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顺风的他,从未受过如此打击,懦弱性格的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便将一切的寄望都转向了自己妻子的那个肚子。
生产那天,天乍红光,半边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所有的邻里朋友都纷纷出来观赏这一奇景。
一声啼哭划破天际,顷刻间,炎热的夏日下起了倾盆大雨,
陈启文焦急的候在门外,就像在等候命运的宣判般,
里屋的私人医生抱着孩子欣喜出来,大声说,“恭喜陈先生,是一女婴。”
……
陈启文闻讯,木若呆鸡,
这堪堪一句话,瞬间将陈启文打入了万丈地狱。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冒出了一句,“天下红雨,天下红雨,真是红颜祸水啊……”
那一刻,陈曦的命运似乎就被注定,
陈启文想起陈家老道士愁苦的摇头,便拍案决定,“这个女孩不能要!”
既然是祸水,那么就让她去尼姑庵消减她的罪孽,也好为陈家积积德……
她就犹如一只无辜的替罪羔羊,为陈家的一切不幸买单。
……
或许上天的安排总是那么的巧妙又无奈,
自陈曦走后,陈启文便喜得一子,
也正因为这个儿子,陈曦这个女儿在陈宅就更加的没有地位,
陈母本就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又是一个以夫为天的女人,
所以自打陈曦被送走后,她念及女儿的日子简直屈指可数。
……
更糟糕的是,
当年陈启文和芸香庵的师太有约,陈曦年满22岁方能下山,
可是当22岁的陈曦回家后不出3个月,陈启文便突然撒手人寰……
医生告诉陈母,陈启文是脑溢血致死,
可是陈家人,依然执迷不悟,
22年如一日的迂腐不堪,
他们将一切的罪过指向了刚刚回家的陈曦……
陈曦无辜吗?
她很无辜。
陈曦委屈吗?
她很委屈。
可是她的无辜,她的委屈,她的不公无处可诉,
因为,她没有一个疼爱自己的母亲。
……
到陈家的时候已将近11点,
那逸薰去泊车,陈曦便站在门口等他。
陈杰文叼着一支牙签,刚赌完回家……
在陈家门口,这对姐弟打了个照面。
陈杰文吹着口哨,看着自己的姐姐,心里想着,有钱人到底是不一样,原本相貌平平的一个女人,就因为价值非凡的衣服包装一下,就立刻与众不同起来。
想着当时陈母问自己意见时,他当机立断的肯定这门亲事,是十分明智的。
心里窃窃暗喜,但嘴上自然不会抬高了那家而贬低自家这栋百年老宅。
“回门啊?”陈文杰眼睛看似不经意的瞟向车库。
他在这个岛上再如此的作威作福,毕竟上面有几代已故先祖照着,人人都给几分薄面,
可是那逸薰,自上门提亲开始,就没有礼让他几分过。
对于那逸薰的手段,陈文杰还是有所耳闻的,
所以,说不害怕,那肯定是骗人的。
这一边,陈曦与陈文杰其实并不相熟,回家几个月里,他几乎都游荡在外,她唯一了解的是,她的这个弟弟,豪赌成性……
陈文杰再窥了窥车库,发觉并无动静,便无赖的摊出一只手说,“回门的东西呢?”
恩?
陈曦不明所以,看着那双细洁的不像男子的手问,“什么东西?”
噗的一声,陈文杰吐掉嘴里的牙签,高声骂道,“你傻啊,当然是钱啊。真是个扫把星!不但霉,还那么笨。”
陈曦抿着唇,侧了侧身,似乎毫不在意这样的辱骂,
她有些不明白,文杰,文杰,自是人杰地灵之意,怎么陈家却教出了这般下等之人呢?
“是谁在欺负我的老婆啊?”一声邪魅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寒意。
陈文杰一听,脸虽来不及变,声音却已经带了点献媚的说,“姐夫,你来了啊?”
那逸薰连眼梢都不屑给他,揽着陈曦的肩就往里走……
“被人欺负不懂反抗的吗?”他贴在陈曦的耳际,说的很轻。
陈曦将散落在耳畔的发丝拨弄到耳后,说,“圣经里说过,如果他打了你一个耳光,就把你的另一半脸也留给他。如果我只争一时的口舌之快,不是枉费了这么多年的修心?”
“你学的不是佛吗?”
陈曦笑笑,“学海无涯,又何必限定国界呢?”
她哪里是学了佛,入了佛门?
她不过是没有选择,走入了佛家……
不过师父有句话她依然铭记,‘信则信矣,你勿须在意他是什么,只需记住他能教会你什么。’对于佛,信与不信,她很难界定;可是佛经上的一些话语,警局的确教会了她很多很多,这就够了。
那逸薰看着这个浅笑温润的女子,也跟着浅浅一笑。
在你争我夺的商场之上,能遇到一杯清新淡雅茗香,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调剂品。
饭桌上,
那逸薰吃的很少,除了夹菜给陈曦,几乎未动过筷子。
陈曦吃的也不多,只挑了点清淡的食物……
一顿饭,没有多久,便匆匆结束,就如陈曦在陈家的日子,来去匆匆。
饭后,陈母很难得的问陈曦,“过的可以吗?”
陈曦点头,这场婚姻她设想的不多,可每一个环节都似乎好的超乎了预期。
那逸薰陪在陈曦身边,推了推茶几上的一份文件,陈母略抬眼眸,陈曦依然纹丝不动。
“只要你签字,即可生效。”
还是心生动念,陈曦感叹。
这是一份融资合同,陈文杰曾婉转暗示,娶陈曦的代价就得应允这份合同中的计划。
陈曦一直都不明白,那逸薰为什么要如此高价的换取这场婚姻,可是她更不明白,她于陈家,是否已经一文不值到只是一种买卖的工具了?
她伸手拉住那逸薰的一只手,她真的很想夺回这份合同,
或许她天生愚钝,不会为自己平反,或许她生来命薄,路路坎坷,
可是这都是她自己的事,二十年来,她本该习惯。
但是,这些与那逸薰无关……
他不需要替她的人生买单,也不需要替她的困难结账。
那逸薰询问的眼光看向她,这似乎是第一次,他看见陈曦的情绪有了些微的波动。
他想,她的想法他是猜到了几分,可是他不在乎。
这些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凤毛棱角,如果这份合约就可以堵上陈家人的嘴,那么对陈曦也算是一种交代。
他救她,她允诺婚约,他结束单身,给家人一个交代。
这是一道很合理的题目,
互惠互利,
答案最佳。
那逸薰看着陈母拿到这份合同后才问陈曦,“怎么了?”
陈母也难得的面露喜色的看向陈曦问,“有事吗?”
陈曦看着他们,最终还是低下头,重重的抿住了双唇。
她没有怎么,只是再一次埋葬了小草破土而出的一次机会……
回程的路上,他们路过湿地,
那逸薰便很有兴致的带着陈曦下去逛了逛。
下车的时候,他告诉她,“不论怎样,知道本在哪里,就能够回家。”
当时的陈曦并不太在意这句话,很久以后,当他们的婚姻越走越远,当她的心越伤越重,她才知道,其实那逸薰错了,因为有时即使找到了家,可没有未归的家人,它不过是途有四壁的囚牢……
在那里似乎还有一个考察队,站在中间的一个男人身着西服,剑眉深锁,明亮的眸子里闪着一种说不出的锐气。
陈曦意外的停驻脚步,多看了这个男子一眼。
她听得懂,站在这个男子对面的,说的是马来西亚语,她也看得懂,这个男子似乎不会马来西亚语。
那逸薰问,“怎么了?”
“这个人好像遇到难题了。”
“语言不通吧。”
“恩……”
“你懂?”那逸薰崔亮的眼眸,似发现了新大陆。
陈曦点点头,“会一点。”
以前有个香客在芸香庵住了半年,也是马来人,与陈曦特别投缘,所以她无意中学过这个语言。
那逸薰摸摸下巴,“想乐于助人了?”
陈曦有种被猜中心事的窘态,红着脸,用征询的眼光看向那逸薰。
小兔受惊的样子那逸薰是看多了,可从来没有像陈曦这般不做作的自然,他笑了笑,拍了拍陈曦的脸,这个女人,有时单纯的真可爱。
这是秦峰第一见到陈曦。
她突然站在他的眼前,笑的清新淡雅,阳光打在她的身后,
多年后,他回忆起这一幕,依然觉得,那是上天派给他的一名天使。
在他的单调的旅途上,添上了绚丽的一笔……
他曾这样说过,“陈曦的出现,就像是在他的旅途石碑上拓上了一幅水墨画,印迹虽不是那么深刻,却将会保留一辈子。”
再遇
……》
心里有点急也有点生气,你不要放弃行不行,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这条路希望跟你走下去……
崇明回来当晚,那逸薰就被一个电话叫去了英国。临走前,那逸薰告诉陈曦英国的投资出现了问题,需要他立刻去处理……
可是,在那逸薰去英国的第二天,中国的各大杂志上就绘声绘色的描写了‘那逸薰凌晨带着一英国女孩进入希尔顿饭店,汤安娜当场抓奸,其后双方大打出手……’
陈曦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心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很细心的将这些彩照剪下,贴在了一本厚厚的册子上。
相较于陈曦的淡定,钟素琴则显得活跃的多了。
说实在的,钟素琴内心是很喜欢这篇报道的,因为这些记者用对了一个词,‘汤安娜当场捉奸。’
所谓捉奸,就是正室撞上了小三,这事吧,落在别家人身上一定不是一件快活的事,可是这是发生在那家,就要另当别论了。
因为让钟素琴开心的是,这位正室并不是家里的那个闷葫芦陈曦,而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安娜;更重要的是,世人都觉得汤安娜才是最配她儿子的女人,这不就是变相在夸奖她的眼光嘛。
这般的赞美,又怎么可能不讨钟素琴欢心呢?
但是表面上,她是那家的长辈,是那氏集团的‘皇太后’,她决不能让那些舆论损坏了那家的声誉。所以就在报道的当天,她就拿起了手机,一通电话……顷刻间,所有的报道杂志便就这样轻易的人间蒸发了。
这一天,
陈曦遵钟素琴皇太后的旨意,走进了一家宠物店……
事情是这样的,
在钟素琴压下所有消息的当晚,汤安娜就抹着眼泪,赶着夜机,飞奔到钟素琴的怀抱里。
陈曦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泪可以这般的飚法……
整整一夜,从梨花带雨到隐隐抽泣,钟素琴心疼的安抚着,陈曦心疼的坐着。
不同的是,钟素琴心疼的是汤安娜受了委屈,陈曦心疼的是钟素琴好好的一件真丝睡衣被眼泪蹂躏的不成样。
从汤安娜泣不成声的叙述中陈曦得知,那一天汤安娜想给那逸薰一个惊喜,便在那逸薰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等在了他住的酒店大厅里,这位大小姐从小都是娇生惯养的,却为了一个男人,苦守了五个多小时,这苦等就算了,哪里知道苦等的结果是,那逸薰在深夜拥着一个女孩一起走入酒店。
汤安娜哪里肯忍下这口气,当即就冲到那逸薰面前指责他的不是,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