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怜儿。
瑾娴摇摇头,“不,我要说。刚刚我从外面跑回来,趴在窗台,听到母后为我着想的一番肺腑之言,不觉落下泪来。自我十岁那年,见了王家的表哥们,厌恶难当。近来听闻那表哥们是纨绔子弟,在自个的领土上以皇亲国戚之名为非作歹,民怨载道。我本就不欢喜他们,听到此等传言,就更不愿做他们其中一人的妻子。我原以为母后要让我嫁给此等之人,便斗气逃了出来。母亲,对不起,我不知道母亲为我的婚事操碎了心。对不起,对不起……”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我的好怜儿,不要在这般作践自己。你是母后最疼爱的宝贝,又怎么舍得将你送到那般人手上。你放心,怜儿,母亲不会松开你的手。就算得罪了王家,母亲回不去王家,也不让你被那些纨绔子弟糟蹋。不哭,怜儿,母亲的家在这里,有怜儿的地方……”她的委屈,她的爱怜,她的慈爱,都在这一夜化作泪水。
王如烟爱抚地摸着瑾娴的小脑袋,看着她的泪脸,不觉心痛,又痴痴地笑着。
“太后,什么是如此开心?”凌香当然明白太后所悦之事,只是在装糊涂罢了。
“这孩子,我从小把她娇生惯养惯了,本想会操心一辈子。为了她的一生,哪怕是被误解也是值得的。可没有想到,今天这孩子这般懂事,说了一堆掏心窝的话,还答应去看看那灵渊王子。”她的眼底充满了笑意,“过几天,等怜儿消了肿,就让她带灵渊王子去逛逛皇宫。”
一解,先发制人,以情动人,扰乱敌心。
长发飘飘,一绾青丝,云鬓珠钗,做绮丽发式。点绛朱唇,青黛画眉,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巧笑倩兮,美目盼之。女子轻启朱唇,“就这支朱钗吧。”两只金蝶隐隐闪动,称着柔顺的发丝,甚是好看。
“公主,你真好看。”暖玉将朱钗插在发髻上,望着镜中之人,不忘赞美一句。“今日是有何事,公主如此高兴。”在暖玉的记忆中,只有盛大节日,或者一些高兴的事时,她才会盛装打扮一番。
“不,暖玉,随我去游玩。”见暖玉将罗裙拿上,“今日不穿罗裙,不方便行事。”
“啊?”暖玉疑问,可公主早已走出房门。左右为难之下,只能放下罗裙,追了上去,“等等,公主,必需要带上披风,外面风大。”
另外一边,皇宫外院居所内。
“王子,你怎么还在这里练字。哎呦,我的爷,这大火都烧到门前了。”一仆人在屋内不停地来回走动,时不时地跺跺脚,做焦急状。
“牧之,不急,等我把这行字练完。”一男子左手牵起右袖,笔于纸上行云流水,刚劲有力。
“王子,你每天都在练这几个字,这外面可是天元王朝的公主殿下,太后最宠爱的人。若是误了时辰,得罪了公主殿下等于得罪了天元王朝。”牧又急又气,昨日得了天元王朝太后的邀请,本是一个好机会,可王子却未曾装扮一番,反倒在此写那几个破字。
“牧之,诺言不可违。这么多年,我不想被她嘲笑我的笔墨。”想到那个她,她不觉微微一笑,笔法更加流顺。
牧之见言,生气地坐在凳子上,“天佑王朝已经亡国,宫中之人早就走的走,散的散。宫中似海,都不知那个谣言是否属实,就在这里大海捞针。就算找着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恐怕已不识得王子了。可惜,王子违背皇命追来天元,却不见……”还未说完,就被白苑杰打断,“好了,牧之,不要再说了。这些,我都明白。”说到后面有些无奈,又端起字卷,“牧之,你看这行字。这下,她终于肯见我了。我们走吧,去会一会瑾娴公主。”
牧之不愿打乱他的想头,低声说:“可见到她又能如何,她是天佑王朝的人。就算王子找到,天元王朝的人也不会放过她的。只怕到时候,王子又要做傻事。”
秋风微微,芳草菲菲。幽兰径近来添了几株花草,三瓣同莲的四方菊,轻小可人的梦芙,清雅脱俗的紫萝……各个都是经过精心的培养,加上柔和的阳光,衬得如春天般明媚。绕过花团锦簇,躲进林荫小道,穿过幽兰小径,见一亭子立于幽兰径尽头。亭子上挂满了纱帘珠帐,到有闺阁女子的气息。白苑杰三步并作两步,在亭子的不远处停下,作了一揖,“在下灵渊国白苑杰,拜见瑾娴公主。”
半响,女子掀起帘帐,一婀娜女子出现在眼前。她轻启朱唇,作一请势,“王子多礼了,请进亭坐坐。”待白苑杰坐下,暖玉为其湛上一杯茶,才慢慢说来,“王子殿下,我并非瑾娴公主,乃是公主的贴身丫鬟暖玉。”
“王子殿下觉得这茶和这园中之景如何?”
“甘甜清雅,醇香浓郁,称上园景,确实是一大享受,难怪公主约我到幽兰小径。可现在这个时辰,怎么这会儿不见公主人影?可是公主有什么急事,不能前来?若是如此,我就不打扰公主殿下,还请暖玉姑娘替我向公主道谢。”白苑杰将茶杯放下,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王子殿下。”暖玉将白苑杰叫住,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衣边,“其实公主……王子殿下,你随我来。”
离开幽兰小径,拐进一个洞门,又走过一花园,视野渐渐开阔起来。只见一开阔的平原,旁边有一湖泊,湖边种着几株垂柳,不见一人。没走多久,就听到一阵嘈杂声。“再快点,多丢点,快拿箭……”定睛一看,一女子正拿着弓箭射着丢起来的草盘,箭箭中地,十步之内箭不虚发。白苑杰不觉鼓起掌来,“姑娘,好箭法。”女子转身,却不知何时,暖玉已经站在她的身边,想那女子一定是瑾娴公主。
“没想到公主箭法如此了得,天元猎奇的优胜非公主莫属。”谁知得来瑾娴的冷哼,看也不看的就离开了。白苑杰杵在那里良久,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个公主。“你不走吗?和我一起去逛皇宫吧。”瑾娴把弓箭递给一旁的侍卫,回头对着白苑杰说,便不顾白苑杰的反对,就转身离开。
“殿下,这瑾娴公主到底是怎么了?不是把殿下丢在一边,就是冷言相对,她是瞧不起我们灵渊国吗?”牧之实在是受不了瑾娴的态度,抱怨了一句。
“牧之,不要乱说话,会惹大麻烦的。”说完,便随瑾娴逛皇宫去了。
富丽堂皇,精巧别致,乃皇宫之态。九曲八折,峰回路转,皇宫之大又岂是一时半会能赏完。一路上,瑾娴遇花而笑,玩弄飞鸟,用石子拨弄水面,偷摘果子,不像一个公主,娴静中带着一点调皮,非冷酷无情之人。
“殿下,不打不相识,刚刚多有得罪,先自罚酒一杯。”说着,一杯浊酒一饮而尽。
“公主多虑了,比试本来就没有人情可言。若是公主手下留情,就没有这么精彩的比试了。公主有如此本领,佩服佩服。”白苑杰一饮而尽,想到刚刚的比试,点到为止,酣畅淋漓,“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公主,也难怪公主冷言相向。若不是我耽误了时辰,让公主等了良久,也不会……”心想,这个公主不似其他贵族一般矫揉造作,真真实实,倒有点像他,有志同道合的感觉。
“殿下,今日雅景,就不要说这些无谓的话。若是有心,陪我多饮几杯。”
刚刚公主在围场上突然向灵渊王子出手,暖玉的心就系在弦上。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凶险至极,看得出公主是动真格的。想到太后要是追问此事,相亲变成了比武,就有大麻烦了。好在灵渊王子不介意,现在两人酣畅对饮,氛围融洽。她可算松了一口气,瞧见湖中有一对水鸢,“公主,你瞧湖中的一对水鸢,他们多恩爱。”
瑾娴走到桥头,冷哼了一声,“暖玉,他们可不是一对。”又回转身去,“殿下,你说是吗?”
“成对的水鸢在一起时喜欢鸣叫,可这对水鸢,呆在一起,却冷若冰霜。”白苑杰放下杯子,细细地看着那对水鸢。
“心意不在对方,又何来恩爱之说。殿下好学问,这对水鸢确实是临时的夫妻,我敬你一杯。”几杯下去,瑾娴问道重点,“殿下,恕我冒昧。刚刚在赏玩时,殿下一直在寻思着,可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在找什么人?”瑾娴特意在人字上面加重了语气,可谁知“啪”的一声,白苑杰的杯子碎了一地,“公主,我长在灵渊国,怎会缺东西,只是在寻思一些私事。”
瑾娴放下酒杯,微微一笑,“经过刚刚的比试,我觉得和殿下颇有缘分,以为高山流水之情。本想帮殿下一把,可没想到殿下当我是外人。”
“不,公主你误会了。这我该从何说起,我确实是在找寻一位姑娘,她是白某生命中的挚爱。”白苑杰哀叹一声,还是将那陈年往事说与瑾娴听。
白苑杰与凤鸣的因缘还得从十年前说起,天佑王朝强大,各国都愿与之相交。当时,灵渊国国王与王妃带着他们宠爱的七王子白苑杰来天佑王朝,借游玩之名,商讨两国未来之事。博仁帝在风景最美的桃云小憩招待他们,白苑杰见到了小时候的凤鸣。那时候的凤鸣穿着一件藕粉连衫裙,梳着一浅云鬓,甚是好看。他不敢直视凤鸣,脸烧的通红,躲在自己母后身后,悄悄地窥伺着这个女孩。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他发现凤鸣的眉尖总是蹙着的。大人的话太多,自己又不懂,瞧见凤鸣早已跑到桥边逗着湖中的小鱼,也想和她游玩,便小声地对母亲说:“母后,我想去玩会。”
母亲温婉,父亲严厉。父亲听言,当即就瞪了他一眼。白苑杰只好退到身后,谁知母亲拉着他,向他父亲使了一个眼色,温柔地对他说:“明轩去玩吧,不要跑太远,待会母后找不着你。”白苑杰懂事地点了点头,又带着害怕的眼神望了父亲一眼,便愉快地跑向凤鸣身边。白苑杰小心地靠近凤鸣,拿出灵渊国的琉球珠。琉球珠五彩斑斓,每个小球中都有不同的图案,甚是好看。白苑杰叫了她一声名字,她回头瞧了一眼,谁知白苑杰又脸红起来,这种病症连带他说话都吞吐,“你好,我……我是……白苑杰。我这里有琉球珠,我们……可以一起……玩,我可以和你……做……朋……友……朋友?”说着,他退退缩缩地把琉球珠递到她面前。
可正遇上凤鸣生气地时候,凤鸣一拍手,将他的琉球珠打落在地。“我不接受胆小鬼的礼物。”冷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去。
“我不是胆小鬼。”白苑杰不符这个称号,马上辩解。
“你就是胆小鬼,要不,你怎么会躲在自己母亲的身后,连大气也不敢喘。”凤鸣见有人敢反抗她,站起身来,指着白苑杰,“要不,你就是个黏着母亲的跟屁虫。”凤鸣特意在最后三个字上面加重了语调,还不忘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才不是胆小鬼,我能射杀一只猛虎,父皇都夸赞我是个勇士。”白苑杰不服气,借着这股执拗,竟和她吵了起来。不知哪来的勇气,他越走越近,竟抓住了凤鸣的胳膊。只见她的脸腾得变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