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他来说,那天真,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残忍。
“不愧是怪物!……”他发疯似地重复念着这句话,恶狠狠地瞪着我,似乎想要将我处死。
“都说了我不喜欢这个词语了……”我低声叹了口气,理了理星恋有些乱了的巫女装,“我对娃娃可是很放纵的呢,放纵她边演戏,边回去她的父亲大人身边,看看父亲大人对她的感情是怎样的。”偏过头我望了望有些刺眼的阳光,仍然笑的天真,“父亲大人可是很好的活体教材呢。用最快的方式教会了她什么该‘信任’,该怎样‘信任’。真是感谢父亲大人呢。”
我顿了顿,倒在地上的两位傀儡似乎又有醒来的预兆,
“你知道,我的娃娃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吗?”我向后退了几步,站在似乎远离战场的位置,“不要忘了,她只是个没有通灵资质而被你当成垃圾抛弃在别人手里的普通人类,最多也就能看到灵罢了。但她却能站在这通灵王激战的决赛场地上……”
右手握拳轻轻往左掌心一敲,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他笑道,“哦,他告诉你的答案是,神谕牌是我给她的吧。我该说你是愚蠢吗?对那种说法就这么简单的相信了。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类,我又怎么会让她成为队友……”
“阿司,攻击!”他愤怒的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的眼神直射而来,他对着已经站起来的藏蓝色短发的男生怒吼着发出命令。
一个藏蓝发色的扎着马尾的持有灵一闪而过,她穿着黑色吊带背心,外加浅蓝色小外套,短短的紧身牛仔短裤一双黑色短靴,像是和她的主人阿司一起穿着情侣装。
她湛蓝色眼瞳里是对她的主人的担忧。
几只蓝白色的飞箭滑过,急速向我飞来。
“阿西鲁——万能镜!”
“砰”
场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超灵体,暗黑色的身躯,方形的镜面。它仅是伸手,便挡下了飞越而来的超灵体箭羽。
以土地为媒介的超灵体,阿西鲁的超灵体。
“怎么可能!”道延惊叫,“她根本不会使用超灵体!”
“那是阿西鲁的万能镜!”观众席上也是惊叫,“怎么会,阿西鲁已经……”
“真是没礼貌,怎么可以不听我说完呢。”我孩子气的噘起了嘴,鼓了鼓脸,又继续灿烂的扬起脸,笑道,“不要小看我的娃娃啊,她可是很厉害的,怎么说也是我的娃娃。”
“怎么可能……”他喃喃道,忽然反应过来,直视着我异常平静的说道,“是你做的吧。”
“嗯……”我扣着下巴,貌似很认真的在思考他的问题,“算得上是我做的吧,不过主要是因为我让她成为了亡灵傀儡师。”
“亡灵傀儡师,什么意思……”他继续问,眼底是冷静的疯狂。
“仔细看看她啊。”我示意他看向站在一旁一直以来都没有说话的星恋,所有人的视线也随之移去。
星恋面无表情的站在一个黑色的箱子旁边,箱子大开着,里面站着一个梳着妹妹头的少年。观众席上大多数人对这个少年都很熟悉,那个少年是好的手下,在来帕奇的路上死在X…lows手中的阿西鲁。
“他已经死了,但是亡灵傀儡师可以让他的灵魂短时间内重新回到那个身体里去,成为亡灵傀儡师的傀儡,而万能镜则是那个傀儡的超灵体。”我缓缓开口,解释这一切对众人来说是不正常的事情。“现在,我的娃娃可是很危险的,特别是在主人受了伤的时候。”
仿佛是应证我的话,万能镜对着那三人,特别是在中间的道延疯狂攻击。
“父亲大人,您不是会操控人吗?为什么不操控我呢?噢,那是有条件的吧。”我站在一旁风轻云淡的笑着,“原本父亲大人是打算把妖姬也操控了,让我的两个队友同时背叛我吧。但可惜,妖姬的年龄是你的十几倍呢,所以现在的你这么狼狈是因为昨天被反噬了,现在还没养好吧。”
他听着我如同噩梦般不断响在他耳边的话语,竟愣的被狠狠打飞,撞得老远。你怎么会知道!他的眼神里是这个意思。
“因为叶说,妖姬是靠坐在墙边的。然而他的头发上却沾满了血液,我拜托法斯特检查过了,他头发上的血液里除了他自己的血以外还混有别人的血液,再加上围攻叶的那群人额头上的血痕,你的两位队友藏在刘海下的血色花纹。所以你操控人一个条件是必须用自己的血液在别人身上画下特殊的符号。因为不能操控妖姬,所以,你想直接杀了妖姬,然后用他的血掩盖你画在他头发上的符号。”我很认真的解答了他的疑惑,“两个主要条件,第一操控者必须在被操控者身上留下特殊符号,第二被操控者的精神力不能强于操控者。”
他似乎对我说的打击他的话渐渐麻木,连疯狂的因子也逐渐消失了踪影。
“我让万太侵入各个国家保存着身份硬件的电脑,用法斯特检验出来的你的DNA去对过,查出了你的身份。”
场上乌烟瘴气,那三人只能不断地躲避着。
仅仅是片刻,两个被操控的少年再次晕了过去,而道延也是狼狈的跪在地上。
我漫步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领口,直视着他,“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呢?”
“明明那个时候已经离去了,不是吗?”
“不满于命运对你的安排,丢下我和妈妈离开了。”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如果不回来……”我看着他涣散的眼瞳,他的精神已经被打击的快要枯竭。“我也不会将这八年被拆的零零碎碎的记忆重新整理好,也不会想来找你复仇,可是,你偏偏再一次回来伤害了我在意的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巫力值吗?因为我是灵体!是人类说的鬼啊!”我手握拳,抓紧了他的领子,然而我的面色却很平静,“在八年前你就已经杀了我了!道雪依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望着他这张十年来几乎没有什么改变的脸,我渐渐松开了手,眼前有些恍惚,似乎看见了那个一直都温柔对待我,总是温柔的笑着的美丽女子,似乎看见与我的身体一同埋葬在空岛的那个女子。
……
“雪儿……”她唇角总是缓缓露出温柔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有着金色的光芒,暖暖的。
“雪儿,妈妈最喜欢雪儿了哟!妈妈要陪着雪儿,看着雪儿成长,教导雪儿做人,陪伴雪儿找到幸福……”她牵着自己的小手,一起坐着摩天轮靠近天际,一边温柔的告诉我。
“雪儿,对不起……好好活着,要幸福的活着,妈妈会看着你,看着你成长,看着你有一天找到幸福……”橘红色的残阳中,她的笑容恍若是透明的,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抱着她,她的身体还是一样柔软的像舒服的抱枕。明明就死了,她还是那样笑着……
……
离开影,回到那个身体不过3个月的时间,才刚把那个身体里的记忆整理好,然后,我又成了飘荡的灵体,没有温度的魂魄。
我猛然回过神来,一脚踢开了他,“即使到最后一刻,你还要挣扎吗?”我冷冷的看着瘫倒在地的道延,淡漠的说,“你身上有令人产生幻觉的东西吧。昨天还曾放在妖姬身上。”
“你这个怪物,本就不应该存在!就是因为你,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再也看不见我的存在!她的眼里只有你!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自从你出生,她就变了!如果你不存在就好了!如果你不存在就好了!”似乎是因为想起了那个女子,他又开始疯狂了起来,瞪着我的眼里是赤 裸裸的怨毒!“有了你以后,她再也不爱我了!你跟本就不应该存在,你这个怪物!从出生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娃娃!你是不该存在的怪物!”
“怪物?”我蹲下身去,轻勾着自嘲的笑,“对啊,我是怪物。所以,你只是渺小的人类。渺小,愚蠢的人类。”
“为了你那个可笑的理由,杀了那个你爱的女人。如果说,这叫作 爱的话,那么爱这种东西还真是悲哀。”
悲哀的人,永远只会被束缚,看不见那个女子对他的在意。
是你松开了本就没有抓牢的手。
若不是那个消逝的女子希望自己不要寻找他复仇,又怎么会拆开自己的记忆,让自己的过去混乱的成为死结。
若是不要再次出现,不要伤了妖姬,那么,这场复仇游戏一开始就不会上演。
转身,我向着场外走去。
星恋乖巧的跟在我的身后,没有言语。
“星恋,辛苦你了。”
“娃娃只是大人的娃娃,娃娃只为大人效劳。”
“以后,不用这样做了。星恋做得很好,但是星恋,要学会保护自己。人世间的情感是最容易伤害人的,没有形体的利器。”
“是,大人。”她稍稍回头瞥了那个精神早已崩溃,疯狂的男子,然后决然的跟上了我的脚步。斩断了所有关于白茨言的过去……
场上道延身上突然燃起了橘红色的火焰,漂亮的红莲业火,连灵魂也会燃烧的一干二净再也不可能投胎转世。
竞技场门口斜靠着那个熟悉的浅笑着的身影。
他双手插着口袋,斜扣着我的帽子,酒红色的长发披散着,随风扬起。
他的嘴角勾着一如往常的轻笑,漆黑的眼瞳中映着竞技场内部拿火红色的焰火。
他放肆张扬着,高傲如同帝王,随意站着,也仿佛是站在最高处俯视这个世界,藐视着这世界上的渺小的人类。
他温柔的注视着我,映出了我的浴血的身影。
“玩的开心吗?”
我点头,又摇头,然后靠在他身上,逐渐失去了力气,我低声说,“这场演出精彩吗?”
“很精彩。”他抱起我无力的身体,看着我微笑,“但是弄得自己满身是伤,我很不高兴。”
“抱歉,只有这一次。”我挨着他,疲惫的闭上了眼。
“嗯。”
“呐,影,爱是什么。”我叹息般轻声开口。
“不知道呢。”
“那,恨是什么?”
“不知道……”
“这样啊……”
爱是什么呢?恨又是什么呢?
没关系,我们不用了解。
因为我们只是互相靠在一起,合成一个圆。
世界上只会有一个人,分享着自己所有的爱与恨,自己所有的幸福与悲伤,自己所有的感动和绝望。
爱情,亲情,友情……这些世俗的一切关于感情的称呼所无法描述的,比恋人更加深邃,比兄妹更加透彻,比知己更加动心。
那个人,是影。
唯有影,是我的另一半。
番外 星恋娃娃
〖大人,星恋不想只做大人没用的娃娃,星恋想要成为大人需要的工具,能够跟得上大人的脚步。〗
娃娃,是最不可能背叛大人的人……
我是娃娃,只是大人的娃娃。
她华丽的演出已经落下帷幕,我安静的跟在她的背后,微微抬头,便可以看见那白色的发丝飞扬,染着些许刺眼的鲜红。她走在前方,脚步轻巧平稳,仿佛走在红地毯铺成的大路,如同高傲的女王殿下。
她不会在扮演殿下这个角色时,在众人面前显露她的软弱,她的疲惫。她的嘴角轻勾无法从中读出情绪的温和笑容,仿若在高处通透的俯视着的白色眼瞳,什么也没有映出,却有一种莫名的,威压感。
她仿佛没有受伤,身上不是那浴血的白色和服,而是身着华丽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