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太多了,情景转换得太快了,她觉着大脑的转速已经超过了基本负荷数,转动时都开始火花四溅了。〃
但以她看了这么多狗血言情,小白连续剧的经验里。得到的结论是,在误会的前提下,任何的辩解都是无力的,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的。
眼见那男人站起来,手里掂着薄薄的相片向她走来。她咽咽口水,不知道他想怎么样,是把相片撕碎了砸她脸上,还是想对她动手?不不,这男人从来不对人动手的,她想歪了,想歪了。
她哪知道他根本没有存着逗弄她的心思,这相片他老早就看过了。之前她也不是没和他提到前男友的事,他还有什么不好释怀的?何况,这相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车后座?他的车子极少载人,曲指也就载过两个外人而已。是谁故意把相片丢在车后座上的,他早已心中有数了。
“他就是徐子林么?”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热热痒痒地。
她点点头,指甲嵌入手心,像是个被老师训话的孩子一样听话,“他是徐子林。”问吧,还有什么想问的,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把相片翻转,把正面对着她,“诗诗,你告诉我,我和他,谁比较帅?”
“当然是你了。”她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可大脑反应奇快地说出了事实。
他哧地笑出声来,揉乱她的头发,“今晚我们好好聊聊,你就算给我报个备。上次说过的,我也得防着你的前男友突然找上门来。”
她窘了一下,想起上次关于舒月的早餐会话,隐约记得自己是提到过这事儿。她松了口气,心里的恐慌去了大半。
坦率,果然是个好品德!
想起先前那男人在餐桌上一板一眼地交待着过去情史,她挠挠头,“这样,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好不好?”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像是得意又像是很满意的样子,脸上挟着坏笑,“餐桌上谈这个?”
言下之意是,他可能会消化不良。
她搔搔头,“不然呢?”面对面像学生老师一样?她努力回忆起上次他坦白交待的情景,好像没那么尴尬嘛。她困惑地看着他,“那你想在哪儿聊?”
很快,这男人的险恶用心就露出来了,“回房,我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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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他是早打好主意,一边聊,一边收拾她么?
珞诗松松肩膀,泡了杯巧克力回到位子上,刚端起来想浅啜一口。就见本该好好坐在楼上总经理室的总经理怒气腾腾地抓着一夹子文件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当下她生生地吞下一大口滚烫的巧克力,从喉咙到胃部一阵灼烧的疼。可就算这样,她也没有忘起起来,毕恭毕敬地迎接总经理。
即便嘴巴被烫得说不出话来。
哪晓得这个新上任的总经理看也没看她一眼,直直路过,再拔开上前来挡的李秘书,重重地推开易素办公室的门。
这情况,是不是要打起来了?
珞诗眼睁睁地看着那新总经理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赶紧把耳朵竖起来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有激烈的打斗声,也没有剑拔弩张的对话,更没有拍打文件和甩东西的声音。
珞诗看看几乎是贴在门边的李秘书,上前拉她,做口型,“怎么了?”
李秘书苦着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未几,速度拉着她退到一边。果然不到十秒,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又重重地关上。
见新上任的总经理怒气冲冲地来,又几乎是暴走地离开。珞诗趴在李秘书的肩上咽口水,心里却起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刚才那男人进去后一室的安静,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她想起自己和家里那男人一有冷场后的表现,马上就想歪了,难道师太她被……
正在幻想得自得其乐时,易素冷着脸抱胸站在她面前,冰冷冷的目光像刀棱一样戳在她身上。
李秘书的小身板儿已经被戳得抖个不停了,连带趴在她肩上的珞诗也不知如何反应。
“汪珞诗,进来。”
“吓?”
“你拒绝她了?”他一边摘菜一边扬声问道,“你怎么说的?”
珞诗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啃着他刚买回来的乐悦薯片,“我就说了句,不行。然后她也没说什么了。”
“你胆子真肥,”他笑着摇头,“她可能从来没被人当面拒绝过吧。”
“不过,我看她那么累的样子,差点心软了。”她转转眼,打算从他这里挖点八卦出来,“那个新来的总经理到底是什么来头的,能把师太气成这样?”
“她舅舅,”沈夔想想那个男人,有些哑然,从自己和对方交手过几次的经验来看,素素要对付他恐怕不容易。
“舅舅??”她的声音尖起来,“舅……舅舅?”
“不是亲的,是素素继母的弟弟,年纪不大。”沈夔擦干手,“却是个狠角色。”
这么大的八卦啊,她默默嚼着薯片,“那师太是不是很难?”
“前几年她继母为她添了个弟弟。”他避重就轻,家大业大,难免有纷争。嫡庶之争,内外之分,无一不让人头疼。“可能有人这么想,素素再能干,最后还是要嫁出去的吧。”
不管在哪个阶层,不分贫富,或许对女性的歧性从来就存在,并且不可消弥。许是他的话触动了她的回忆,珞诗鼓鼓的嘴停止了咀嚼,认真思考起来,“那不然,你就借她一个晚上好了。”
“她气疯了,你也疯了么?”沈夔瞪她一眼,“男朋友能随便借么?”
“不就出席一个晚宴嘛,她如果能找到人的话,也不会硬着头皮来拜托我了。”结果还被她给拒绝了,珞诗悻悻地放下薯片,“她也真不容易。”
“这是素素的问题,应该她自己去解决,你能帮她一时,帮得了一世么?再说了,以她的能力,你能真正地帮上什么忙?”他一语道破,“她现在是被气昏了头,等冲动过后她就会理智地去思考问题。”
珞诗咂咂嘴,“可眼下她得找谁当男伴呢?”
“你替她操心这些做什么?”他不以为意,“操心她不如操心一下我们今晚吃些什么?”
她慢吞吞地放下薯片,起身检察这男人洗摘好的菜叶子,满意地点头,“很好,有进步。”
买菜洗摘是他的干活。
生火做饭是她的干活。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废柴之故交
“啊啾,”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紧紧衣领,第N次地掏出电话来,恨恨地盯着,“死男人,到哪儿去了?”
一阵寒风吹来,她又打了几个大喷嚔。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拔着电话,那边响了老久也没有人接,不由一阵火上心头。
“混球,居然敢不接电话。”
她左右探探,又把身子缩小些,最后索性窜到办公室楼里面去,透过落地大玻璃窗继续张望。
“汪珞诗!”
耶,这声音很陌生。
不待她反应过来,一个重重地巴掌拍在她肩上,“嗨!果然是你。”
好疼啊,就算高兴激动热情也不用这么用力吧,疼死了。
“邹凯!”这应该是大学的同班同学吧,又或者是隔壁班的?她从大脑里搜出与面前这张脸相符的名字,但死活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具体身份。
“啧,你的反应还这么慢呐,难怪以前大家都说你神经粗得和旗杆一样,”邹凯遗憾地摇头,“现在有句话怎么形容你这样的人呢?”他摸着下巴,“对了,反射弧太长了,哈哈!”
珞诗附和地干笑两声,面前这男人爽朗的笑声终于让她记起了他是谁。大学的同班同学,校蓝球队的成员,还是……徐子林的铁杆好友。
想起徐子林,珞诗又阴暗了一下,口气不由生疏起来,带着客气,“你怎么在这里?”
邹凯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略嫌不安的表情,反而一摊手,一付无奈状,“为生活奔波呗,你呢?”
“呃,我在广益当助理的,”珞诗心突突地跳了起来,难道她真的反射弧比赤道还长?“该不是……你也在广益?”
邹凯见她又惊又惧的样子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嘛。”大巴掌又往她肩上呼去,“我来广益是谈业务的,就那运输专车的采购单子。”
邹凯这么一说,珞诗就记起来了,前些日子广益下属的运输公司的确裁汰了一批旧车。这么说来,她还的确有些印象,见面前的男人很诚恳的笑容,她颇有点不好意思,“原来是那笔单子,我还经过手的,竟然忘了。嘿嘿,想不到你现在是名瑞的业务经理。”
“不过就是跑业务的业务员嘛,还经理,那是挂的虚名,”邹凯搔搔短短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说得我都脸红了,其实也是托大徐的福啦。是他介绍我进名瑞的,名瑞的大老板是他舅舅。”话说完他蓦地想起来什么,便有些讪讪的。
珞诗的脸僵了一下,原来有些人的名字不是说避就能避开的。比如现在,冷不防来了个旧日同窗,便在嘻笑间揭开了她这些年一直不愿意想起甚至不愿听到的名字。
她颇不自然地笑笑,“你们现在也是同事?”
“嗯。他是销售总监,呃,其实珞诗,”邹凯的样子有些小心翼翼,“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大徐,主要是他妈……”
“嗨,过去的事想它做什么呢?”珞诗嘿嘿笑几声,“我神经粗,忘的都差不多了。”
怎么说呢,男人间总是有互助友爱的默契。珞诗知道邹凯这人不坏,但极讲义气。她当年和徐子林的这些朋友仅算点头之交,与面前这位算是交往颇多的了,却也不是那种交情深的朋友。不知道当年徐子林是怎么和他说的,估计在他们那群朋友看来,徐子林和她就是被长辈给拆散的。
狗血淋漓。
“你放得下就好,后来大徐和家里介绍的那女的也没成。这些年他还常提起你,说年轻时不懂事。不过呢,现在他也快结婚了,这一帮混的就我一个光棍了”邹凯越说越起劲,“哎,命运哟。”
珞诗心里隐隐有些发痛,胸口有点闷,她深呼吸一口,故做轻松地耸耸肩。“青春嘛,哈哈。”
邹凯也知道自己话说多了,便把话扯开,“哎,你留个电话给我吧。这几年同学会你可都没来啊。”
“同学会?”她愣了一下,后来想起的确刚毕业那阵子有组织过去了一次,后来便没去了,只零星听说他们每年固定聚几次。她自觉着衰气又废柴,没财没貌没好工作可以抬上台面。去了不免尴尬,实际上是她的自尊心在作祟。但也不得不说,同学中也有些好事之徒,捧高踩低,原本就是同学们为了叙旧而举行的聚会,到后来总会变味变成攀比盛宴。
比工作,比收入,比家庭,比身份,比地位,比房子,比车子……
等过几年有孩子了,又比起老公孩子来。
这种聚会,去了有什么意义呢?
珞诗还在发愣着,那厢邹凯已经拿出手机来,“你的手机号码?”
珞诗不自觉地报出一个号码来,随即补充道,“呃,不知道会不会有空去。如果不是节假日,请假回老家比较困难。”
这是个明摆的拒绝借口,但邹凯这人爽朗惯了,并不以为意。又或许说,他明白她的拒绝,但面上也要作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