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划。
“恩,不要走……敢……想死啊……”
饭桶皱着眉头梦呓嗔嗔,吓得我还以为把他吵醒了,但看到他在睡梦中抿了抿嘴唇,上薄下厚的双唇瞬间变得红润光泽。他的手还胡乱抓了几下,然后,沉重地呼吸着继续沉睡。
看他到没醒,松了口气,眼皮越来越重也觉着有点困了。没想到,两人肩并肩的温暖能带来如此的安心。小心翼翼地从饭桶手中拉起我斗篷的一角,象征性的盖在自己的半边肩膀上,虽然没什么避寒作用,不过看着饭桶噙在嘴角的微笑,我也随之安稳的睡去。
饭桶的恢复能力相当好,被利刃切开的伤口早就愈合,雪白的胸膛上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第二天一早,凤亭的叫声把我们喊了起来,出来一看,果然是他,不过身后还跟了个小孩。
“这孩子谁啊?”披上斗篷,头还是昏的,没睡醒。
“不知道是炎魔的第几个儿子,你也知道神兽没有亲情观念,我看这孩子可怜,而且跟朱会计当初一样,生气了就喜欢咬人,你看看我手上这排牙印子,那叫一个整齐。”凤亭说着,勒起袖子给我看,果然很整齐!妈的,凤亭该不会是和朱会计分开得久了,找个小孩那什么吧!
揉了揉眼睛,饭桶跟在我后面也出了山洞。凤亭看到他,疲惫的面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整只鸟瞬间呆在那里。真是!有什么好吃惊的。
那孩子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枯瘦的脑袋眼睛还瞪得老大,躲在凤亭身后偷偷探着脑袋好奇地看我。
冲那孩子笑笑,走过去想拍他的脑袋以示友好,而且说不定他身后的包袱里有吃的。哪知我的手刚抬起来,还没摸上他脑袋,他突然开口大嚷:
“不是的,他是真可怜我,没对我起色心,你别乱想。还有,我们身上没带吃的,我也不喜欢别人摸我头。”
妈的!倒抽口冷气,感觉糟透了,有种突然被人扒光还游街的震诧,他怎么把我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凤亭把眼睛从饭桶身上挪开,冲着我吆喝:“炎魔之所以会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就是因为这孩子天赋异禀,能读心!来,认识一下,他叫鬼呓!”
“什……什么?”我看看饭桶,他也正看着我笑得春暖花开,迈着长腿慢悠悠的度到我身边,手搭在我肩膀上,朱唇微启:“把私房钱藏好了啊!”
妈的,老子要崩溃了!我讨厌他,我不喜欢那小孩,我不要带着他一起走,虽然长得一副可怜像,大眼睛皮包骨,瘦的跟个骷髅一样,还熊猫眼,如果他一无是处我倒是很乐意照顾他。
“我读心的能力是可以控制的,老是去探听其他神兽,或是人的心声我也会很累,所以,我不会老是读你的心的,你就带上我吧,我死都不要回去……”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挥手打断这小骗子的满口胡言:“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问你,你要是不偷窥我在想什么,怎么知道我想甩了你?”
“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骗子,你才是!”小骗子扯着嗓子据理力争,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个子小声音倒挺大的嘛,像你这种灵力强的神兽,不知道把头割下来,然后把你的脑袋贴在胸口上,你还能不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说什么?!”饭桶一爪搭我肩上,冲那孩子威胁性的眯了下眼,用十分真诚的眼神告诉小骗子,这的确的是他发自肺腑的想法。
小骗子一愣,瘦得让人心疼的小脸上露出同年纪极不相配的沧桑与凉薄,耸了耸肩故作成熟的开口道:“因为他们都这样,没有神兽会喜欢我这样的,他们和你一样,同我在一起会感觉自己被扒光了还游街,特别是那些有秘密和身材不好的。”
那孩子的话不知有什么魔力,竟让我觉得做错了事,还是对一个孩子。哎呀!算了,带着就带着吧,反正那孩子给我的第一感觉不坏,就像个被常年欺负的小猫,现在还被我和饭桶联手欺负。对了,饭桶什么时候又站我这边了?心中不住一阵暗喜,但脸皮上还是淡定,淡定……
“我说,盛饭啊!”一旁的凤亭终于忍不住了,我不想他小小年纪就走了歧途,我想带他去长生姐身边,她能照顾好他的。”凤亭看着我,努努嘴,调转话头指着我身后的饭桶问:“那你带着他干嘛?”
我还没开口,饭桶噌地一下冲到凤亭面前,很有气势地揪着他衣领“怎么!他不带着我,难道还带着你,带着你全家啊!带着你情况啊啊啊啊啊~!”
“喂,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谁是我情况啊!”
“喂!”饭桶转头一脸不屑地看着那小孩:“说,你老豆是谁?”
“凤亭跟我父王什么都没有!”那小孩连忙帮凤亭解释。
“是吗,留着这句话跟姓朱的去解释吧!我看你是誓把床头跪穿才黑皮呀!”
凤亭说一句就被饭桶快速顶回来,最后被凤亭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奈的用鸟类那特有的单凤眼含恨沉默地瞪着饭桶。
鬼呓盯着饭桶两眼放金光,用无限崇拜的语气歌颂道:“哇塞,美人哥哥好厉害啊!连凤亭都能吵赢,他吵架可是拿过奖的吔!”
“闭嘴!”凤亭极力压制想要掐死小孩的冲动,终于妥协。
于是,三只畜生外加一只鬼,以貌似西天取经的强大阵容,一路吵吵闹闹向着东面冥河的源头奔去,因为只要找到冥河源头,然后顺着源头逆行,就能到达谢老大的夏宫。于是,一路上因为有了又想和我吵,又想和我好的饭桶,和思朱心切外加欲求不满的黑框禽类,那一路简是阿弥陀佛,善战善战!
往东一带都是炎魔的势力范围,我一路遇到的大小挑战不算少,好在鬼呓每次都能及时发现,这就让我们占了先机。
“嘘!前面树林,好强烈的饥饿声。”鬼呓闭着眼睛,顺着风吹来的方向仔细聆听,忽然,脸色大变,“不好,是饿龙,是龙族的!”
寻着鬼呓所指的方向,前面小道尽头通往的树林里,从表面上看貌似十分安全,还有鸟叫声,不过每次鬼呓都没说错,他刚才听到树林里的声音,应该也是只有他才听得到的心声。
在乐巢混迹了这么久,我当然能理解鬼呓为什么会这么大惊小怪,龙是神兽中最高等的生物,生来就比其他生物要强大,任何物种,即使在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超越龙。这样一来,如果前面有条龙,还是饿龙挡在必经之路的话,一场恶战又跑不掉了。
这几天的大战小战我们都疲惫不堪,凤亭和饭桶还要照顾我们两个没用的,的确是有点应付不及。正在焦躁之际,一只纤细温暖的手搭在了我身上,那感觉给我莫名的安心。不可思议的,烦躁的感觉立刻消失了。
“放心吧!对我而言,保护你就是我唯一要做的。”
正想嘲笑饭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溜溜了,回头却发觉那夜色般深沉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有点尴尬的别过头问道。
饭桶嬉皮笑脸的凑过来,“你脸怎么红了,我可告诉你,我早就咬定你了,你要是敢再抛弃我,我咬死你信不信!”
“什么早就咬定我了?”我问。
“啊?刚才那是什么?”正说着,凤亭忽然发出呆掉的声音。
我和饭桶完全忘了我们现在身处险境,经他这么一叫,不约而同地寻声望去。
“天啊,你看他的翅膀还有角,虽然是以原型的姿态出现,但他确实已经过两次蜕皮了。”
“好臭……唉呀!凤亭,你踩到烂肉了!”捂着鼻子,干净把凤亭从原地推开。仔细一看,是只腐烂的大爪子,骨头都已经陷到土里面了。
“从断面来看像是被巨大的牙齿啃咬过。”饭桶只低头瞟了一眼,立即作出来判断,“靠吞噬其他神兽来补充力量的龙,是最下等的存在。”
“诶,没事没事,我走前头就是了,鬼呓跟我后头,盛饭在中间,饭桶你压阵。我们按这个顺序进林子。”
一行人照着凤亭说的阵型进入树林,小心地警惕着四周。那条吃同伴的龙一直没有出现,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已经快到山顶了,道路左侧是乱石,右侧是悬崖,是一有埋伏便无路可退的地形。
要不是一路上有茂密的树林遮掩视线,恐怕谁也想不到森林的最右边竟是如此陡峭的悬崖吧。
大路近处还是较缓的坡,再延伸过去就是险峻的悬崖,可以看到对面的山谷中露出稀疏的树林与溪谷。
我有点不安,自言自语道:“不妙啊,就算路再宽,背对悬崖作战对我们也太不利了。”
“恩,还是回到刚才路过的那个岔道口,重新选择新的路线吧!”凤亭也停下来这样提议,他的担心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诶,你不是会读心吗?这时候怎么不吭声了?”饭桶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听到那条下作龙的心声了吗?”
“听到了!”鬼呓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它说它加班加点也要吃掉你!”
“那好——”饭桶的嘲笑还没结束就被左边岩石堆崩裂的声音淹没了。
悬崖边一块完整的大白石忽然裂出上下两半,石头的裂缝中竟然露出长着锐利牙齿的深红色口腔,和尖端裂成两股的细长舌头。
只是头的大小就赶上了凤亭整个身体,和周围岩石化为一体般的质感与颜色恐怕是欺骗猎物而用的伪装吧。
“TNND可算是出来了,老子还以为今天又要加班呢!”饭桶说着,一把将已经吓到浑身僵直的某鬼护在背后,以单手做出手势默念咒语。
瞬间,我看到饭桶手中燃起一团蓝色火焰,咻地一下朝那白石龙飞去。
伸常了脖子要攻击我们的白石龙眼前顿时炸起刺眼的强光。眼睛被眩得刺痛的龙发出愤怒的咆哮,扭曲的身体抽在岩石上。比刚才多得多的岩石向我们迎头砸下。躲开脚下的石头又要留心头上,我们在一瞬间忘掉了幻兽的存在。
一声尖叫破风传来,“盛宁!”
只有饭桶会叫我的名字,正要抬头开他,身体却被龙的尾巴扫个正着,这和红衣少年的叫喊几乎在同时发生。被打得飞出去的某鬼先是撞在斜在后方的一块大石头上,接着又去势不减地从大路旁的斜坡上滚下了悬崖。
饭桶想也不想,丢下正和白龙奋力抗战的凤亭就跑到路边,像是要投崖自尽一样,纵身跳了出去。
“喂!”
惊呆了的凤亭还没来得及大骂跳崖的红衣少年在想什么,白龙就袭击过来。险险躲过那擦身而过的锐利牙齿,他趁着这间隙念动咒语,已经没有担心他人安危的闲空了。凤亭将我和饭桶一时抛诸脑后,专心应战。
背部撞在岩石上时头部被重重一磕,当时就大叫不好,半昏迷地从坡上滚下去。虽然在突出的岩石上弹了一下,仍然没有化解强劲的下坠之势,又落入空中。在朦胧的意识之中感到自己正绝望地向死亡之渊坠下去,但途中不知是谁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然后又从背后抱住了腰。落下的速度变慢了,接着感到身体由原本的垂直下坠变成在逆向的平滑抛物线轨道中上升了……
努力地睁开了眼,但混乱的视野摇晃得太过厉害,又闭了起来。只是这样,也明白抱住自己的是红衣少年了。
“如果你还能听到我,就用双手抱住我!”
风把他的声音刮得几乎听不到,但我还是按他说的做了。
终于明白自己是被饭桶抱着在空中飞时,我们已经回到路上了,我的脚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