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病人说要到冠医治疗。”
没办法,病人最大,他要到冠医就到冠医吧,车钱有得付就行了。
当车子开往郊区时,苏小妹还以为司机先生谁骗她,故意胡乱绕远路想加钱,等停在冠医的雕花铁门前时,她才知道司机先生的顾虑。
“真是这里?”她傻傻地站在像皇宫一般的建筑物前发呆。
“就是这里。”司机先生吞云吐雾地边抽烟边回答。
“不太像。”苏小妹喃喃自语,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就进去吧。
“谢谢你了,司机先生。”她心疼的把钱算给了他,并且要他先走,没想到他硬是不走,还说待会儿会有客人,要她先去叫医院的人拿担架过来再说。
很奇怪的说法,不过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后果。
苏小妹上前请警卫帮忙把病患送进医院,没想到警卫竟然冷酷的问了一句,“有没有入院通知?”
什么通知?她当然没有,有谁受伤前知道自己要受伤的。
“很抱歉,本院概不受理闲杂人等。”说完迅速关上小铁窗,任凭苏小妹怎么叫骂,里面的人依旧无动于衷,好像对这种行为习以为常。
回到计程车后,司机先生笑眯眯地道:“客人,你回来了啊,接下来要去哪里啊?”表情说有多贱就有多贱。
兜了一大圈子后,他们来到司机先生先前提议的医院,然后苏小妹很呕的付了一大笔钱给计程车司机。
等这位先生的伤好了之后,她一定要狠狠地敲他一笔!本来的嘛
虽他全身的衣物被刀 子割得破烂
不过还是可看得出价值不菲。施恩不忘报,也是得看情况,总不能为人倾家荡产而饿死自己吧。
接下来苏小妹又填了一大堆表格,缴了一大笔钱,林林总总加起来快要接近六位数。
除了没有健保卡,他的身上也没有身分证件好让她通知他的家人。
不知为什么,她有不好的预感,眼皮直跳个不停。
苏小妹今天起了一个大早,怎知刚下床便扭伤脚,喝开水又烫了口,开了落地门窗,发现一只全身乌漆抹黑的鸟类停驻在她的阳台上,把她美丽的盆栽翻倒,还吃光花苞。
实在可恶至极!仔细一着她才发现,那只乌是鸟中之恶乌鸦,它还跳来跳去的让她追。
有够莫名其妙的,乌鸦跑到她家来干什么?老祖先的警示,让她当下决定今天不出门。
此时电话铃声大作,她迟疑着到底要不要接,最后她还是接起来。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训练有素的留声,〃我们是S医院,想请苏小姐过来一下,讨论您家属的病情。〃
家属?她和那男人连朋友都不算呢!可能是他已经清醒了,所以要她过去一趟。也好,她为他劳心劳力,又花了那么一大笔残,今天一定要去讨回来。
可是……她踌躇的望着阳台上那只嚣张过头的乌鸦,它正在屋外盘旋飞舞,嘎嘎叫个不停,好像在取笑她的空钱包。
算了!生命诚可贵,但钱更重要。
她硬是走了十几分钟路程到达医院。
她靠近柜台,踞起脚尖,半趴在柜台上,笑容可掬的和护士小姐交谈,“你好,我是前天送病人来的人,你们电话通知我过来。”
护士小姐翻了翻病房资料后,给了她一个号码。苏小妹依着号码来到病房前,她先深呼吸一口气,整整衣物立正站定,脸蛋再挂上亲切的笑容,然后敲门。
等了将近十分钟,笑脸僵硬之后。耐力也消失殆尽,她换上凶神恶煞的脸孔,老实不客气的破门而入。
纯白的病房里没有医生、护士,但病床上面躺着一个男人,她走近仔细一看,哇!好帅,简直是帅毙了,瞧那刚毅的面容,挺直的鼻梁,浓眉更是增加他的性感。这真的是那天那个邀遏肮脏的笨重男人吗?太不可思议了。
她自以为帅哥她见识够多,并不是她吹牛,家里的大哥、二哥从小就是漂亮人种。上中学的时候已经风靡了家乡那些小村姑,惹得她们春心荡漾,所以连带她这个做妹妹的也有了帅男免疫力。
今日一看,她才知道,帅还有更帅。
现在他是睡着,不知醒来的时候,那双眼睛是否会明亮犀利如那天晚上一样,令人震撼。
苏小妹斗胆的靠近床边,格格地仰头笑了笑。满心欢喜的自以为捡到一个宝,待低下头时——
喝!吓她一跳,病床上的男人正瞪大眼看着她,害她立时弹跳离他三尺远。
“你……你醒啦?”苏小妹心虚的低下头,讲话也结结巴巴。
“嗯。”近乎吃语的声音。
这也算是回答吧。既然债务人清醒,她也要自我介绍,说明她的身分。她搬来一张椅子挨到病床边去,不理会他眼中氤氲的水气。
“咳,咳!”她清一清喉咙,字正腔圆的说道:“你好,我是那天救你的人,还记得我吗?当时情况十分危急,还好我刻不容缓的火速送你就医。”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具亲和力。
病床上的男人迟缓的摇摇头,木呐的盯着床边径自说得滔滔不绝的怪异女子。
“不认识?”她疑惑的问道。
他顺从的点点头。假如苏小妹有注意,便会发觉他茫然无措的表情和转动迟疑的眼珠。
“可能神智还没恢复过来吧。”她自言自语的,用食指点着下巴,“先生,那你贵姓?住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我好帮你联络。”顺便向他们讨钱。
男人困惑的望着她,面对她的逼近,他下意识的后退,频频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苏小妹皱眉审视他一连串的动作。
忽尔,她电光石火的想起,赶忙按紧急铃。
不久之后,门口奔闪出一位身着医生袍的男人,他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听筒,气喘吁吁地冲至病床边。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他慌张的左看右看。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他正好在用餐,怎知铃声忽然大作,他顾不得吃,一路飞奔过来。
苏小妹翻了个白眼,后悔带病人到这家医院求诊,当初贪便宜,心想小医院离家近,人送到后便可直接回家,哪里知道这名大夫外号乌龙。
正事要紧。“医生,他……他好像有点问题。”她以食措及中指往额际一点。
“喔,不过是小问题。”医生察觉紧急铃是一场误会后,放心的啃着手中香油的炸鸡腿。
“什么小问题?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耶。”
医生抹着嘴角的油光,正经的继续说:“他会知道才奇怪。”
“为什么?”这名蒙古大夫,越说越深奥。
“因为他得了失忆症。”
苏小妹听了之后,足足呆楞了三分钟,才突然清醒的哈哈大笑,粗鲁的拍了医生一把。“医生,别寻我开心了。失忆症这种病是虚构的吧,这种病只会出现在三流的肥皂剧中。今天又不是四月一日愚人节,你别闹了,还是对我说实活吧。”
“我是说实话啊。”医生委屈的抚着臂膀。这女孩力量真大。
苏小妹故意忽略床上的病人,耗尽力气大喊,“你骗人!他不过被捅了一刀,怎么会失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怕她一承认,她就会破产。
“是,我骗人。”如天赣般的声音,把小妹低落的心情从悬崖深处拉起,她抬起头来,绝处逢生般,眼露晶光的看着他。
医生正色继续道:“他不光是失忆症,连思考能力也退比到如幼儿时期,简直是废人。”
不……不,不!她拒绝相信。
一旁被漠视的病人,不适应混乱的场面,当场嚎陶大哭,声音之洪亮。三十岁的男人,即使再帅,哭起来还是很吓人,何况他手长脚长的健硕,不停的踢动,如同耍赖的孩子。
苏小妹没多余的心思理会他,紧抓着医生的衣顿,狰狞的威胁他,“一定是你这蒙古大夫医错,伤到他俩筋,坑钱啊!”说来说去还是钱最重要。
“小姐、小姐,请你镇定一下,病人送来时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没错,他的刀伤缝合一下便可,可是他主要的病因是在脑袋,你没看见他满头大包吗?由此可见,伤者的头部一定是遭受到无情、残酷不仁、心狠手辣的重击!”医生恐怕是连续剧看多了,语气都高昂变调。
消化了因由之后,苏小妹顿时牙齿发寒,抖颤起来。“是……是吗?”该不会是她害的吧,她倒带回想之前的撞击……不、不、不,绝不会是她。苏小妹心虚的瞅了一眼病人里绷带的头部,浑身无力。
“我们一定要报警。”医生慷慨激昂的说。
“不用了吧,只……只是小事情,把他交给社工就行了。”钱的事她就算了,当他的医药费好了。开玩笑,到时候被警察先生查出他的病情可能是她一手 “摔加撞”出来的,她可能会吃上官司,她可不想吃牢饭。
“既然人是你带来的,就交给你处理了。”
“医生啊,这种病什么时候才会痊愈?难道他永远都会这模样?”苏小妹戒慎的指着龙行云。男主角还抽抽噎噎地揉眼睛,性感的薄唇抿成一直线,那幼稚的动作让她退避三舍。
医生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说什么快则现在、慢则永远,根本就是唬人嘛!
天啊!
进退两难之际,苏小妹只好先等那个 “大小孩”的病养好,才作打算。
事实上她己经开始采听哪家基金会专门收容这种丧失记忆的人了。不能怪她啊,以她一个离家出走的弱女子,怎么可能负担得起那么大个的男人,她连基本生活都很勉强在维持,多一个食客可会压垮她,再说他还具有 “双重身分”,外表是男人,内心却是小孩子,多诡异啊。
神啊,请原谅她吧!当初她也是好心救助他,哪里知道他这么不经摔,才撞几个包包,便丧失记忆。小时候她和哥哥背书背不出来,头也是被阿爸敲了好几个包,还是照三餐敲,好像敲木鱼一样,敲久了就习惯了,也许是那男人的头大脆弱了也不一定。
苏小妹烦躁不安的撑着下巴,心里臭骂苏二哥,也不打电话回来问候一下亲爱的妹妹。她都快穷死了,尤其是当医生拿诊疗单给她,要她去跟柜台结帐时,当她看到那张高额的帐单时,简直快哭出来了。
前几天,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单身女子,顶多吃得不好,现在她随时都有被抓去关起来吃牢饭的烦恼。为了减少心中的愧疚,她天天到医院照顾“大宝”,为什么为他取那么俗气的名字呢?因为好记!
反正他都忘记原来的名字,她就替他随便取一个好了,再说等他好得差不多后,他们就得分道扬镰,她决定送他到慈善机构去,把他交给专业的社工人员。
“姐姐。”男声怯怯地喊着。
一声叫唤,令苏小妹从沉思中清醒,她没好气的回应,“什么事啦!”
这男人真的很烦,老是缠着她,她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大的弟弟,要不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她早就把他丢到孤儿院去了,只不过没有人会收留这么大的孤儿。
苏小妹每天煮鱼粥送到诊所喂龙行云,希望他伤口快点好,才能早点送他去收容所,没想到他就此把她当成最信赖的人,每天一睁开眼,老是问护士“姐姐来了没”,没来就对着门口引颈盼望,就好像雏鸟破壳后,第一次见到脸的人就是母亲一样,对她可是全心崇拜。
这时的龙行云犹如初生婴儿,不知道害怕担心,每天最喜欢的事就是跟苏小妹赖在一起。
“我要嘘嘘。”龙行云无辜的看着苏小妹。
她涨红脸,顺他的话尾
声嘶力竭的大喊,“嘘嘘?”
“嘘嘘”引申为尿尿。她看过某些妇女普经慈爱的抱着孩童蹲在水沟旁,招呼孩子上厕所,但现在要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抱着一个大男人蹲着吹口哨……对不起,她办不到!简直是荒谬,她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现在要她看顾他那东西门都没有!“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