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五不打算今晚动手。踩地盘,熟悉进出路线,侦察护院小厮人数,这才是今天晚上他要干的活儿。
十五,向来有的是耐性。
悄然无声尾随在其后,可恨这郭彦丹突然来了“兴致”,借着草木掩映抱着那女子又啃又摸,足在庭院中闹了小半个时辰!
十五在心里默默的问候了一遍云城蚊子的祖宗十八代。
我不动!就是不动!来吧,小爷今儿大放血了,先让你们郭家的蚊子吃个血饱,明日再一刀咔嚓了你们当家的!
桀桀桀……
终于,那一对男女热血沸腾要办正事了,可能也怕蚊蚋给自己白白嫩嫩的屁股上留下一堆“爱的小红包”,俩人连推带搡的进了一间颇气派的大屋。
十五依旧静静的埋伏在原地喂蚊子。
果然,在事后有小厮婢女上来伺候着,但只有郭彦丹一人出了房门。女人似乎是因为刚才过于激烈昏死过去,又或是气力用尽?
十五继续尾随着郭彦丹,最终跟到了他切实住所这才算结束。
如潜入时一般悄然而出,十五一路左转右闪,足足多绕了大半圈才回到他的客栈。
脱去夜行衣,拿来一壶凉茶狂饮。
脖子,手背,眼角这些露在外的地方都没能幸免蚊子的热情款待,最让十五气结的就是,云城的蚊子嘴巴好长啊~隔着衣袖竟然也叮了他两个包!
但凡治蚊虫叮咬的药膏都有药香,这个在刺客来说是大忌,十五想了又想,最终决定:忍了!等明天干掉郭彦丹再说。
以清水简单擦洗后,在花丛中猫了小半宿的刺客甲酣然入睡。
第二天,十五吃过早点,假作出去跑买卖,却是晃了一圈就潜回客栈,怀里揣了几块干粮,静静的在房中静修,调理气力。
务必,今晚以最佳状态一刀毙命,早早了解了差事早早回南域去。
他答应了荣敏最迟十五天一定回家。
回家……闭目养神的十五嘴角微微翘起。
按昨晚探好的路线潜入郭府。
一路腾挪回避,很快就摸到了郭彦丹的屋子。
人还没有回来,十五轻轻推开一道门缝……
不对!有诈!
这般深宅大院即便房内无人怎会连盏烛火都不留?
十五稳住气息,借着廊下阴影缓缓退至之前寻好的逃脱处,空气中飘来一丝丝甜。
竟然用药?
被出卖了!
逃!
不再敛气凝神,将一枚火丸向他遁逃的反方向弹射,丸子打在隔窗上,顿时引燃窗纱。
“这是诈,别让他骗了。”呼喝声来自四面八方!
十五不改方向,谁知道呼声弱的地方有没有埋伏?与其乱闯不如就走这条他熟知的路。
跃上房脊,一览之下……惨了!每个庭院天井中都有人头涌动
一路奔逃中身后破空之声不断。
迎面有七八个护院手持钢刀咆哮:“哪里跑?!”
十五拽开腰带,借力房檐跃起,于空中旋身一振左臂,裹在腰带中的飞刀散射而下。
月色中银光点闪,顿起哀嚎。
可是这一跃让十五更加震惊,气力竟是接济不上,而且越发气短。
那个甜味的东西!
云城略中似乎记载过什么迷药来着?甩甩头,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
眼看着即将奔出府院,迎面墙头上传来一声长笑。
郭彦丹提着弯刀一指:“璇玑营的十五,也不过如此。昨天藏得辛苦吧?我也没料到你竟能忍住放弃那么好的机会,冲这一项,了不得。只是可惜了遥儿昨日布下的迷障,今日便由本公子亲自领教一番璇玑营的……”
这人废话真多啊!
十五跃上墙头,双刀出鞘,摆了个姿势:“在下璇玑营十五!”
郭彦丹大笑,一双狭长凤目异常明亮,悠然抱拳:“我就是你要刺杀的……喂!有种别跑啊!”
傻蛋才不跑呢!
十五由袖内摸出一柄小飞刀,重重的往右臂外侧刺去!
精神了,继续跑。
郭彦丹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耍弄,愤怒抄起侍卫递上的长弓,三支利箭并拢,满弓如月。
十五听到箭矢飞射的声响,但他没有气力避开所有,干脆生生扛了一箭。
来吧,反正老子右半扇儿也没剩什么好地方了,多一个窟窿也无妨!
一箭透肩而出,十五趔趄了一下。
只听后头追着的人大呼:“放狗!”
十五绝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言注释】
老汉儿:川渝方言,老爸的意思。
【小剧场】
只听后头追着的人大呼:“放狗!”
十五随手扔三根儿狗咬胶出去,狗儿们顿时抢做一团。
又有人大呼:“放猫!”
十五扔出去一个毛线球。
“放驴!”
十五冲到兔子面前:“你妹啊!有完没完了?”
兔子默默的按下Backspace键,云淡风轻:“我就是开个玩笑。”
第三十四章
追击璇玑营刺客的侍卫来报,“狗儿停在巧娘河畔狂吠,人却是寻不到了,现已吩咐下河去捞。”
郭彦丹哼了一声:“废物!”亲自带着人来到河边。
夜晚的河面虽平静却也热闹,宽阔的水面上有三三两两消夏的画舫,悠悠丝竹中夹杂着清倌儿依依呀呀唱来的小曲儿。
“备船。”郭彦丹眯起眼看其中一艘最大最俗艳的画舫,这样的装潢也只有夕醉楼那个贺云天干的出来。
沈聿枫倚在船头,随手抓了把椒盐酥豆吃着。
自从被师兄捉回来,楼里的长老们轮着训斥他,连穆子规都不给一个好脸色瞧瞧。他也知道之前是被郭家的人利用了,平白的惹毛了庆南王。可是师兄说的好,没有他乱折腾,想跟南域搭上线也没这么容易。
这算是他歪打正着?穆子规听了却重重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楼主骂你呢!”
抛起一颗酥豆,仰着头接住,大嚼。
“沈少侠好安逸。”
郭彦丹?
沈聿枫扭头去看,只见江面上一叶小舟,其上卓然而立的可不就是郭家的二公子么?
“你来干什么?”就是这人,面上哄得他云山雾罩,给他们当枪使,挑拨他去偷庆南王的东西!混蛋!
“今夜我家进来一名贼人,刚才落水跑了,所以在下要搜船,还望少侠行个方便。”
沈聿枫冷笑:“你去问贺云天吧,这又不是我的船。”
“哪一个要问我?”
贺云天怀里搂着个美人摇摇晃晃的走出来,“哎哟,这不是郭家的老二么?上来一起耍。”
郭彦丹怀疑的看了看这船上的人。
有消息称夕醉楼的人去南域搭救沈聿枫后曾留住在庆南王府多日,这个十五又是派在庆南王身边的侍卫,搞不好他们两家早就互通有无!
若是如此,那十五定然会寻求贺云天的庇护,可看这二人神色如常到不像是藏了人……
“上来哟,你怕啥子?”贺云天龇着牙嘎嘎怪笑,歪头冲怀中的美人说:“你瞧瞧,这郭家人还怕起老子来了,怎的?老子又不会吃了你。”
郭彦丹假笑:“如此,得罪了。”一点船头纵身而上。
贺云天哈哈大笑:“好功夫!比小枫强许多。”
郭府的人也陆续上来四五个,一共两层的画舫不片刻就搜了一遍。
郭彦丹看到手下微微摇头,难道真的不在?眼珠一转看向沈聿枫,还是倚在船头,只不过摆了个仰望天上明月的姿势。
“沈少侠,你可认识庆南王的一个侍卫名叫十五的?”
沈聿枫正在酝酿情绪打算作诗一首,缅怀孤独又美丽的月宫嫦娥,突然被打断面色一沉:“怎会不认识,这小子最坏最可恶!”
“你可知他来了云城?”
沈聿枫挑了挑眉毛:“哦?在哪里?他还敢来云城?被我拿着了定要报当日之仇!”一定要给他困在桩子上,天天用水果和臭鸡蛋丢他的头!还要每天把他踹下河里二十遍!
贺云天也是满面诧异:“他来这里做什么?”
郭彦丹不答,只是冷冷一笑:“既然要找的贼人不在贺楼主船上,那我也不耽误楼主寻欢作乐,告辞!”说罢带着人就下了画舫,乘着小舟向另一艘船划去。
贺云天看着郭彦丹的小船离得远了,回头跟沈聿枫说:“怎的突然提起十五来了?难不成他说的贼人就是十五?”
沈聿枫翻了翻眼睛:“管他呢!十五去找郭彦丹的晦气最好,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云天依然觉得不妥,叫人又将画舫内外翻了个遍,还让船工下水在周围寻过一圈。
“奇怪!”
出了这个小乱子之后贺云天也没心情再寻乐子,让手下将唱曲儿的姑娘们打发回去,又命人将船开回码头,自己独自坐在舫中喝酒。
心中正盘算着应该立刻给庆南王写封信问问时,突然发现手指所按的那片桌布泛着微潮,随手一捻,指尖挂着淡淡血色。
抬头看,正好一滴血水“吧嗒”一下掉落,很快渗入这茜色桌布中。
十五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登上船顶,勉强握紧手中最后一柄飞刀。
眼睛虽然瞪着,但看人已是重影。见那人翻上来立刻半闭起眼,最后一击!先捅死一个再自尽!
“兄弟啊~真的是你!”
听见贺云天的声音,十五如蒙大赦,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他想笑一个,却直接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全身酸痛,睁开眼就看到红艳艳的帐子。试着动了动四肢,满意的发现被铺很舒适,肩膀也被包扎妥当。
他记得,最后见到的是贺云天。以夕醉楼在云城的势力,他肯定是平安无事了。
又躺了一会儿,回想起那晚的刺杀,心有余悸。好凶险!如果不是误打误撞摸到贺云天的船上,恐怕天亮了他就会被人发现,有郭彦丹下的迷药和他所受的伤,他也绝无可能短期恢复起来体力再逃跑。
吉人自有天相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十五深吸了口气,翻身坐起。
咦?身上这套薄绸衫子还挺舒服的么。
“哼!璇玑营的人就是厉害啊,中了邱遥那个死女人的迷药还能两天就爬起来,佩服佩服。”
十五沉下脸,他忘了,到了夕醉楼必然会遇见这酸剑客。
“我要见贺云天。”
沈聿枫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等着吧,晚一点他会过来。现在云城上下都在搜捕你,你就消停消停吧。”
“那……我要吃饭!”
沈聿枫翻了个白眼,一甩袖子走了。
十五站起来试了试,腿脚虽有些发软,骨头也疼,但这不过是躺的时间太长闹的,不算毛病。又活动了一下左臂,一切正常。看看包裹起来的右肩膀,伸手按了按……竟然不怎么疼,而且手臂也可以适当活动。
一把熟悉的声音传来:“好兄弟,我们夕醉楼的伤药是顶级的,你那个箭伤用不到五日就可愈合,到时兄弟再帮你调养调养,包好啊包好!”
穆子规端着一只大盘子,把米粥小菜摆开来,又张罗他:“来来,哥哥帮你擦擦脸,洗洗手,漱漱口~”
十五利索的拽过他手中沾湿的布巾,皮笑肉不笑:“多谢,我自己来。”
穆子规很伤心。
有这个贫嘴的傻鸟陪着,一顿饭吃得热闹。
但十五察觉到异常。
他所住的这一处小楼非常清静,能听到外头的鸟叫还能闻到馥郁的花香。屋内陈设算不上顶好的,但处处透着雅致。有些东西虽然他没用过,但毕竟李大人和庆南王都是讲究的人,那些地毯,桌椅,古玩和考究的大床,绝非等闲人家。
而这里,更不可能是夕醉楼。否则怎会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能住得起这种屋子的主人又怎会连个小厮丫头都不使唤呢?
“我睡了两日?”
穆子规点头,面有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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