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毅赶忙拦住念恩:“等一下!”
因为他手上有伤,念恩不敢轻易挣脱,但心里很着急:“怎么了?”
浅毅缓缓地将念思拉回到床边,满足地看着念恩:“我的血很多,流一点没关系!”
“都流那么多血了,怎么会没关系?”念恩很着急:“你快放开我。”
浅毅却硬是拦着念恩,不让她按铃:“多嘛?我还嫌它流得太慢太少了!”
“你在说什么疯话?”
浅毅紧紧地盯着念恩,眼眸中的痛惜与歉疚如波涛汹痛的海浪,瞬间将念恩淹没:“你流产的那天流了一屋子的血,我的这点血算得了什么!”
“我们先不谈这个,念恩,你答应我,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浅毅顾不上手臂的伤痛,很紧张的看着念恩。
“你怎么了?”念恩怔怔地看着浅毅,自刚才起,他就好奇怪,向来以冷静自持的他竟然会在开车时走神,虽然这场车祸有惊无险,但被送进医院之后,他却死死地拉着她的手,任凭医生护士怎么劝都不肯放开,为医生们的救治工作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浅毅不顾手臂上正流血的伤口,双手扣住念恩的肩,很认真的道:“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每分每妙都在一起。”
念恩见浅毅血流不止,脸色已由白变青,知道不能拖了,也顾不得他有些古怪却又似暗含深意的言辞,难得好脾气的哄道:“放心,我不会再和你赌气了,这样可以叫医生了吧?”
听了念恩的这番话,浅毅才稍稍地将心放宽,缓缓地点了点,闭上眼睛,疲惫的躺到了床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二月的台北,潮湿而多雨,天空阴沉沉的,总也不放晴,就在东方泛白,天朦朦亮的时候,一夜未合眼的念恩,领着一袋小笼包,走在通往医院的柏油路上,街边的店门陆陆续续的打开了,每当有穿着不同款式校服的学生从念恩身边走过,念恩总会停下脚步,目光飘渺而欣羡地看着那群或欢笑或打闹的孩子们怔怔出神。
许是这一路走走停停的耽误了时间,当念恩回到医院门口时,天已透亮,怕浅毅醒了见不到她而着急,于是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正要往里冲去,却在不经意间瞟到街道的对面排着长长一列的黑色车队。
念恩愣愣看着对面的车队,脸色慢慢泛白,在犹豫了几秒之后,她无力的向排在最中间的黑色房车走去。
她刚钻入车厢,华若诗就扬起手里一叠文件,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色彩,眉飞色舞的向她汇报道:“一切都搞定了,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容易。”
念恩心绪不宁的看着华若诗,神情中有一丝犹豫:“妈,还是算了吧,我突然间不想……”
“你说什么?”华若诗震惊之余完全糊涂了:“梦儿,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算了?啊?”
念恩面露疲色:“我不想再去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了,我觉得好累也好烦。妈,一切就到此为止吧,那些股份我不要了。”
华若诗脸色微变,竭力压抑着内心的不满情绪,和煦如春风的微笑:“真是个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于谦因涉嫌贿赂政府官员以换取永毅财团在台南那块地的发展权而正式被台湾警方拘捕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台北的大街小巷,谁都知道于谦和孙华是叶浅毅的左膀右臂,于谦若是行贿,他自然也脱不了关系,一旦警方对他展开调查,不出三天永毅的股价就会大跌,到时叶浅毅为求自保一定会将手中的尹氏股票抛到市场上去套现,我们就能趁机收购。”
念恩微微一震,抬头看进华若诗自信的眼眸,带着些微的怔忡不安:“你说于谦是在昨天晚上被捕的?”
“是啊!”
“几点?”念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华若诗皱眉:“什么?”
念恩发急,拉着华若诗的袖子,很大声地道:“我问你于谦是昨晚几点被捕的?”
“十点左右吧,怎么了?”华若诗疑惑地看着女儿,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神色失常。
十点?
念恩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
时间在眼前飞速倒退,记忆中那些甜蜜却又夹藏着不安的记忆仿佛洪水般破闸而出,来势汹汹。
“现在几点?”
“十点!”
“什么?,我睡了四个多小时?”
“你睡得很香!”
……
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昨天晚上的那个电话就是告知他于谦被捕的事,聪明如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都是陷阱,是她和她妈联手设计的陷阱,所以他才会在开车的时候失神,就连差点撞上大货车也不自知!
念恩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成一片,唯有那漫无边际的赤红如狂风暴雨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是血!
记忆在回放,念恩模糊地看见大片大片的鲜血从浅毅的身体里渗出,嘀嗒!嘀嗒!一滴滴的滴在车厢的地板上!
昨晚,他明明已经精神恍惚,脸色苍白到极致,却依然用手指温柔的抚上她的脸:“念恩,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让我看……”
医院的病床上,他死死的拉着她的手,眼里有无法掩饰的恐惧:“……念恩,你答应我,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每分每秒都在一起!”
医院里,他那么紧张的拉着她的手不肯放,是因为他全都知道了!知道她是假意与他修好,知道她愿与他同床共枕不过是为了降低他对她的戒心,这两天,她如小鸟般依偎在他身边陪他看海看日落全都是在演戏!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她骗了他,为什么不恨她,不骂她,还要那么委曲求全的乞求她留在自己身边?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啊!好痛……头真的好痛……
念恩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什么景象都没有了,而她的头却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为什么会这样,他应该恨她的,像上次那样对她深恶痛绝,为什么他不恨她,为什么?
想不通,一点也想不通!
“呵呵!乖女儿,你这次做的真是太漂亮了!”
是谁,是谁在笑,这种令人生厌反胃到极点的笑声是谁发出的,为什么一直回荡在耳边无法驱散?
“我让你假意与他修好,原本只是想要降低他对我的戒心,让我的手下好办事,可没想到,你竟然能让他请假不去工作,甚至与外界中断联系,虽然才短短的一天,但对我而言已经足够,能把叶浅毅这样的人物玩弄在股掌之上,梦儿,你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够了,不要再说了!”念恩本能的将耳朵捂起,不想让那个讨厌的声音钻入耳内。
“梦儿,你怎么了?我们就快成功了?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心软吧?呵呵,我懂了,是叶浅毅的那招苦肉计奏效了对不对?我就说早不发生车祸,晚不发生车祸,偏偏在于谦被捕的当口发生车祸,这件事实在很可疑,还有那些警察说得废话,什么第一反应,什么向你的方向转,你该不会被那些话给糊弄住了吧?”
车祸?第一反应?
念恩痛苦的捧着头,蓦地回想到昨晚病房里,交通巡警的那翻话来:“……一般遇到这种车祸,司机会依着本能将车往自己的方向转以此来尽可能的避免自己受伤,可从我们刚才勘察车祸现场的情况来看,叶先生的第一反应却是往叶太太的方向转,想来叶先生一定很疼叶太太吧!”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恍如一个惊雷,豁喇一声打下来,劈得她头晕目眩。但同时闪烁的雷光却为陷在黑暗中的她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是啊,她真傻,连不相干的旁人都能看出他是真的很爱很爱她,而她身为当事人,却为了逃避过去的伤痛而一直自欺欺人的躲在自己的龟壳里,用最冷漠最坚硬的外壳去排斥他给予的温暖与爱恋,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单的,其实不是,在她看得见却故意忽视的地方,有一个男子一直都在为她挡风遮雨,以一种近乎固执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她。陪她一起经历人生高低起跌。
浅毅,我终于知道,过去的痛苦并不是只有我一人承受,因为我的冷漠与决绝,你已然习惯了用平静面容去承受那些加倍的痛苦,我终于知道,原来你的心也已伤痕累累,可你却执着的站在我们爱情的终点处,宽容而耐心的等待我,而我,不要你再承受这样的等待,这次该换我用自己的生命去追寻你,让那些痛不可挡的过往像冬天的冰雪,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慢慢消融……
华若诗被念恩一时忧郁,一时茫然,一时痛苦万分,一时又情绪激昂,打开车门就要往外冲的模样吓着了,她连忙拉紧她的手,颤声问:“梦儿,你怎么了?”
“妈,你刚刚说什么?”回过神的念恩像是看怪物般的看着华若诗,艰涩地问:“第一反应?你怎么知道警方和我们说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华若诗一窒,受伤地看向念恩:“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你们出车祸是我找人干的?”
念恩鄙夷的将脸转向车窗外,冷声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华若诗的喉咙中发出一阵古怪至极地质问声,低沉地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车内,显得是那么地毛骨悚然:“你刚才那样看我,分明认定是我干的,梦儿,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也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就是再冷血无情,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念恩闭上眼睛,不愿再与母亲争辩下去:“算了,是意外也好,是人为也罢,我不会再去追究了。”
“呵!”华若诗冷笑:“你不追究,我要追究,才两天而已,叶浅毅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对我?我反到觉得那场车祸极有可能是他叫人干的,故意在你面前演这么一出戏,好博你同情,不就是苦肉计嘛,我华若诗以前是个中能手,他瞒不过我的眼睛。”
“不会的。”念恩一字一字地道“浅毅不会那么做,当时我也在车上,也许他会拿他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但他绝对不会拿我的去冒险。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危险会发生在我身上,他就不会去干。”
华若诗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她摇晃着念恩的手,激动地道:“他不会拿你的生命去冒险?我就会?梦儿,你怎么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伤人?”念恩惨然一笑,道:“有你伤人吗?你明知道浅毅逼迫你放手,这件事会让我会很伤心很难过,你不但说了,还添油加醋的说,你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不过是被人随意摆弄的玩偶,你明知道我还是喜欢他的,可你却不停的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你不停的挑拨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你有没有想过,你再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会有多难过,有多伤心?”
“我只是实话实说!”华若诗有些心虚,却依然倔强的不肯服软:“我不喜欢这个女婿,也没办法在你面前装得很喜欢他。”
“那太不幸了!”念恩冷笑:“我就是喜欢他,这辈子,他做定你的女婿了,我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到一星半点关于他的坏话,如果你不能接受他,那就请你远离我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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