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架上只能放上去两个包。刘亮把两个大一点的包挤放了上去,又把一捆画横放在行李上面。剩下的包就用力挤到座位下。
一切安顿好,刘亮已是满头大汗,衣服和帽周围都湿透了,汗珠从他那凌乱的长发一点一点地滴了下来,犹如下雨的茅草屋的屋檐在滴雨,非常狼狈。
李虹由于行李轻,只是脸长渗出了一些汗,衣服也湿润了一点。
刘亮双手抓住车窗两头用力往上提,车窗打开了。他把帽子摘下,伸出头痛痛快快凉快了一会就缩回了头,让李虹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李虹靠窗坐下来,松了一口气,说:“终于可以回家了!”
不一会,车徐徐启动,车窗外凉风吹了进来下,打在他们脸上是那么的惬意,身上和脸上的汗也慢慢在沥干。
他们的眼都在注视着这座生活过四年的城市,内心感慨万千,这座城市给过他们的欢乐、幸福、悲伤和希望。这四年的一切,将成为他们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列车加快了行驶的速度,窗外的一切犹如一把把剑似的梭过去,瞬间这座城市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李虹在火车的摇晃下,头靠在车厢上,慢慢睡去了。
刘亮头微微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黑茫茫的一片,一种伤感、一种思念塞满心田!随着车轮的滚滚声,思绪又回到了昨天晚上的一幕......
昨天晚上是刘亮与陈英最后相聚的日子。
在一个酒店的客房里,刘亮站在窗前,眼望着窗外,如树林的双眉紧蹙着,眼神凄楚,脸部肌肉在抖动,眼睛强忍着泪水,心犹如一把钢锯在残忍地锯着。
陈英坐在床上,清秀的脸颊上滴满着泪水,看着刘亮的背影说:
“刘亮,我真的对不起你,母亲对我压力太大,她坚决反对我们俩的事,一心想我与他好。母亲又有脑溢血的病,受不得刺激。早几天,为了我们的事,气得她差点就不行了,我真的不忍心再让她受刺激。刘亮,我真的没办法呀!你也知道我是爱你的!” 说完她痛哭起来。
刘亮已有几天没看见陈英了,内心几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今天已被证实!突然想到陈英曾问过他的一句话:“假如是我的原因,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会恨我吗?” 他回头看了看陈英,原来她所问的话,已对我们的结果早有预料!
陈英的抽泣声越来越大,刘亮痛苦地扭过身来,走到了床前。他扶起了陈英的头,用手揩去她脸上的眼泪。
“难道我们之间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刘亮用一种哀求的眼光看着陈英。
陈英满是泪痕的眼,看了看刘亮,痛苦地摇了摇头。
刘亮抬起了头,眼泪犹如一瓶子塞满的珠子,把瓶盖掀开,侧了一下,全涌了出来。他用手将帽子一把抓了下来,凌乱的头发也低垂了下来,大嚎地痛哭。
陈英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把头伏在他的胸前,也更加抽栗地痛哭。哭着哭着没了声音,很久才抽咽了一下。眼泪浸湿了刘亮的衣衫,慢慢浸透了他的心。他用手抱紧陈英的头,陈英挣脱地抬起头,用一双满是泪痕地眼,痴痴地看着刘亮,呜呜咽咽断断续续说:
“刘亮......你能原谅......我吗?”
“我们怎么会这样?你爱她吗?”刘亮伤心地低着头问她。
陈英摇了摇头,抽泣地说:“我......心中只有你,但我的选择......真的是没有办法!”
刘亮看着她泣不成声的样子,就如一朵鲜嫩的花被沥沥的雨水淹没了,心都碎了!他紧紧地把陈英的头抱在自己的胸前,大声嚷叫:
“我们的相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陈英把头死劲地抬起来,痴痴地看着刘亮说:“我真的也不想是这样!”
刘亮痛苦大声地哭嚎着,泪水掉在了陈英满是泪水的脸上,俩人的泪水交融在一起,汇成了悲伤的细流,一直在流......
“今晚是我们最后相聚的日子,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好好地爱一次吗?” 陈英凄楚地低语着,并用眼看着刘亮。
刘亮看着她那双被泪水浸泡更加晶莹的眼,激动地抱起了她,身体的热血在沸腾。他把含满眼泪的嘴唇紧紧粘在她那被泪水湿润而甜美诱人的嘴唇上,彼此热情地亲吻着。刘亮手不停地抚摸着她,同时感觉到陈英全身在颤抖,一股如火焰般的热力从心底蔓延出来。
他把软得如面灰片似的陈英放在了床上,俩人紧紧地抱成一团,慢慢彼此的衣裤在飘,飘落在床上、地上......就这样飘飘欲仙地到天亮......
突然“咔嚓”火车急剎声,把刘亮的思绪拉了回来。
李虹也被剎车声惊醒了:“刘亮,怎么了?”
“火车剎车,没事,你继续睡吧!”刘亮说。
火车又慢慢前行了,刘亮挪了一下坐姿,眯着眼,也慢慢进入了苦难游离的梦乡......
第七章
第二天,顾长顺踏着清晨的阳光,迈着轻悦的步伐,进入了文化局大院。
院内绿树成荫,晨曦的阳光洒在树上,树叶犹如无数透明的玻璃碎片,闪烁着瑰丽的光泽。不知名的小鸟在树上唧唧喳喳的叫着。
他顺着一条小道往右转,朝着一栋三层楼红房子走去。进入楼房,踏着木板楼“噔、噔”的响声,让他想起了第一次上这楼时的心情。
那时局里通知他去局长办公室谈话,要他担任群艺馆馆长,也是踏着这木板楼,心情既有一种兴奋,又有一种沉重;兴奋是受到领导的信任和重用,沉重的是从来没当过领导,不知是否能当得好;今后也许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专注自己的文学创作了。
事过一年多,群艺馆在他的领导下,红红火火。可由于忙于事务性的工作,创作的热情也在逐渐减退,这一年多几乎没出过新作品。想到这,又增添了一种失落感。
“顾馆长,您好!来这么早?”顾长顺抬头一看是局长的秘书小陈,手上拿着一捆资料正准备下楼。
“今天上午不是局长召集开会?”顾长顺说。
小陈笑眯眯地说:“是的,通知八点半开会,现在还不到八点。没事,先到我办公室坐坐,我马上回来。”小陈“噔噔”地下了楼。
顾长顺看了看手上的表,还只有七点四十。他苦笑了一下,为了注意影响,很早就从艳雯房间出来了,已在街上游荡了很久,结果还是早来了。
他进了小陈办公室。办公室是两间套房,外面是的小陈办公室,用接转电话和接待人用的,里面那间是局长办公室。
顾长顺坐在了一条长发沙上,扫视了一下办公室。沙发旁边有一书柜,他站了起来,书柜里有很多书,其中自己写的一本小说也插在里面。他抽出来翻了翻,小陈在里面划了很多线,看来小陈很认真的读过。
不一会小陈的脚步声响了,他急忙把书放回了原位。
“顾馆长,请坐!我给您到水。”
小陈一边到水,一边说:“顾馆长,您单位这次分来了一个大学生刘亮,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顾长顺坐了下来说:“你们认识?”
小陈把倒好的水递给顾长顺说:“他是我弟弟的同学,我与他也很熟,他是一个画痴,很有思想,就是话不是很多。不过熟了,有时话也多,反正给人有点琢磨不透的感觉。他很讲义气,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
“从事艺术创作就得有个性!再说,新鲜血液对我们馆今后艺术创作和群众艺术的教育发展会有推动作用!”顾长顺说了一套官话。
楼板上又传来了一阵很有力脚步声,小陈说局长来了,马上跑了出去。顾长顺站了起来看着门外
不一会,脚步声跨进了门,局长走在前面,小陈提着局长的包跟在后面。
顾长顺迎了上去:“局长,您好!” 局长很高兴地伸过手,与他握了握说:
“顾馆长今天气色不错,好像有什么喜事似的,哈哈。”
局长个子很高,北方人,宽宽的脸,看上去约五十多岁,说话嗓门很大,给人一种慈祥而严谨的感觉。
顾长顺也开玩笑地说:“来见局长能气色不好!”
小陈急忙打开局长的办公室。
“气色好,证明工作又有了起色。”局长边说边进了办公室,顾长顺跟在后面。
局长办公室很大,敞亮的落地窗使室内显得空旷,阳光斜斜地从玻璃外面射进来,泻在了一组大浅黄色的真皮沙发上。沙发两角各有一盆绿葱葱的松柏,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大办公桌后面还有一个很大的书柜,两边都是一些精装书籍,中间有有一个博古架,上面存放着各种古老的花瓶,和一些奇异的石头,其中还有一套很精制的文房四宝。墙上挂了几幅名画和书法。从室内摆设上看,局长是一个文化品味极高的人。
局长坐了下来,眼注视着顾长顺说:“顾馆长你的工作抓得很不错,年底省里要举办艺术节,你们可要有好成绩哟!待会我在会上会对这项工作进行重点布置。”
顾长顺说:“我是从事专业的人,是被赶鸭子上了阵,局长今后还要多多关心,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小姜对你工作还支持吧?”局长问起了副馆长姜扬。
顾长顺想了想,说还行吧。
局长与顾长顺聊了几句,顺便问了一下工作近况。八点半,会议室已聚集了参加会议的有关人员。顾长顺随着局长走进了会议室。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八章
湘州市群艺馆座落在市中心,有六层楼高,占地面积有七百多平米,一层是门面,二层是歌舞厅,三、四、五层是办公室,六层是排练厅。美术创作室在五楼。其中有一个两百多平方米的展览室,一间教室和一个办公室,五个画室。
美术创作组组长江文,很早就来到了自己画室。
他是省知名的油画家,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省美协理事,湘州美协副主席。他善长油画和连环画创作。今年已满四十八岁,中等个,脸不大,眼小如黑点但很有神。为人处事圆润,给人城府很深的感觉。衣着朴实,嗜烟如命,组织能力强。在十年前油画作品先后上过二次全国美展,当时省画院想调他过去,后来由于母亲的一场大病,虽医治好,但落下了瘫痪。他是一个孝子,为了照顾母亲而放弃了这次机会。随着年龄的增大,创作热情也不像年轻时那么大,慢慢由于作品僵化,老路子多,全国美展再也没上了。他把部分精力放在了教育上,培养了不少学生考起了全国各地重点美术院校,身边有许多追随者,在市美术界也是德高望重。
最近他把创作热情放在了连环画创作上。由于他基本功好,画风老实,适合大众的口味,深得出版社的看重,先后出版过几本连环画专辑,连环画报也常见他作品。一年下来,连环画的收入也上万元。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既有乐趣,又有收入。
他嘴上正叼着香烟,伏在画台上,用毛笔画着连环画,不时把头抬起,眯着眼,远距离看着画面。又不时地把香烟从嘴上拿下,弹了一下烟灰,又含在嘴上,伏下身继续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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