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
第6卷 第443节:再见了,饶旭尧2
人生有伤,有痛,有甜更有苦。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它使人思索,使人坚强,使人更懂珍惜。如果一个人没有品过苦,就难以知道甜的滋味。勇敢的面对苦难,乐观的克服苦难,也是一种修行。没有永恒的夜晚,没有永恒的冬天,苦难终会过去,而阳光总在风雨后。
那天之后,我大病了一场。
胃病来得突如其来的凶狠。我疼得近乎窒息。
慕世钦一夜都守在我的身边。
我们还在拉萨的赴希拉穆仁草原,这里没有现代化的医生和医疗器具。
慕世钦联系私人飞机来接我们,最快也要两三个小时。
我在□□疼得打滚,胃里有什东西止不住翻涌,连同这心脏仿佛都在疼痛。
娜仁托娅冲了蒙氏的汤药。黑色的汁液带着说不出的腥苦,灌进肚子里不仅没有减轻一点痛楚,反而更加胀痛难忍。
我将身体扭曲的缩成一个团。忍受这身体里灵魂的痛苦挣扎。慕世钦从身后紧紧的抱着我,不断呢喃我的名字,他宽厚的手掌轻柔的抚弄我不适的胃,有些许的缓和。
我以为,我会就此死掉,但是我没有。
我躲在慕世钦怀里哭泣,我说“世钦,人为什么会死?”
慕世钦紧紧拥着我,那炙热的体温仿佛要将我融化。他说“人都会死。”
“我也会吗?”我如同一个怕死的老人,紧紧拉着他手,近乎恳求“我就要死了是吗?我就要死了……怎么办,世钦,我要是死了会怎么办?我一定会下地狱的,对不对?”
慕世钦的宠溺不代表任由我胡闹,她紧紧抱着我,按着我乱动的双手“人都会死,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会陪着你,不论天堂地狱!”
我看着他冰蓝的眼眸,如同被他盅惑,竟然不再哭闹,只是静静抱着他,然后不住的颤抖。我知道,我一定是疯了。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我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我所经历的残破人生。
那些将我打的遍体鳞伤的记忆残忍的一遍遍回放。我想要嘶吼,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我想哭,却早以没有眼泪。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
眼前全是白色的。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病房,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
我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太平间。后来理智的想一想,原来自己已经从拉萨回到了北京医院。
门外传来慕世钦和楚飞扬的对话。
说真的,我不想听。
可是他们说话的声音真的是太大了。不想听都很难。
楚飞扬手里拿着胃部检查的报告单。蹙着眉,有些玩味的看着满脸严肃的慕世钦“你确定她需要的肠胃科医生?而不是心里医生?”
慕世钦蹙着眉,语气更加低沉“你什么意思?”
楚飞扬摇摇头“报告单上显示,叶若溪的胃根本没有任何毛病。”
“放屁!”慕世钦一把将那张报告单撕碎,愤怒的低吼着“没有毛病,那她昨天晚上怎么会疼昏过去?”
第6卷 第444节:再见了,饶旭尧3
楚飞扬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脸,一脸的严肃“当一个人精神极度紧张或者处在精神极度崩溃的状态下,是会造成神经崩裂,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神经痛。这种神经痛会造成患者某种心里的暗示,只要患者想哪里疼,她就会感觉那个部位疼。是精神上的压力造成的,而不是真正的疼痛。所以说,若溪病是精神上的,不是我能解决的。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最好的药物和最好的肠胃医生,而是一名心里辅导师。”
慕世钦蹙着眉,额头的青筋暴起。蓝色的瞳孔布满的猩红的血丝。
楚飞扬挑挑眉,玩味的笑着“也许,你也需要一名心理辅导师。”
我再也没有心思听下去。拔掉受伤的输液器。想要下床,却眼前一晕从□□翻了下去。
头撞在床头柜的棱角上,格外的疼。
慕世钦听见声音,推门走进来。急忙将我抱回到□□。
“别乱动,乖乖的在□□躺着。”
我看着慕世钦,竟然发现他脸上难掩的疲惫,眼睛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刚毅的侧脸带着些许沧桑。为了我的事,他早以心力交瘁。
“对不起……”我拉着他的手,心中满是心疼“对不起……”
也许是我太过任性,总是将身边的人折磨得疲惫不堪。
慕世钦一怔,浅浅的笑着,抚摸着我苍白的脸庞“若溪,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这三个字!”
我苦涩的笑了。是啊。他慕世钦怎么喜欢我的一句道歉呢。
我咬咬嘴唇,声音有些干涩“我爱你……谢谢。”
世钦,真的谢谢你。
暮然回首,我竟才发现,整个故事最任性的人就是我。
你们所有人都在包容我,因为我所有变得疲惫不堪。
我一直在悼念那些被我伤害的,却在无意间伤害到更多的人。
是我的怜悯害了你,还是我的固执伤了你呢?
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停不下来。
周而复始的做着那些间接性伤害别人的事情。
哪怕我已经意识到这是有多么可怕,可是,原谅我,我依然是停不下来……
“世钦……”我这样叫他“我是不是病了?”
慕世钦一怔,握着我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
他宠溺的摸着我的头“没关系,我会治好你的。”
我苦涩的笑了。“是我……你会治好我的。只是时间问题。对吧。”
我们微笑着说我们停留在时光的原处,其实早已被洪流无声地卷走。
亲爱的,其实我们都早已不是从前的我们了。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们互相欺骗着对方,欺骗着自己。
也许,这也是一种病吧。
“什么是爱情?两个灵魂;一个身体;什么是友谊?两个身体;一个灵魂。”年轻时我们的确不懂爱情。有些人拼命保住爱情,为爱而爱;有些人拒绝爱情,为事业放弃爱。古往今来,多少人为爱而生,为爱而死。
慕世钦预约了国内外很权威的心理导师。
可是在我看来,都不过如此。
来到谭氏咨询所,慕世钦拉着我的手上了楼。
见到谭玉明的时候我略略的怔了一下。
我从没想过,一位这么著名的心理医生可以这么年轻。
第6卷 第445节:心理治疗1
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一身清爽的白色运动装,没有穿医生穿的白大褂,带着黑色的眼镜,眉宇间透着一股清新的和气,让人见了就觉得这人很好接触。
见到我们进来,谭玉明站起身,恭敬的对慕世钦点点头“慕少。你确定这位就是您说非常重要的患者?她看起来可比你正常多了。”
慕世钦瞪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拉着我的手走了进去。
“这位是我的太太。”慕世钦顿了顿,又对我说“这位是谭医生。他只是陪你聊聊天。我在外面等那你,有什么事就喊我。”
我点点头,慕世钦和谭玉明交换一个眼神,走了出去。
谭玉明推了推眼镜,笑容和善的让我想到了狐狸。
“你好,我叫谭玉明,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么漂亮的小姐。”
不得不承认他很会说话。
我抚这眉梢,轻笑着“你不用自我介绍,我早就认识你了。言归正传吧。”
谭玉明笑了,笑起来时眼角会稍稍向上提起,更像狐狸了。“小姐真是有意思。敢问小姐尊姓大名。”
我揉着发疼的额头。“叶若溪。”
“名字很好听,和你的人一样很有吸引力。”
说实话我不太会应付这种类型的男人。如同棉花一般,打他一拳,都会软绵绵的给你包住。
“谭医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心理导师,”我好不客气的冷笑着,轻蔑道“我花这么多钱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讲俏皮话的。”
谭玉明笑容很轻,看起来很温柔,映在我的眼中却是冰冷得没有温度“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天而已。叶小姐不要这么严肃。”
我哼笑着,懒得多一句说话。
谭玉明摊摊手“既然叶小姐不愿意聊天,那么我就给叶小姐讲个故事吧。”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搞笑的捏着嗓子讲起了故事““影子真讨厌!”小猫汤姆和托比都这样想,“我们一定要摆脱它。”然而,无论走到哪里,汤姆和托比发现,只要一出现阳光,它们就会看到令它们抓狂的自己的影子。不过,汤姆和托比最后终于都找到了各自的解决办法。汤姆的方法是,永远闭着眼睛。托比的办法则是,永远待在其他东西的阴影里。叶小姐,是要做永远闭着眼睛的猫,还是永远呆在阴影下的猫?”
“什么意思……”
谭玉明笑了,那笑容依然像只狐狸“可以说,一切心理问题都源自对事实的扭曲。什么事实呢?主要就是那些令我们痛苦的负性事件。因为痛苦的体验,我们不愿意去面对这个负性事件。但是,一旦发生过,这样的负性事件就注定要伴随我们一生,我们能做的,最多不过是将它们压抑到潜意识中去,这就是所谓的忘记。”
他顿了顿,又说“但是,它们在潜意识中仍然会一如既往地发挥作用。并且,哪怕我们对事实遗忘得再厉害,这些事实所伴随的痛苦仍然会袭击我们,让我们莫名其妙地伤心难过,而且无法抑制。这种疼痛让我们进一步努力去逃避。发展到最后,通常的解决办法就是这两个:要么,我们像小猫汤姆一样,彻底扭曲自己的体验,对生命中所有重要的负性事实都视而不见;要么,我们像小猫托比一样,干脆投靠痛苦,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搞得非常糟糕,既然一切都那么糟糕,那个让自己最伤心的原初事件就不是那么疼了。”
他顿了顿,眼神专注的看着我的眼睛,与我对视,他说“而你现在做的就是后者,你将别人的痛苦放大数倍,然后加压在自己的身上,你喊着疼的同时,还在不断的吸取别人身上所得的疼痛。叶小姐,你懂得如何善待自己吗?”
第6卷 第446节:心理治疗2
从心理诊所出来。
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想起谭玉明问我的最后一句话。
“这样周而复始的去承受别人的痛苦,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去祭奠他们,你快乐吗?”
我快乐吗?
我不知道。
我只是想对每个人公平一点。
我只是想这样……仅此而已。
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饶旭尧的体检报告单。
拿出手机,拨通一串熟悉的号码。
“喂……是姐夫吗?”
“若溪?”电话那头□□澈有些错愕,然后无力的笑笑“我已经不是你姐夫了。我和你大姐已经离婚了。”
“姐夫,我知道你这个医学博士很忙。不过……我想请你帮个忙。”
“哦?你还有求到我的时候啊……”
“哪里……姐夫严重了,只是想让你帮我查一点东西……而已!”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可以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你万箭穿心,你痛不欲生,也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别人也许会同情,也许会嗟叹。但永远不会清楚你伤口究竟溃烂到何种境地。
若溪和□□澈见面也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在这期间,慕世钦忙着处理这一多月以来耽误下来的公司。百忙中还不忘每天陪若溪去谭氏心理咨询诊所。
若溪很感动他的细心。但是,她知道,谁也治疗不好她的伤口。
谭玉明也曾和若溪说过,若溪这种近乎被害妄想的心理,总有一天会恶化成神经病,最后也逃不过自杀的命运。
对此,若溪只是莞尔一笑。如果活着这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