地吐着艳红小舌。
“你们究竟在我宅子里埋了多少眼线啊?”怎么他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了如指掌?
他决定回令狐老家,还有柳雪钵的出现,都不过是今晨之事,若非宅里养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获知一切?
“呃……”瞪了他们一眼,令狐魄抿着唇,什么都没说的转身就走。他知道这些兄弟关心他,可是他不想被当成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傻瓜。
“魄……你应该很清楚知道我们这么做并不是在监视你,我们在乎的是你的身体状况……”虽然令狐魄是个神医,总是能和阎王抢命,可是他却对自己体内那打小种下的毒根束手无策,每每只能承受着万般苦楚,任由那毒蚀心彻骨。
偏偏他个性倔强,纵使承受着痛苦折磨,却也不肯向他们求援。
就算他百般隐瞒,他们还是能够从他那日渐苍白的脸上知晓,他身上的毒根只怕已经益发压抑不了。
在京城,有他们看照着,总能找到延续他生命的方式,一旦他回川蜀,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他们怕鞭长莫及啊!
“啥时我该去见阎王是早就注定好的事,你们又何需操心?”怒火很快灭去,面对这群过命兄弟,他一向是气不了太久的。
那妖魅的俊脸再次染笑,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为他心疼不己。
轩辕极天难得摆起身为皇上的架子,态度强硬地说:“我不管,反正你若是不带着我替你准备的人,你就别想离开京城一步。”令狐魄抬眼瞧着他脸上的坚持,“好!”反正答应归答应,承诺对于他来说,从来就不是多么重要的事。
“那柳雪钵呢?”闻人翻云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她出现的时只太过巧合。
“她是我的小师妹,让她入府不过是想代替师父照顾她罢了。”不觉她能发挥作用,令狐魄找话搪塞。
“话是她说的,难不成她说你便信吗?”莫名其妙的冒出个小师妹,着实让人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信啊!”不管他信不信,反正这偌大的令狐府也不愁多她弓副碗筷。
再说,要是她不安份,生活多了乐子,挺好的。
“你当真这么随便吗?她说啥便是啥,那么她若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难不成你也当真?”对于令狐魄的不在乎,轩辕极天没好气的反问。
“信啊,为何不信?”他挑着眉反问。
反正日子闲着也是闲着,有人免费送上门来让他玩,他没道理把这乐趣往外推吧!他倒是很期待呢。
他相信了吗?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的,可为什么,她老觉得他瞧着她的眼中总是带着浓浓的嘲弄呢?但如果他不相信的话,为何又愿意让她进府呢?
心中惴惴不安,小小的双手紧紧的交握着,柳雪钵正思索着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唯一确定的是,她不能退缩!一旦退缩,那么她娘……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吓得柳雪钵好大一跳。她倏地起身,来到窗边,刚巧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她的眼前急掠而过。
贼吗?
她想也没想的脚下一踮,跟着那道黑影飞掠而去。
那人的身影好快,看得出来功力下凡。
但他为什么会在夜半时分从令狐魄的大宅里疾驰而出?究竟有什么目的?
两抹身影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远,柳雪钵原本要放弃,突地那黑点却在她的眼前坠下。
咦!怎么回事?
好奇心驱使她再次凌空轻点树尖,几个起落,她瞧见了那原本神速飞驰的黑衣人竟摔落在地面喘息着。她知道自己该离去唤人,毕竟这个人夜闯令狐府,必定不怀善意,可是她却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的步上前。
这一近看,她再次一愕。竟然是他?!
“大师兄,你怎么了?”柔荑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脉搏,可还来不及仔细探究他的脉象,她却发现一条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小彩蛇正缠绕在他腕间,对着她唁唁吐舌。
“该死的!你没事在袖里揣着一条蛇做啥,吓人吗?”柳雪钵一双灵眸死死地瞪着那条五彩斑斓的小蛇,她生平最怕蛇,本能地往后退一大步。
“你怎么会在这?”令狐魄以为他的夜半“落跑”就算要被逮着,也应该是被他那个忠心耿耿的属下莫东倾发现,不料竟然是她。
“你……你……你快把它打死。”柳雪钵瞪着那条小彩蛇,吓得牙齿打颤。
“呵呵,小虹可是我的小心肝,怎么能打死它呢?”苍白的脸上勾笑。
惊吓未定,又听到他轻浮的话语,柳雪钵终于忍不住怒气暴发。
美眸狠瞪他一眼,一扫先前那种柔弱无依的可怜模样。
“你瞧来挺气的呵!”透过树叶落下的月光,她可以瞧见令狐魄说话时还重重喘了一口气。他究竟是哪儿不适?明明这几日见他都好好的啊,难道是……
顾不得自己怕蛇,迈步站定在他面前,低头命令他,“收好你的宠物,我要替你把脉。”命令他?!令狐魄嘴角微扬。这世间敢命令他的人并不多,更不用说是女人了。
“为何?”他故意任由小彩蛇在他的身上爬来攀去,存心想气死她。
“你……”真想不管他的死活,可是才旋身,娘的病容和令狐大哥虚弱的模样涌上心头,她必须带着活着的他回去。
柳雪钵恶狠狠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和那条令她恶心的小彩蛇上来来回回,终于她的心一横,伸手扯过令狐魄的手,搭上他的脉。
脉象虚浮,气血涣散,但丹田之气却又充沛,很显然地,他将自己的气都锁进丹田之中。
看来,他是将绝神丹的毒性全逼至丹田,这方法虽能抑制一时,却不能治本,而且时间一久,只怕……
他不能死,至少目前还不能!
“你不该将毒逼进丹田之中。”在仔细地把过脉后,她语气沉重地说。
“你懂?”这小不点不但会武功,还会医术?
“你的脉象虚浮,且中了绝神丹的毒,只是被你压制在丹田之中。”不把他的不屑语气放在心上,她语气肯定的道。
眯眼、挑眉,令狐魄眼神中带着浅浅的挑衅。“能解吗?”这毒连他都束手无策,单凭她这个小姑娘,当然不可能会解。会开口问她,只不过是想稍稍转移体内那益发加剧的痛楚。
真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本来,他是想趁着大家不注意时偷溜的。
毕竟以他的个性,哪会带着一堆侍卫在身边碍手碍脚的,那日不过是敷衍轩辕罢了。
谁知,方才他腾空急窜不过十几里路,体内之毒倏被催动,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往下坠落。
原以为至少得等到天明,才可能有人发现他,没想到,她竟然出现了,她肯定是尾随着自己。
这代表什么?
这表示她绝不是寻常的小丫头,何况绝神丹早已随着柳家的败亡而消失,她竟能准确道出。
柳雪钵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