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不懂得珍惜幸福,享受初爱的纯洁和美好。
《我爱龟琳皋》原来是部音乐剧。它讲述的是一个外号叫龟琳皋的普通女孩在都市里寻找自己的爱情,不停受伤却又从不放弃的故事。整个剧笑点不断,却丝毫不俗气。演员不错,台词也很好,音乐就更不用讲了,特别是幕与幕之间衔接的不同风格的小段舞曲,听起来别有生趣。路理一直专注地看着,他仍然对戏剧这样着迷,以至于他着迷时的眼睛都显得特别亮。好几次看到精彩的地方,我转过头去想与他一同讨论,他也正好转过头来看我。就这样,整部剧看下来,我们几乎用眼神交流了无数次,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可就算是这样,我也格外高兴,说不出为什么。看来还真得谢谢左左,要不是她,我们不会有这样特别的一个夜晚。然而,直到最后全体主创谢幕的时候,我才惊讶地发现,左左竟然是整个剧的音乐总监!
第61节:CHAPTER6 纠结(4)
她站在台上,和演员们一同谢幕,竟然一反常态地素面朝天,只穿了一件简单式样的连衣裙,头发梳成最最老土的马尾。我惊讶极了,禁不住叫出她的名字。
路理问我:“你认识她?”
我点点头。
“她在圈内很有名。”路理说,“我以前拍个短片,朋友介绍她做音乐,结果她开出天价,只好作罢。”
这个世界真是小。而且,缘分往往有神来之笔。
走出剧院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我们出来得晚,人群已经散去。路理又不知不觉拉着我的手,我们从黑漆漆的出口走廊走出来,周围非常安静。他小声地对我说:“我们可不可以散一会步才回医院呢?”
他很少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好象我是掌管他一切的主人。我就故意把脸板起来说:“不行,得马上坐车回去,不然他们该着急了。”
“我给我妈发过短信了。”路理说,“应该不会。”
“那也不行。”我说。
“不行也得行。”他拉着我离开出租车站台,“小丫头们就是这样,越宠越不像话。”听他的口气,好象自己在这方面多有经验似的。我心里酸酸的幸福像一瓶不小心碰倒的柠檬水,玻璃和着水一起碎了。跟着他往前走,其实在我心里,何尝不想享受这种两个人的浪漫时光呢,我要的,只是一个台阶罢了。
而他总是这样,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能如此懂得我心的人,我这一辈子又能遇到多少个呢?我已经下定决心,准备跟他敞开心扉,可是就在我打算告诉他我的秘密的时候,却有人在后面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大声喊我的名字:“米砂!”
我转头,看到左左。她很高兴地看看我,再看看路理,然后对我说:“谢谢。”
我一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她很快补充道:“谢谢你来看戏,还带上这么一个帅哥捧场。”
“音乐很棒。”路理夸她。
“谢谢。”她笑得夸张。
陈果就在这时候从旁边杀了出来,她拦住了他,并没有说话。
第62节:CHAPTER6 纠结(5)
“噢?”路理惊讶地说,“你怎么来了?”
“又是你的主意,是吗?”陈果对着我,铁青着一张脸,“把他从医院带出来,他明天就要出院了,你是不是希望再出点什么事才开心?”
“不关米砂的事。”路理说,“是我自己要来的。”
“我们回去。”陈果过来拉他,“你妈妈在医院等你,她很着急。”
只见路理轻轻地推开了陈果,然后说:“你先回去吧,我和米砂走一走,我自己会回去的,你放心。”
“绝不。”陈果坚持着,“我才不会像有人一样蠢,同样的错误犯一次还不够。”
“什么情况?”左左在我耳边轻笑着问,“难道你抢了别人的男朋友?”
我涨红了脸说不出一个字。让左左看到这一切,我觉得丢脸丢到太平洋。
陈果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她径直走到我面前,昏暗的路灯下她的脸色变成铜锈色:“我见过不要脸的女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请你收回你的话。”路理很严肃地对陈果说,“并且道歉。”
“休想!”陈果竟然用力推了我一把,她的力气真是大,我接连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才停下。
“我们走。”路理走过来,把手放到我肩上,搂住我说。
但任他再用力,我也挪不开步子。我看着陈果,死死地看着。我忽然一点儿也不怕她了,虽然我的秘密掌握在她手里,可如果不是路理死死地按住,我也许已经走到她身边,狠狠地在她脸上抓出两道血印来。我完全可以抛弃我所有的尊严和骄矜,张牙舞爪不顾一切地和她拼命。
她也一样恨我。否则这似曾相识地眼神不会令我想到另一个人——蒋蓝。我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她戳穿我,痛斥我,然而,她却什么也没做,转身大义凛然地走开了。
“你没事吧?米砂。”路理低头关切地问我,搂我更紧了。
我摇摇头。
这是我期盼以久的胜利吗,为何我却得不到一点儿快感呢?
我僵站在那里,目送着陈果愤怒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耳边传来路理小声的劝慰:“我们也走吧。”
第63节:CHAPTER6 纠结(6)
我毫不犹豫地就甩掉了那只拉住我的手。
我就是生气!星空不美了,散步不浪漫了。我原来可以拥有的一切美好又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人统统消失了,这到底算哪门子事呢?
“你怎么了?”他问。
明明知道我怎么了,却偏偏这样问。我心里的不痛快不由地直线上升,到了我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朝着他大声喊道:“你管我怎么了!”
这是一句明明白白的赌气话。喊完我的喉咙就不住的颤抖,我真担心我接下去再说点什么的话,会不会哭出声来。
可是,路理显然没注意到我窘迫的愤怒,而是轻描淡写地说:“米砂,我一直认为你很大度的,不会计较,是吗?”
计较?我是在计较?
他的话激烈了我,我拼命压低颤抖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反抗:“没错,我计较。计较透了。我告诉你,我长到这么大就没谁敢推搡过我,连我爸爸都不敢对我这样。她算什么?我凭什么不计较?我凭什么?难道你喜欢我的,看中我的,就是我的所谓‘不计较’吗?或者,正是因为这种“不计较”,才可以让你为所欲为,是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高,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我正像一个被信手抛出去的保龄球,滑向一个未知方向的黑洞。我只是无法控制我的思想和嘴巴,这几天来一直压抑的心情,都在那一刻统统爆发出来:“她坐在那儿替你削苹果,在你昏迷的时候她用身体挡着我不让我接近你。她就那样霸道,一声不吭,铁青着脸,像一个理所当然的女王,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可是你呢,你对此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告诉她你喜欢我,你也没有勇气赶她走。我为了你忍受的委屈,我为了你付出的自尊,你算过有多少吗?可是你居然连对别的女生说‘不’的勇气都没有。你不觉得你太好笑了吗?你不觉得我太好笑了吗?”
说完这一切,我本想挤出笑表示我的骄傲,却发现自己已经不争气地在流泪了。噢,米诺凡,我真对不起你,你看,我又语无伦次了。
第64节:CHAPTER6 纠结(7)
在我长篇大论的语无伦次后,他只是一直看着我,不说话。
为了表示我的委屈是多么的正确,我勇敢地凝视他的双眼,才看到他那双令我心碎的眼睛里,闪烁的不忍的光泽。我又忍不住怀疑我自己了,我说错了吗?我说错了吗?
他当然不会回答我,依然只是这样看着我,一句话不说,故作容忍和宽容,让我愈加难尴。
就在我不知该如何收场的时候,路边忽然响起刺耳的车鸣。
是左左。
她开着一辆小巧的绿色甲克虫,显然是没发现正处于僵持状态下的我们,而是摇下车窗,对我招着手大喊:“送你们回去?”
我抹了一把眼泪,哑着嗓子,还带着哭腔对他说:“一起走。”
这个“一起走”一出口,我才发现,这既不像命令,也不像请求。
我握着我的包,站在那里等他说好。或者,笑一下也好。我受了委屈,发一下疯,他一定会理解。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小题大做和风度尽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太晚。
他站在那里没动,我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拉他,谁知道他却没理会我,而是转过身去,大步地走了。
虽然他竭力做出大步流星的感觉来,但是他的腿,显然让他做不到大步流星。在路灯下,他虽谈不上一瘸一拐,却也像半个醉汉,走得很不稳当。
我紧紧地握着包,等他转身,或者,就算是停步也好,这样,我就有一个该死的借口可以冲上去把他拽回来。
可是,他没有。
他走得那么坚决和放弃,像一个向希望撒手的冠军。我终于投降,大声喊他的名字,他没有回头,背影连愣都没有愣一下。
走吧,都走吧。
我也转过身,向左左的车大步飞奔过去。
我最后那一点可怜的自尊,总算保住了。
这算是所有不好的事情里,唯一的一件好事了。
“别送我回家,随便哪儿,去哪儿都好。”我没有擦眼泪,跌坐在车后座上,对左左说道。
“我可开车替你去追他。”左左说。
第65节:CHAPTER6 纠结(8)
“除非你想出车祸。”我赌气地说,“让他走,越远越好。”
她温和地说:“好。”同时打开了车顶的挡板。
我看到满天星光,好象一颗颗将要砸下来的玉石,在这个诸多纷扰的夜里,飞快地落进我的眼睛里,化作一缕缕白烟。
“这世上有两件快乐事,一是追男人,二是气跑男人。你至少占了一项,不算输家。”左左发动了车子,她把车开得飞快,“不过你脾气也够大,这点像你爹。”
像就像吧。我恶狠狠地想,我要再没点脾气,没准早给人家捏得粉碎了。
车停下来,我已经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见前方一个小巷子里,有一座类似LOFT的建筑,墙上用荧光笔斜斜的写着一个单词:“Silent”。
左左领我走进去,这原来是一个私人钢琴吧。装修风格像是一个天然凿出的山洞,有很大的暗红色沙发四散摆放,吊灯低到几乎可以碰到人的眉角。这里客人很少,只有几个人,喝着酒,小声说话,若有似无的钢琴声此起彼伏。我曾经以为天中的“算了”酒吧已经是这个城市夜生活的代表,没想到还有这样旖旎的场所。左左显然和这里的老板熟透了,她熟门熟路地和他打招呼,最后领我走到整座山洞的尽头。那里摆放着一架极其漂亮的白色钢琴。和我家里的那架,一模一样。
“很贵。”左左的手轻轻抚过琴键,梦呓一样地对我说:“我还记得有个男人用淡淡的口吻对我说,我要给女儿买这么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