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生来就要背负另外一个人的命运,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变得越来越糟。
第二天是一个暖阳照耀的日子,很难得,这像是在预示着什么,起床后他送叶梓曼到法庭,而后去珠宝店选了戒指,又去花店买了花,捧着花出来,心头也没有太多的情绪,也许放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
他收拾好心情,自己开车去法院,然后在法院的门口等叶梓曼出来,在众多的媒体面前,他向她求了婚,叶梓曼眼中泪光一闪,含着笑答应了他。
他在众人善意的起哄声中抱着叶梓曼上了车,叶梓曼用胳膊环抱了他的脖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个瞬间被永远定格在镜头里,此后,再找不到。
晚上就接到母亲的电话:“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做事还是这样没有分寸,到底在你心目中把我和你爸放在什么位置,我亲生儿子的婚事我需要看电视新闻才能知道,你爷爷,叔叔,姑姑们问起来我们有多尴尬你知道吗……”他以为母亲会埋怨他在这种时候娶叶梓曼,可是到了最后,母亲的话锋一转,说:“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明天带叶子回来,大家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婚期吧。”
事情似乎有了一个飞转,而且是往好的方向走,他的心情顿时也明亮了许多。
晚上,他和叶梓曼**了,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了,除了聚少离多,还有就是心情,他和叶梓曼都没有心情。
而今,有了婚姻的前提,而**像是理所应当的。
没有想象中的甜蜜,心里反而觉得空落落地,事后,他到阳台上抽了根烟,回来探手把叶梓曼搂进怀里的时候,手上湿湿的,他心头一落,把她翻转过来,她在哭,躺在他的胸前,说:“东,你肯娶我,我觉得很幸福,至少比我妈妈幸福……”
他以为她是幸福而落下的泪水,也就没有在意,而是抱了她说:“别傻了,我会对你好的。”
而后各自睡去。
然而第二天醒来,叶梓曼不见了,随之不见的,还有她的行李护照,他的手机上有她留下的短信,她说:谢谢你,东,谢谢你无论我怎样任性都肯守在我身边,谢谢你已经不爱我了,还肯娶我,可,这种施舍来的爱,并不是我想要的……
这一次他除了怅然,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或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叶梓曼,她以为放弃是最好的抵御方式,他再怎么努力,还是留不住她,也就随她去了。
他的生活像是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点,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有时候半夜醒来,他会恍惚,不明白自己这些年到底都在做什么。
好像总是他在愧对别人,愧对家人,愧对父母,愧对叶梓曼,更愧对……顾恩笑。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顾恩笑了,确切地说,从那夜他看到她和萧逸城拥抱,而后……接吻,他就再没有见过她。
转眼已是五月,万物都开始变得生动了起来,空气里也有了明显的燥热。他开车经过闹市区的一家书店,有个女子抱着一大摞的书从里面出来,站在骄阳下的路口准备拦车,只是车刚到,她手中的一摞书就“哗啦”一声喧宾夺主地散落至地上,旁边早有一个壮汉抢了她拦下的出租,她想理论,估计被那壮汉健硕的肌肉吓到偃旗息鼓了,她作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他情不自禁地想笑,后来又觉得怅惘,这段日子,他时不时地会经过这段路,经过这家书店,经过她走过的每一个地方,不是为了寻找和怀念,他告诉自己,只是经过。
而今天,他忍不住了,把车开到她身边停下,摇下车窗,向她点头致意,清淡的笑着说:“请问,要搭车吗?”
她有些痴呆,惊愕地看他,随之眼睛亮起来,似雾又似水,迷蒙地说:“那要看你收不收费了,价格高的话我只怕搭不起。”
他笑,说:“别的人给钱我也不让,你坐的话,免费!”
“有这样的好事?”她眉毛弯了一下,唇角的笑容像是就要浮现出来了,她说:“那我要好好想一下了。”
“还想什么,上车吧,再不上车我要被开罚单了。”他催她,随即打开了车门。
她本来还在迟疑,他这么一说,她仓促的上车,但又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着质疑:“你那么有钱还怕被开罚单吗?”
“有钱也要看花在什么地方,也不能浪费不是吗。”他接话说。
她停了一阵,说:“你捐了很多的钱,在我的家乡,谢谢你。”
他笑,说:“听说好心有好报,不知道我能不能得到回报。”
她很笃定,说:“你一定会的!”
“听上去不像是好话?”他唇角一弯,嘲讽地笑,说:“不过这也不怪你,你肯定在想,这个人,无情无义的,这边刚对一个女人说过爱她,那头就赶去向另外一个女人求婚,这种人注定要遭到报应。”
他觉得他已经受到报应了,守着一颗心茫茫地找不到归路。
“不是!”然而她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是怎么想的?还会相信我说的话?”
她没有回答他,相信不相信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他是无情还是有情,她都还在爱着他,从没有过放弃,这着实让人无奈。
他说:“看,是吧,我就说你不会原谅我的。”
她往车窗外看,马路上有喧闹的人群,明亮的日光,葱茏的树木,流泻的光线,夏日,似是以一种崭新的姿态生动的而来。
她转向他,唇角的笑容明快,说:“你说对了,我没有打算原谅。”
像是在意料之中,他自嘲地笑。
☆、28 要不要忘记?
从来就未曾有过埋怨;又何来原谅;她如是想;可是没有说出来。
“前面左转让我下来,我去XX路XX小区。”到一红绿灯面前;她这么说。
那是萧逸城家的地址;他送向瑞哲来过一次;因而记得,
他觉得自己极为可笑;难道仅仅因为她一句话,一个笑容他就自作多情的以为她还是从前的那个顾恩笑;岂不知时过境迁,有很多东西都会改变;何况爱情。
“到了。”他停车,脸上的表情已经云淡风轻。
他从不自欺欺人,尤其在感情上。
她下车,想回头对他说声“谢谢”,他的车已经飞快离去。
萧逸城从小区里奔了出来,换着气说:“抱歉,让你久等了,都是毛豆那个臭小子,把屋子里弄得像战场……”
她说:“也没有等多久,我也是刚到……”眼睛却往远处望,看起来还有一丝失落。
他顺着她的视线,一辆银灰色的轿车正远去,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看你的样子很失望,我的迟到让你不高兴了吗?如果是这样,我会窃喜……”萧逸城又在自说自话。
她把书塞到他的手里,打断了他的话,说:“我的任务完成了,以后买书这种苦差事不要再找我。”
萧逸城嚷嚷:“你怎么总是打击我呢,好歹我喜欢你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有希望了,你就让我多开心一会你会死呀……喂!你不进去坐坐?都到家门口了……”
话没说完,顾恩笑已在他的唠叨中扬长而去。
心情很糟,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沿着路边走,路上有树荫,还算清凉,但她有点无精打采的,走了一会,她停下,站在一棵类似樱花还是杏花的树下伸开手承接风吹过之后的落英缤纷。
她随着花瓣飘落的方向旋转,碰到一个人的身上,她说“对不起”,眼睛却还一直随着花瓣飘落的方向转,花瓣姿态优美的落下,只是有人先她一步截住了花瓣的去向。
她目光停住,在那个人的掌心,而后迅速地抬头看,是去而复返的向瑞东。
他说:“还是喜欢花?”
她点头,猜度着他的心意。
“搞不懂,花有什么好的……,但是如果你喜欢,或许我可以为你种……”
她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解释说:“好久不见了,我这样就离开似乎太没有礼貌,或者我应该请你吃顿饭……”他说不下去了,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笨拙,好像他以前从不这样,心里斗争了一会,一横心说了出来:“我知道,不该打乱你的生活,可是我有私心……,笑笑,我……很想念你。”
他本来打算一走了之,可是车开出去,他就开始后悔,那么想念,不就是为了见面吗,思前想后的,他又转了回来,从车窗里看到她一个人在路边慢悠悠地走,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的车跟在后面她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后来,他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陪她一起走,她依然没有发现,直到他伸手为她接住那片飘飞的花瓣。
几个月过去,季节变换,但好似还是昨天的事,她清澈的笑容,她水一样的眼波,她不改的痴傻,历历在目。
他的心头被温柔缠绕,遂抓起她的手说:“跟我走。”
她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其实也不知道该不该走,但是她的心,已经做不了判断。
上了车,他吻她的手,说:“笑笑,你说我自私也好,无耻也好,我不想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愿看到你对别的男人好,答应我,只属于我一个人好不好?”
他目光里的温柔和他神情里透露出的孩子气的痴缠都化作她心头的一热,往日点点滴滴的温情席卷过来,她屈服了,想点头,可……,旧梦重温,需要的不只是温情。
她偏过头,说:“我可以答应陪你吃顿饭,别的我……暂时做不到。”
他把她的头板正,盯着她看,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他问:“你舍得吗?”
她说:“你不要问我,你知道,舍不舍得都是一样的结果,我给了自己时间,到时候希望可以。”
他失望起来,过了一会萧索地笑,说:“随你,你有你选择的自由,该我承受的不该我承受的,我全部承担好了,忘记能有多难,你都能做到,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输给你不成!”
他冷然,推开了车门。
她却迟疑了,忘记有多难,她比他清楚。
没有移动,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一阵后,她说:“我答应了陪你吃饭,如果可以,去我家,我想做饭给你吃。”
他望向她。
“不是矫情,也不是故作姿态,我……已经在努力了。”她说。
她去超市买菜,他和她一起,他推车,她往车筐里放东西,蔬菜,水果,鱼虾,调料……,他也拿,总被她毫不留情地又放回原处,不是价格高了就是用不上放着碍事,或者干脆说你会不会买东西?你自己出来买过东西吗?一连串的质问,让他很无语。
他摇头无奈地说:“你有时候真的很凶。”
她边挑东西边往前走,说:“烦了吧,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这样我们才能很快忘记彼此。”
他意味深长地笑,说:“正好相反,你知道两个人之间最好的生活形态是什么吗?”
他拿起一瓶酱油往购物车里放,被她又拿了出来放回到架子上,她说:“这个适合红烧,可今天我想做白灼。”又回头恍然地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两个人之间最好的生活形态就是像我们这样,最家常的生活,最平常的日子……,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画面很温馨,我们,有点像夫妻?”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