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米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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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米情人-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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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嗨,”过去和几个很久没见的朋友打了招呼,顺手从别人那儿接过一支烟来抽。
“今天这人何止是不少啊,简直是爆满好不好……哎,特地过来捧你场的喔,说定了不醉不归!”
“喂,行不行啊……怕有人是打完了这场还有后续节目啊。”说话人笑着揶揄,瞥着一直坐在吧台上陌生的高大男人,那个人刚才和骆乔川坐在一起,现在正毫不避忌地望向这里。
黎昕早就见过任远,眼下是明白地不得了。手里夹着烟也跟着煽风点火,“别想跑啊,我可不帮你挡……”黎昕瞄了一眼坐在远处的任远,“……大不了叫人家来救你场啊。”
骆乔川被闹地没话回击,忿忿地摁了烟头,指着一沙发的人:“……靠,你们行,给我等着!”

终于到点。以break舞曲开场是他的习惯。台下的舞池昏暗,刺眼的灯光时不时地晃过。放纵的人群间,骆乔川看到依旧坐在吧台上的男人。
他想起第一次站在台上看到任远,好像是很久之前。那时候他和一群朋友在一起,高挑的身材另他十分惹眼,以至于骆乔川一眼就认出来。而现在,他坐在吧台上,默不作声地直视正在DJ台上工作的自己。
就是这个人,做了荷兰味十足的苹果圈,开了一瓶抽奖换得的冰甜酒,和自己一起迎接新年。
他曾无数次想过,自己整晚都蹲在DJ台上打碟接歌,看到的是下面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在闪烁的昏暗光线下蹦吧的样子;而任远是在高的没有云的地方飞行,看到的是近乎雪白的天际。
天空和地面的相接,原来就在一瞬间。

对某件东西渴望了太久,以至于在最后得到的时刻,表现地意料之外的平静。因为来的太快,太汹涌,一切准备都还没有就绪,所以才需要时间来让自己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改变与惊喜。
眼下骆乔川尚且沉溺在这个过程中,因此很多问题,他还来不及思考。虽然此刻他也清楚任远明天要飞,然而却不知应该作何反应才是对的。任远停留在这里的这段日子,短的不像是真的。那明天之后呢?——他不敢想。

BLEIB的气氛完全狂热起来,舞池里有high不过瘾的舞者索性跳到了DJ台上。
骆乔川一边控制着一台唱机,一边听到耳边有开着英文的鬼佬凑上来问:“嘿,能请你喝杯酒吗?除了今天,你还有哪天在这里?”
还没聊上几句,对方越来越靠近的身体就反射着愈发直白的邀请。骆乔川正欲重新戴上耳麦,就听到嘈杂的环境里,有熟悉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沉稳的,不容拒绝的,“Sorry; he’s taken。”
等他晃过神来,看到任远已经站在自己的DJ台前与鬼佬开门见山地谈话。虽然话说地毫无转圜余地,可脸上却还是挂着招牌的温柔笑容。鬼佬意识到任远的立场之后只能耸肩抱歉,端着酒杯离开。

抱歉,他有主了。
男人就在他面前,如是告诫着心怀鬼胎的第三者。

一场结束之后,果真没逃过被一群人捉去喝酒的厄运。当被要求向大家介绍任远的时候,骆乔川尴尬地瞥了一眼坐在远处吧台等他的男人,最终还是打着马虎眼混过去。
究竟应该如何介绍任远?
这两天里所有的温情与肌肤相亲,甚至对着陌生人霸道却又不失礼节地宣告所有权……是恋人吗?然而一想起他明天就要走,骆乔川就立马打消了这种滑稽的幻想。
那么,究竟算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其实仍旧在赌,一直在赌。等任远开口、等他为这段关系下一个定论。哪怕是在起飞的前一秒钟,只要那一句话,就可以消除他内心的所有忐忑;只要那一个决定,两个半球、六个半小时的时差、九千米的距离,他就什么都不怕。 
105楼

49



【不敢奢望用沦落来换你不安,落子无悔,我心里很明白。】



昨晚,骆乔川在被狠灌了几瓶之后,终于得以脱身。
打闹间还因为被发现了颈边的红印而被一群人围着八卦,被问到次数的时候,骆乔川尴尬地比了一个手势,却被质疑着问“只是这样?不是吧,你是不济了还是怎么了?哈哈哈……”
以前都是玩起来没有节制的人,彼此间也清楚在圈子里的角色,骆乔川忽然很能明白他们的惊讶。然而他想刚为自己开脱,可‘不行的是那个人好吗!?’这话,想了又想还是憋住了。

在骆乔川和朋友说话的时候,任远拨了一个电话给翁晓宸,果不其然被捉到这家伙还混在外面。
“拜托,你知不知道自己明早要飞?”因为酒吧内信号不好,任远推门走到外面,抬手看了看手表问“你现在在哪里?”
幸好听到的不再是酒吧,他在帝都大厦前的广场。
“喂,我一会就过来找你,你别走开。”
不拽着他回酒店,还真没把握他今晚会不会胡闹。

挂掉电话之后,看到骆乔川等在身后。
“走吧。”
“送我过去帝都大厦行么?翁晓宸那家伙明天也要飞,我想过去看看。”
任远跟着他,听到身前的人很轻的嗯了一声,随后有语气轻松地问了一句,“明天什么时候飞?”
“和他一班机,七点多的。”
……还真是早。
“喔我明天要去公司。”所以就不去送你机了。
本想装作坦然,可话说完了才发现,原来多余的话真的会泄露心声。

远远的就用电子锁将车锁打开,车头大光灯的尾灯受到感应亮了两下,随即又立即熄灭。
骆乔川没有再说什么,伸手正要拉开车门的手在伸出去的时候却忽然被捉住了。转过来的身体却立即被压到车门上,任远的脸近在眼前,唇舌交缠,一时竟难分彼此。
骆乔川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在分别前郑重其事的亲吻,送别,然后说拜拜。因为这给他一种再也不会相见了的感觉。所以想拼命想把一切都淡化,最好淡地如同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暂别,然后他会飞回到这里来。

可任远似乎不这样认为,他只说:“骆乔川,一个月之后,HANDSOME FURS ARENA,我在阿姆斯特丹等你。”

整个二月在荷兰办四场,末站在阿姆斯特丹。虽然费了很大的劲,但还在还是订到了预约券。到时候一拿到票,我就和机票一起,替你寄回来。至于来不来,看你的工作安排吧。这是任远之前告诉他的。

如今他抱着他,说着:“我去现场等你,等到全场结束,等到天黑。”欠着你的,容我慢慢还,成么。

骆乔川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感觉心里发烫。
忽然,他伸手将任远死死抱住,用他觉得最不娘们的方式来掩盖此刻心里的娘们情绪。

开车到帝都广场用不了多久,任远松开安全带后照例又在车里坐了一会。骆乔川一直不知道他每次离开前都会在车里留上一会是什么用意。
两个人的视线都直视着前方,看着没有什么看头的夜色。
任远的左手又抬了起来,准备摸到骆乔川的脑袋,“明早别来了,反正很快就会再见的。”
骆乔川的双手还搁在方向盘上,“谁跟你见了?我还不知道那时候的安排啊。”
任远笑了,转过脸来,“那大不了,我二月主动申请多飞几次长线啊。”
“什么长线……”听不懂。想了想,又马上明白了。

电话响起来,任远接起来之后只说了一句:“嗯,我到了,嗯。”
大概是翁晓宸。
就算是讲电话,摸到骆乔川脑门上的左手却还是没放下。扣掉电话之后,任远把那个不愿合作的脑袋摁过来,就着手指松开的地方亲了亲,和那天的一样。
“我走了。”

男人下车之后,便朝着广场的方向走。回头看到一直都没有动的车,又在风里挥了挥手。大概是身材挺拔的缘故,骆乔川只觉得似乎望着他好久,才看他渐渐消失在远处。

七点就要飞,这才发觉时间太短。
高中跟着母亲飞荷兰的时候,对这里抱着完全不同的心境。任远没想过,居然也会有这样一天:他对这个城市不舍。

找到翁晓宸的时候,他正坐在广场一边的阶梯上。
谢天谢地,他没有再喝得一塌糊涂,他很冷静,也很清醒。
他就这样坐着,像一尊雕塑。仿佛能够回忆起当年自己坐在自己的感觉,那天还下了雨,自己坐地身体都僵直了,连避雨的心情都没有。

那年等不到他,如今依旧等不到他。
那年他知道那个人是真的爱,如今也明白那个人是真的死了心。
那年是为那个人的失约而愤怒、为自己受伤的自尊心而愤怒,可如今却是真的觉得可悲。

“喂,回酒店了。”任远站在他面前喊他。
“……”翁晓宸抬头看了任远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声。

看到这样的翁晓宸,任远想要狠狠揍他几拳让他清醒的念头终于又被激起来。

难道真的要走到用沦落来换他不安吗?没出息。

翁晓宸,受害人不是只有你自己。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更不是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应该归你,包括那个人。如果你真的感觉后悔,你也该明白,落子无悔。


注:“不敢奢望用沦落来换你不安。”——《多谢关心》


50


【就算使劲了全身力气也不怕,他问自己何时有过这般英勇,在哪里,又是为了谁。】



骆乔川一直在睡,就连常开的手机也狠心地关掉了。开着手机只怕自己睡不安稳,早上七点多的班机……他无赖似的心想,才不要被扰了清梦。

可是墙上的钟还没走到七点,却已经醒了第二次。想他这时候都还没有走呢,恹恹地伸手去桌头柜上摸烟。懒散地连坐起来都不愿意,弯曲的食指与中指夹着烟,擦着火之后就送进嘴里,躺着的姿势令自己被实实在在地倒呛一口。
妈的。他终于还是一脸起床气地靠上床头,吐出烟圈的时候,忽然又想起前几天躺在这里的男人劈手要抽走他的烟,长辈似的啰嗦空腹抽烟的坏处。

一根抽罢,看看外面早就亮透了的天,却怎么也不愿起来,索性翻了个身重新裹回被子里面,昏昏沉沉地又要睡。

再醒过来的时候,骆乔川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喔,都快要十点了,不知道那人飞出中国了没有。
打开关了一夜的手机后,他便像往常一样钻进浴室冲澡。

走出浴室的那一刻心神不宁地甩了甩头发,懒得擦也懒得吹,被屋子里开了一夜的暖气包裹着,丝毫察觉不到冷。
无意听到开着的电视里播着的新闻直击,心想着大新年的,居然还能闹腾出这么多戏码来。想起以前和黎昕两个人挺有意思,窝在一起没心没肺地鄙视新闻台没事怎么总报些塌方、爆炸,车祸……不过是做个冠冕堂皇的报丧者而已,这些悲剧的真相,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看得到。

骆乔川并没有留心听,只是望了望窗外的天,盘算着如何打发这闲置的一天。
这个城市就是这么奇怪,自从入冬之后,天就一天比一天蓝。虽然接近零度的气温冻的人瑟瑟发抖,可是这片天却像是春天的。
盯着外面的眼睛一动不动,在听到什么之后,仿佛自己走到了另一个空间,不可置信的,就像幻觉。原本映在眼里的纯色天空也看不清了,身体僵直地动都动不了。抽象的空间中,一片黑暗,所有闪现在眼前的,只是电视中传来的念词。
中央机场。事故。返航。七点零五分。

难怪一早上心闷地慌。难怪一早上,睡不好……原来,是有预感的。

一边努力地保持镇定,一边却又“轰”的炸开了,矛盾的相持简直要将他劈成两半。僵直的双腿在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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