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
“那么,她要什么时候醒。”好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大概睡个几年就醒了吧。”她无所谓、不负责任的样子,看不出她和她是有着真正的血缘关系的双胞胎。
“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好扬了扬嘴角,随口回了一句,便抱着怀中安详的睡着的少女离开了。
“唔,我从来不说假话。”玖落很是正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是带着玩味的语气,“不过你们这时候该关心的,不是应该是那个还没有出来的某位么?”
那个和他们一同进去,却还没有出来的人。
叶……
然而没有人露出担忧的表情,只是转身离去。
“哎呀呀,真是冷漠无情啊。”玖落轻笑了一声,揶揄的说道。
“他需要担心吗?”明明是问句,却是用了陈述的口吻。李塞鲁率先走开。
“如果连这种事都无法克服,那又怎么有资格做我的弟弟。”好回头,嘴角的弧度扯开,很自信,也很耀眼。
“好歹,也是我们曾经的队长。”莲握着自己的剑,留了句话便离去了。
“叶那家伙,很强的呢。”似乎是想起什么,轰隆轰隆摸了摸后脑,笑着,很肯定的说。
“是啊,叶是很强的。”法斯特同样没有犹豫,接上了轰隆轰隆的话,“否则大人不会把他当成最默契的人类朋友。”
他们是同伴,是互相信任的同伴,是名为朋友的同伴。
所以,他们只会信任对方。
即使不会轻易的表现出这种信任,但他们确实信任着对方。
无论,发生什么事。
“真是美好的感情呢……”叶王唇瓣微动,唇角的笑容真实而温暖。
“怎么,你羡慕啊。”玖落搅了搅手中的红茶,调侃道。
“怎么会?我可是通灵王。”叶王抬首望向瓦蓝瓦蓝的天,这是雨过天晴后的标志,被清洗的澄澈干净。
那份仰首间的骄傲,那份风起云涌间的安然若定,那种睥睨世间的大气,那挥之不去的冷然,那动人心弦的艳丽。他可是通灵王·麻仓叶王啊。
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拥有了这些他曾经认为不会拥有的,感情。
“走吧,我们还要去抓人呢。”她丢下小勺子,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白色的小洋伞,“十三那家伙可是跑了很久了,竟然把生息抹得干净。下次来,就可以见到零了吧。”
叶王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牵住了她的手。
“接下来,只剩下等待了……”
两人向前走着,身影在街道上逐渐透明,然后逐渐消失不见。
微风下,阳光愈加灿烂。
没过一会,他们曾坐的那个位置旁的玻璃窗又晃了晃,淡淡的波纹显现,一个人影从中跳出。
他短短的黑褐色上带着一个橘色的大耳机,嘴角扬着轻松的懒懒的笑容。
“呼……真是差点死在里面了呢……”他毫无紧张感的自言自语。
“你还有闲情说这些么,叶。”莲靠在墙边,双手环胸,拽拽的口吻里带着一瞬间的放松。虽然说是不担心,但事实上还是……
“啊,抱歉。”叶随意的笑了笑,“小猫和哥哥呢?”
“小猫还没醒。他们在楼上。”轰隆轰隆突然出现,一掌重重的拍在叶的背后,“你这家伙,还真是会让人担心啊……”
“轰隆轰隆?抱歉啊……”叶抓了抓头,仍旧是笑着。
“叶,你回来了啊。”法斯特和李塞鲁站在楼梯口,很自然的打招呼。
“怎么这么慢?”
“没什么,只是遇到点麻烦而已。”叶摆了摆手,轻松地笑着。“我上去看看他们。”
那时候……
——即使懊悔也没有用,即使懊悔……
——“我该那什么资格去得到你们的原谅……”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听不见,失去了平常那样自信轻松的语气……
——像是在问谁……
——他到底还有有什么资格,获得原谅……
他清晰的记着那个时候他在她记忆里见到的那个场景,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所以他也看见了好真正被掩藏起来的地方……
他记得那些场景,记得那些感受,所以,他迷失在那里。
但那一刻,他很清楚的听见了她的声音,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声音,空灵,带着穿透力。
——“如果,自己认为自己做错了,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被原谅的资格,然而却仍想求得原谅的话,那就用行动说明这样的错不会再犯。这往往比承诺更有效。”
——“既然是朋友,那就更清楚的明白对方是否会因这种错误,永生远离你,不原谅你。”
——“不要把自己关在角落里,还想要做朋友,还想要说声对不起,还想要不再犯同样的错,那就从角落里走出来。”
——“而不是一个人沉浸在角落里唱独角戏。”
——而不是一个人沉浸在角落里唱独角戏。
璃或许已经不记得,但他确实是和她认识的,在更早以前。
那个时候其实还很小,也记不住什么,但或许是她对于那个时候太特别,所以一直都没有忘记。
在自己只能不断地进行着通灵者的修行,没有玩伴,没有疼爱,什么,也没有……
却在那种一个人寂寞到甚至习惯的时候,发现了时常在他训练的深林里,那个靠坐在树枝上睡觉的奇怪女孩。
她从不喜欢说话,但却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同龄朋友。
所以那是还小的他只是想办法靠近一个陌生的女孩。
他们确实很默契,但那是来源于曾经那么努力了解她的结果。
他从她没有波澜的眼神里看见了温和,从她没有表情的脸庞上看见了思念,从她的一举一动中看懂了要做的事,要表达的意思。
并不是所有人的默契都是天生存在的。
他们之间的默契,只是来源于那个时候观察得到的成果。
正因为默契,所以他们只是朋友。
正因为是朋友,所以他记得她那些话。
还想再做一次朋友,就要有能够丢下以前的错误,能够再次站在他面前的信心。
所以,他想说,“小猫,再做一次朋友,可以么……”
叶扬起自信的,轻松如常的笑容,向楼上走去。
“叶少爷。”甜而不腻的声音响起,叶抬头便看见站在门口的黑发小女孩。
“星恋?病好了?”叶走上前,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是的,叶少爷,多谢关心。”星恋微微躬身。
“小猫呢?”
“好SAME在陪大人。”
“哦……”叶看着关上的房门,终是转身,“我还是等会再来吧,至少得等她醒来……”现在的话,还是让他们单独呆一会吧。
“叶少爷?”星恋疑惑的看着他。
“嗯?没事。”叶仍是不变的笑容,“妖姬还没醒吗?”
“没有。”星恋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担忧。
“会没事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是……”
……
“对不起,在那个时候留下你……”好坐在璃的旁边,似乎在很仔细的凝视着这个安详的睡颜。
他在那记忆里跟着她,看着她明明向前跑着,为了躲开那一场可笑的婚礼。
她不断的前进着,在漆黑的世界,仿佛寻找救赎的光一般,在黑暗的世界向前奔跑着。
她跌跌撞撞,来不及摸索前方有什么,只是不断地前进,不断地跌倒,不断地遗落自己在黑暗之中。
她使劲睁大的双眼,却看不见一切……
身后的人还在追逐着,地面湿漉漉的,她那时只是穿着木屐的双脚,会触碰到湿湿的泥土,还沾着水珠的小草……不时的撞到树的我确信这里是一片树丛。
她身上的单衣和服在前行中不断地勾住树枝,被我拉扯,大概已经被划的破破烂烂了。
单衣里双腿被一些尖利的叶子划出伤口,似乎可以闻到那围绕着身上的血腥味,咸咸的,铁锈的味道……
似乎在经过灌木丛,经过荆棘丛,然后,满身是血……
坚持着,向前跑着,忍受着饥饿,忍受着疼痛。
他听见她很低很低的声音,呐,叶王,你在哪里呢?
即使在那个时候,被他丢下的时候,她还是只是念着他而已……
他看着她往山崖边爬去时,霎时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因为那一声算不上尖锐,但对她来说相当刺耳的声音仿佛很惊喜似的响了起来,“落小姐!”
她快步往前走去,想要摆脱背后跟上了的人,还有那一声声刺耳的叫喊。
好想要抓住她,想要阻止她,却什么也做不到。
然后她摔下山崖。
下落的速度很快,只是过了那么几瞬间的呼吸,她便重重的掉进一个深水潭中,并且巧合的是只有一半摔进潭里,一半摔在潭边的石头边上,昏迷了过去。
他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坐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赤着的脚完全是冻得通红,月白色的单衣上除了湿漉漉的地方,就满是冰渣。
似乎能够感觉到她冰冷的什么也不剩的心。
她双腿僵硬的站在雪地里,仰望着天空许久之后,天间开始落下了小小的雪,静静的下落,悄然无息。
它悠悠的落下,落在她仰起的脸颊,落在她紧抿的嘴角……
沾湿了她又酸又涩的眼,只是这样单纯的站在雪间,任由点点的雪悄悄的滑进我的眼框,静静的滑出我的眼角,顺着脸颊一路滑下。
就像是那一生他只见过一次的泪,她的泪。
终于,她倒在雪地里,被麻仓叶宏带走。
被操控,通向了那一生她最后的结局。
好看见那个熟悉的场景,他降服前鬼后鬼的地方,他千年前失去她的地方……
那一刻的无奈,那一刻的悲哀,那一刻的憎恨,那一刻的无力……
全部都重新涌入了好的大脑里,那千年前的悲剧。
他望着她的鲜血溅出,模糊了自己的双眼。
诡异的寂静中游荡着一种些微却清晰的血腥味,淡淡的却压抑地好似随时都会把人给吸进去。白雪上时血珠一滴,两滴,晕开成漂亮妖异的花朵,仿佛那迎接灵魂通向地狱的彼岸花。
雪冷了他的身体,血冷了他的心……
好看着她慢慢的闭上眼,无力的垂下手,无力的闭眼,仿佛是和睡着了一样,呼吸逐渐缓慢,直到毫无声息。
她的眼角滑落他那一生中唯一一次见到的,泪。
“辛苦你了,原来那时候你也没有丢下我一人……”好摸上璃的头发,嘴角是浅笑,那笑让看见的人觉得矛盾,难过而幸福。
是的,他记得在她千年前去世后,她仍留在他的身边,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也很清楚那时候,明明是通灵人的自己却看不见她,听不见她,感觉不到她时,她的悲哀。
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她仿佛从心底冒出来的一股寒流,一点一点吞噬她的心,吞噬她的灵魂,然后什么也不剩。
“还有谢谢,没有丢下我一个人……”
她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或是站在他的左边,看着他一点点的努力,看着他成为天皇身边的人,看着他成为麻仓家家主,直到最后一刻。
在橘红色的火焰燃烧中,而站在大火之中的青年男子的身边的女子。
——“所有人都要和我作对……”
——“不是的。”她摇头。
——“所有人都不希望我存在……”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