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人家还在念书……”他并不隐藏自己的心事，想起某张瓷器娃娃似的脸，笑了。
赵爷爷听了这话才放过了他，话语也轻松了许多，“原来是这样！不早说！行行！你就在那陪小女朋友念书吧，过几年等她毕业了，你们一起过来！”
“谢谢爷爷！”他松了一口气。
“小子，暑假把她带回来给爷爷看看！哈哈……”爷爷甩下一长串大笑后挂了电话碾。
他被噎住，暑假？回家？
抬腕看了看时间，上班还早，心头浮起另一张憔悴的脸，开车往另一家医院驶去。
连天雨脑中满是那张泪眼模糊的小脸，从昨晚到现在，还没看到过她，这于他，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事，想着昨晚是赵临青陪了她一夜，心里最隐秘的角落更有酸气在往外冒。
他的娃娃，从来在他的庇护下长大，他就没想过要让她接触别的男人，现在，他必须得把娃娃推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这心里的感觉为何像刀割一样？他和娃娃，看来是陷入了同一张网，只有他，才能把他们两个拉出来……
明明血肉相连，却偏偏要硬生生地割开，这种感觉有谁能理解？不，他不需要理解！他只要他的娃娃真正幸福！他愿意在黑暗里独自舔舐伤口……
可是，偷偷去看一眼，是可以的吗？
这个想法已经在心中盘旋了很久，他终于下定决心，打开车门，再度走进医院。
在病房门口驻足，万分感谢刚才赵临青出去的时候没有锁门，门只虚掩着，让他可以悄无声息地听里面的动静。
“娃娃，你再吃一点吧，吃这么少不行的！”这是萧萧在劝娃娃。
“不想吃了……”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好像没力气。
再一次听见她说话，他竟然激动得全身一热，只是，她这么无力，是很虚弱吗？
不行！回头得让申姐做点东西来吃，外面的东西再好吃也没家里的补！
可是，就算送来了她会吃吗？周记的馄饨她曾那么喜欢，他来学校的路上就给她买了来当早餐的，一听赵临青说她摔伤，他就飞车过来了，恰好在医院门口遇到萧萧和肖之俊，虽然平日里不喜欢肖之俊，但是今天却不想和他起争端，只委托了萧萧把馄饨给她带进来，还千叮万嘱别说是他买的……
摔伤，骨折，这几个字像紧箍咒一样搅得他头痛欲裂。
都是他的错！是昨晚他没有抓住她，才让她掉下楼梯，可这傻丫头，居然这么倔强，不让他看出一丝一毫破绽来！难怪她昨晚走路那么用力那么坚决，原来是在和脚痛抗衡……
想到这里，他头轻轻靠在门上，摔的是她的脚，痛的是他的心啊……
他仿佛又看见小时候的她，身上布满妈妈掐的痕迹，她笑嘻嘻地把粉嫩的胳膊送到他唇边，“哥哥，亲亲就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忽的，一个声音响起，“先生，请问你是来看病人的吗？”
他还来不及抬头，门就被推开了，他重力不稳，身体直接往里面倒去……
“连……先生……”萧萧的惊呼。
随之，啪嗒一声，娃娃手中馄饨碗掉在地上，娃娃迅速红了眼眶，扭头不搭理他。
护士不知情，看了看连天雨笑道，“哟，是大名鼎鼎的连天雨啊！我道是谁呢，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也不进来……”
他有种被戳穿的尴尬，难堪地笑了笑，“哦……开始不知道是不是找对了，听听声音……”
护士一边熟练地准备给娃娃注射，一边笑，“是吗？那连先生不会来护士办公室问问？”
多么蹩脚的谎言！连天雨觉得自己此刻智商为零……
护士打完针出去以后，连天雨还一直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娃娃不理他，萧萧是面对他有压力，不敢和他说话，而肖之俊则更怕他了，一声不吭。
他觉得既然来了，还是没必要这样僵持，咳了两声，“娃娃……”
才叫出一个名字，娃娃就冷着脸抢白，“你来干什么？回去守着雨格啊！”
亲们明天见哦~！
第82章 没有了天，鸟怎么办？
看着她笼着一层寒霜的小脸，心中疼痛的同时又觉得她这样一张脸不应该属于一个妹妹该有的，在她面前，他怎么永远都拿捏不准正确的尺度？。
而后，鬼使神差的，他说出了一句，“是……雨格……很担心你！”
娃娃听了这话，一股怨气往上冲，冲得鼻子酸涩难耐，“呵！真像个嫂子了？我是不是该谢谢嫂子的关心？”
连天雨顿觉他和她之间隔了一条鸿沟，这次是怎么跨也跨不过去了……
心中自是酸楚，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就在前天晚上，她还偷偷跑到他房间，偷偷爬上他的床，两人相拥一晚，那温暖的感觉似乎还在周身萦绕着，却在短短的两天之内，好像只是一念之间的事，一切竟沧海桑田了……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这也是他最想看到的……
苦笑了一下，继续，“雨格现在不方便到处走动，所以没让她来看你，让我替她问你好……”
娃娃心里如被捅了一刀，仰头微笑，“你和嫂子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别等到嫂子肚子大了才办，她可是明星啊！别丢这人！”
他脸部僵了僵，她的笑容看起来如此虚无缥缈，虚无到让他感觉摸不着，触不到…览…
他亦笑，拼命地挤出来，“是的……”
他从来没觉得伪装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平日的他，是擅长此道的，到今天，他终于明白，他从前在人前觉得伪装容易是因为那些伪装不曾触及过心灵，唯有面对娃娃，他心口朱砂被割的那道最痛楚的伤，伪装便成了伤口上撒盐的一件事，痛不堪言。平静地说出最平常的两个字“是的”，竟是如此的难……
而这两个挤出来的字，轻若浮云，却重若铅石，在娃娃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狠狠砸出新的伤痕，她仰着脸，不让眼泪流出眼眶，声音略微嘶哑，“祝福你们！”
她应该如此说的，像世上所有的人一样，对他们说祝福。
他们是应该得到祝福的，金童玉女，一对璧人，不像她，那么卑微，那么阴暗地爱着他，不是吗？
只是，明明这么想着，为什么心里还要如此苦涩碾？
明明知道是错的，为什么还要那么用力在爱？
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死胡同，为什么还不能回头，反而那么用力在怨恨？
他呆在原地，言不由衷地说着，“谢谢，也替……雨格谢谢你，哥哥和雨格……等着你早日康复回家……”
他说完这句话，便看见雨格的泪在她脸上奔流，一屡血，便从他心头的伤口里缓缓流淌出来，流出和她的泪痕一样的轨迹，蜿蜒，爬行……
他知道，他再一次伤害了她。
而他来此的初衷是什么？他只是想偷偷看一看她好不好，想偷偷听一听她的声音，他是如此地想念她，可是，他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谁能原谅他的言不由衷？
却原来，两个人的言不由衷加起来便是双倍的伤害，对她如此，对他，有何尝不是？
这样的言不由衷，这样的相互伤害，到了现在，竟是连说“对不起”都变成了奢望，他们之间没有机会说对不起，有的只是继续伤害……
她没有说话。
然后，他知道，他可以走了……
他和她之间，终于演变成如今不可逆转的局面，无法回头的无力感让他觉得窒息，可是，只能这样了，不是吗？
他走了，门重新掩上……
娃娃忽然疯了般跳下床，完全不顾脚上的石膏，跑到窗户边上，把萧萧和肖之俊吓坏了，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冲过来扶住她，试图把她扶回床上去。
她却死死抓住窗户的边缘，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眼睁睁看着连天雨从住院大楼出来，走向停车场。
从他的身影出现开始，一直到他上车，她始终都不舍不得眨眼，唯恐眨一次眼，便少一秒钟看他的时间，而她多么希望能就这样把他锁在自己的视线里，永远也不让他离去……
在上车前的那个瞬间，她心中大痛，忍不住在心中呼唤，“哥！别走！娃娃爱你！娃娃不要你走！”
是心有灵犀吗？她看见他抬起头来，朝她这边的窗户望了一眼，她心中便百味参杂起来，哭着喊出了声，“哥哥！哥！你回来！回来好不好？”
她对自己说，只要哥哥回来，对她说，娃娃，我们回家！那么她就再无怨尤，跟着他回家！只要他回来……
然而，这住院大楼如此之高，她用尽了力气，也只能换回他的背影，最终，连这个背影也消失在车里……
当车缓缓启动时，她莫名有种感觉，哥哥便会这样离她而去，真的不会再要她了……
昨晚她气头上离开连府时是如此的决绝，此时清醒地面对这个事实，她有种说不出的惶恐。
天空一只飞鸟掠过，她心生悲凉，如果她是那只小鸟，那么哥哥就是她的天空，没有了天，鸟怎么办？
没有了你，我怎么办？
她这样问自己，迎来的是无法承载的痛楚和惶恐……
“哥——”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结局，她后悔了，她可以后悔吗？
不顾一切朝门口奔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要追回哥哥，一定要追回她的哥哥！
不知何处而来的力量，萧萧和肖之俊都没拉住她，只是，当她跑到门口时，再次摔倒在地，她不知摔到了哪里，只觉得痛，到处都很痛……
无力再站起，当肖之俊把她扶起来的时候，她流着泪抓住肖之俊的手哀求，“肖之俊，帮我把哥哥找回来好不好？帮我去找哥哥好不好？你告诉她娃娃以后会乖乖的，好不好？”
第83章 做决定
肖之俊任她这样拽着，同情地看着她，沉默不语。。
娃娃的哭声和眼泪都在他的目光下凝住，心头爬起苦涩的笑，她在干什么？她要干什么？她这份不耻的爱难道要像世人昭告吗？
她瞥见萧萧诧异的目光，不知萧萧是否起疑了呢？
她轻轻挣开肖之俊的手，单脚一蹦一跳蹦到床边，自己默默躺下，望着窗外的天空，心里找不到皈依……
“雪儿！”萧萧看着她的样子很心疼，握着她的手。
萧萧是好意，她懂。
可是，她需要的不是怜悯和同情，萧萧是她的好朋友，可是，萧萧不懂她……
她有些感谢肖之俊，一直用理解的眼神看着她，却一个字也不说，就像小时候，所有的人都对他们兄妹避之不及，而只有梳小分头的肖之俊，也是这样不说话，却始终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起等哥哥，一起看雨…览…
“萧萧，你去上课吧！”她怎么就觉得这里太静了呢？静得感觉像追悼会，自己就是那具死尸，萧萧和肖之俊是悼念者。
“不要！我要陪你！”萧萧在她身边坐下，“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医院多不方便？我不走……”
“萧萧……”她眼眶又开始湿润，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人都会抛弃她的……
可是，她真的不喜欢这样默哀的场面，现在，她忽然有些怀念赵临青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了，被他刺，被他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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