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着“是潘多拉盒子吗?”
“差不多。会打开吗?”
“会啊。因为里面有一个希望嘛。”无论再多的悲伤和痛苦,只要有希望,就不会绝望!
慕世钦看着我,目光如炬,他忽然说“若溪,咱们回去吧。别在找你的朋友了。”
我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深沉的眼眸泛着发杂的光。
“因为那就是一个潘多拉盒子。而里面没有希望。”
我还想问些什么。却被远处跑来的娜仁托娅打断。
她高喊着“篝火晚会开始了!快过来,快过来跳舞!”
我笑着对她挥挥手,然后骑上慕世钦的马,狂奔过去。
这一刻,我忽略的身后慕世钦那饱含深意的眼神。
我不懂,此刻的他是多么温柔的保护我。是我的固执和任性策伤了自己。
高高的火架如同一条大火龙。呼啸着被瞬间点燃。
点燃的那一刻,迎来一阵高昂的欢呼。
我也跟着同样欢呼。
年轻的男人们光着膀子,扎开了马步,撞击着胸膛,谁也不服谁的互相较量这摔跤。
年轻漂亮的姑娘身着盛装,手里拿着酒坛给男人们斟酒。时不时的唱上几个小调。声音格外的空灵动听。
我也围坐在篝旁边,喝着羊奶酒,目光在人群中寻觅那个五年不见的挚友。
真不知道,这五年的时间,他变成什么样了。
是不是像我们说好的,每天想我一次呢。
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荡,却还是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就在这时坐在我身旁的娜仁托娅突然起身。
低着头进了自家的帐篷。
她的眼睛有些红润,我感觉有些不对。跟着也走了进去。
发现她跪在里帐的帘布后面。
不停的抽搐,哭声带着隐忍的痛苦“吉日嘎拉我的孩子!你让我做你母亲的如何不想你。我的孩子。今日是你的祭日啊。已经五年了。五年了。你离开家整整十年,回到家却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吉日嘎拉……我的儿子。你的灵魂回来看看我这个做娘的。我的儿子。”
第6卷 第440节:饶旭尧的人间天堂1
娜仁托娅的哭声是如此的凄惨,带着痛苦的隐忍。声音不大呜咽得让心心慌。
我鬼使神差的向着帘布走过去。这一刻,我也不知道受了什么盅惑,竟然掀起了阻隔视线的帘布。
一瞬间,我看见娜仁托娅梨花带泪的脸,和桌子上供奉的两尊木牌。上面分别刻着死者的名字。
木牌的后面,还摆着死者永留于世的最后照片。
我看着木牌后面的照片,整个人怔住了。
视线瞬间变得模糊又颤抖。
当眼泪滑落,我又一次看清,才敢确认。
“……真的是你。饶旭尧!”
生命是一场宿命的缘,从起点到终点,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虽注定灰飞烟灭,但是,纷繁的嚣尘,来过,爱过,痛过,便无邪地微笑了,故无悔。流年逝,芳华尽,几多惆怅,几多惘然,只因剪不断,理还断。此情此景皆如梦,心动且意动,只为追寻这不解宿命的缘。
我从来不曾想过,你我的结局竟然会曾为悲剧。
饶旭尧。你和我说的那声再见,原来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我跪在饶旭尧的木牌前。看着门牌上刻着的蒙古族名字。吉日嘎拉。
我不懂,你名字的意思。后来还是慕世钦告诉我。吉日嘎拉在汉语里的意思是——幸福!
可是,亲爱的你幸福吗?
如果你幸福,为什么带着满肚的悲伤和不舍就这样离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悲凉的死去。
娜仁托娅是饶旭尧的母亲。
面对我的悲伤,她的表现让我更加欣慰。
她扶住我,哭着问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直直的看着照片,那黑白的颜色刺痛了我的眼。
“叶若溪。我叫叶若溪!”
娜仁托娅颤抖着握住我的手。“对,就是你。就是你。我儿子让我等的人就是你。”
我不解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难道饶旭尧早就料到自己会死?
娜仁托娅抹了两把眼泪。继续说“十五年前吉日嘎拉因为他父亲的辞世受了严重的打击,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十年。没有一点消息,只是按月的给家里寄钱,一次比一次多。我以为他在外有了出息。可是,就在五年前,一个仲夏的夜晚,他突然回家来。我以为他终于肯留在我的身边。当天晚上他和我说了很多很多话。他说,他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他要去那个地方等一个人。一个叫若溪的女人。他说他答应她在那个地方等她,只等她一个人。他还说如果有一个叫若溪的女人来找他,就把这个交给她。”她从饶旭尧黑白的照片背后拿出一张放的发黄的纸。
我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打开,好像是一张体检的报告单,上面大大小小写的全是英文。以我的能力根本看不懂。我只看得见下面写着的日期,2005年10月23日正好是他走的前一天。
娜仁托娅抹着眼泪,继续说道“当天晚上,他就咽气了。没有任何预兆。第二天举行□□的时候,盘旋在他身上的飞鸟都死了。大家都说这不吉利,不予土葬和□□,将他的尸身活化了,连全尸都没留上啊。呜呜呜……我的儿子!吉日嘎拉。”
我手里紧紧握着那泛黄的体检报告单。那一串串英文,如同一句句咒语,写着饶旭尧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很想窥视,很想一查究竟。
第6卷 第441节:饶旭尧的人间天堂2
究竟是什么让他这样孤苦的离去。
可是,真相往往让人更加悲伤。忽然注意到体检报告单的背面写着一小串已经褪色的蓝色油笔字。
若溪。你还是来了。对不起,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了遥远的地方。一个美丽的天堂。不要想念我,因为想念会令你痛苦。你知道,我是最不想让你痛苦的人。所以,亲爱的忘了我吧。就当做从没认识过。你是不是哭了?不要哭,眼泪要流给自己。好吧,那你就哭吧,不过只准你哭过这一个晚上,之后,你都要笑。你可能不知道,你的笑容是有多美。若溪,你是我生命中最美的蔷薇。是长在我贫瘠的土地中的花蕊,因为你我才懂得所谓活着的美好。我从来不后悔将你视为我全部的人生。若溪,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一直小心翼翼的爱着你。她太坚强,也太脆弱。我的爱让你不能负荷,与其栓住你,我更希望将你快乐。如果,我的爱不能让你感觉幸福,那么我选择放手,我愿意将我全部的幸运送给你,我,祝你幸福。我的朋友。
我不知道我怎样看完的。每一个字都让我淋湿了眼眶。我一遍一遍的品尝着这段发霉的文字散发出来的苦涩味道。我不敢去想,饶旭尧是用怎样的心情写出来的。
我知道那一定比死亡更加痛苦吧。
我抚摸着照片上,饶旭尧永远凝固的脸庞,那冰冷的触感让我感觉那样的悲伤。
饶旭尧,我亲爱的人。
五年前的你不是说过再见的嘛。为什么?为什么就再也不见了呢?
五年前,你不是说你要回家乡的吗?你不是说要去人间天堂的嘛。可是为什么就突然真的去了天堂?
你说,你要娶老婆,然后生很多很多孩子,你忘了吗?
你说,你会等我,你说,你不会忘了我。这些你都忘了吗?
为什么……
为什么到头来,却留下我一个人!
为什么!
你说你要去遥远的地方。
你可知道遥远是个多么悲观的名词,它往往表示着不可抵达的意思。有些地方不愿去或不能去,跟路程的远近没有关联。曾经那么近,现在呢?
慕世钦默默的站在身后,靠着帘布的边缘,看着我无声的哭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想,他应该早就知道了什么。
他曾经想要阻止我发现这个早已被埋葬的悲剧。可惜,一切都逃不过宿命的结局。
也许这就是人生,没有所谓的大悲大喜。往往悲伤就躲在开心的背后,当你笑得从容时,对着你的心口捅上一刀。不会致命,却疼得让你不知所措。
。。。。。。
谁曾从谁的青春里走过,留下了笑靥;谁曾在谁的花季里停留,温暖了想念;谁又从谁的雨季里消失,泛滥了眼泪。青春的寂寞是生命的点缀;没有寂寞的青春是悲哀的;然而寂寞的青春不是没有幸福,而是我们不懂幸福。
站在赴希拉穆仁草原的墓地上。
第6卷 第442节:再见了,饶旭尧1
看着眼前那铁青色的石碑,上面刻着吉日嘎啦的名字。
娜仁托娅站在我身边,眼神有些无人看懂的悲伤。
而我只是呆滞的看着石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饶旭尧笑容依然是那样的纯粹,俊美的脸庞仿佛带着阳光的暖意,眼角眉梢流露着大学生般的青春激昂。这样的他让人看了就倍感心暖。可惜,这样温柔的笑容,只能永远停留在这黑白的照片上了。
我用手轻轻抚摸,那冰冷的触感让我忍不住发抖。
这真的是饶旭尧吗。
那个连笑容都很暖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此刻的他这般的冰冷呢?
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你离我好远好远?
旭尧,我蹲下身轻轻的靠在那冰冷的石碑上。
转动着干涩的眼球,没有一滴眼泪。
旭尧,我答应你,我只为你流一晚上的眼泪。天一亮,我只会笑。
你不喜欢我哭,我就不哭。
你不喜欢我伤心,我就不伤心。
你看,我一点也不难过。
我知道,你没有离开我,只是去了很遥远的地方等我。我知道你会一直一直等下去。
亲爱的,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怎么舍得你寂寞?
你已经在远方等了我五年,我怎么舍得让你再次等我?
亲爱的。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无论在天堂地狱,我们还会见面的。到那时,请允许我放肆的哭一次好不好?
因为对着你黑白照片微笑,真的是太难了……
我静静的靠在墓碑上。看着天空盘旋的乌鸦。那凄惨的叫声让故事变得更加悲凉。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很冷。也许是太累了吧。
旭尧,知道吗?
我爱过你,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
你的眼睛如宝石般让人着迷,清澈的让我移不开视线。
可是,我亲爱的人,我不能爱你,你我都是满身伤口的小兽,就算拥抱在一起取暖,也只是伤口对伤口,寂寞对寂寞。我对你的爱,找不到任何出路。所以,我选择了另一条出路。
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我的出路却将你死死的困在里面,断了你的活路!
我不知道在山顶上坐了多久,直到我两腿发麻,我才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蹲下身亲吻着照片上饶旭尧冰冷的微笑。
我说“再见了。旭尧。”
我想这一次再见,就真的再也不见了吧。
我站起身,转身,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旭尧,你看见了吗。我正在走出你的人生。
忽然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不由控制的跌倒下去。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看见了旭尧的笑脸,他的笑如同阳光一样暖。
他白皙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庞,我听见他说,“若溪,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笑了,笑得平静“恩。我会的……”
旭尧啊。如果…有来世,就让我们淡淡地相逢,不再有前世今生的烦恼情债,就像飞花遭遇丝雨,莲蕊偶逢荷露,溪边石安静地躺在河床里,天边云与蓝天紧紧相拥……只是不想,再有一次错过与心伤。
第6卷 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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