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我迷惘的眨眼,象个中了病毒的电脑一样行动迟缓。朦胧间似乎有温热的手指滑过我的脸颊,我疑惑的看了一眼,上面似乎晶莹一片。
“媛媛,乖,告诉我怎么回事?”他低柔的语调象哄小孩子,我在心里对他的做法嗤之以鼻,嘴上却不由自主的把今晚的事说给他听,感觉好象被催眠了一样。
“所以,你只为了一个名字就决定在这里喂蚊子啦?”他低头看了看我,冷言冷语,“我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爱护昆虫!”
我被他的讥讽惊醒,发现自己似乎又被他捉了一条小辫子,看来,我接着就可以去学新疆舞了,起码辫子够用。
我低头沉默,每次说不过他我都用这招儿,美其名曰“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他无奈,总不能一个劲儿的对着块木头训话吧,只好悻悻住口。
心里盘算着等会回家怎么跟爸爸把话套出来,只等主任大人一声令下,即刻飞奔离开。没想到,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我偷偷抬起头观望,却被他早早等候在那的一双厉眼捉个正着。
我微微有些尴尬,赔笑着嗫嚅道,“那个,很晚了,你不回家吗?”只有把这个恶魔打发走,我才有可能脱身呐。
“你不是也没回?”他斜了眼角看我,十分不屑。
“我马上就要回了。”我有些委屈,要不是他突然出现,我现在已经坐在客厅里喝着苏阿姨的爱心靓汤啦,还用得着在这里给蚊子们做义工吗?
“我也要回了,”他点头,我刚要转身,他又慢悠悠的补了一句,“不过你也得跟我回去,我还有有事要问你。”
“什么?我已经下班了!”我抗议。
“哼,谁让你不经我的同意就离开的?本来今天你就应该留下加班的。”他冷哼一声,控诉我的罪行。
“那好吧。”我有些忿忿的答应着,跟在他的身后。“可是,现在会不会太晚了,要是影响叔叔阿姨休息就不好了吧?”今天我的确是趁着他还在开会的当口先行溜走的,可是劳动法都规定了不准无故按排员工加班,怎么到了他这里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啦?好不容易找出袁叔叔和赵阿姨做挡箭牌,希望他大发慈悲能放我一马。
“放心,不会影响的,”他恶毒的回答,“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啊?”
“爸爸下基层了,妈妈在外婆家。”他面无表情的轻轻敲碎我满怀希望的小泡泡,毫不手软。
我默了,老老实实跟上他的步子,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我在心里暗暗猜测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耳朵里听见他似乎在打电话。
“伯父,我现在和程媛在一起,还要再忙一阵才能回去。”
“。。。”
“恩,今天的事情有些急,等忙完了我就送她回家。”
“。。。”
“是,伯父你放心,我一定把她送进家门口的。”
“。。。”
“好的,伯父再见。”
他合上手机,微微转身,面色一沉,低声轻喝,“还不快跟上?”
我立刻收起心里的猜测和疑惑,小碎步的在后面努力跟上他的步伐,然后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小时侯可以打个平手的,怎么现在的差距竟然这么大呢?连袁则那家伙都要敬我三分呢,偏偏他一个文弱书生,尽会使些狡诈伎俩把我压地死死的,天理何在呀!
我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埋怨老爸,怎么也不多问几句就把女儿交给他啦,哪怕爸爸说一句“太晚了”,袁里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劫持我了,总是号称有多疼我,结果在关键时刻放水!
“磨蹭什么呢。”他在前面大概十米的地方不耐烦的回头叫我,黑着一张脸,面沉似水,而且是没有微澜的死水。
“来啦。”我干脆跑步前进,哼,你身高腿长我比不过,那用跑的总行吧?不就是几百米吗,大不了就当百米冲刺好了。
等我跑过去,他只轻轻一哂,随后转身继续大步向前,任我在后面小跑着跟进。
袁里家也在大院里,离我们家几百米的路,不过我很少来。因为小时候跟他不对盘,尽管袁则和程里形影不离,但通常都是去我们家玩,顺便找我给他们指点拳脚。
其实当时我就觉得这俩孩子大概是有受虐癖,我越是声色俱厉他们越乐意找我学,虽然我的三脚猫功夫打架的时候还不错,可是真要我像模像样的教个徒弟出来,说实话还真是难为我了,就像袁里经常说的,“一个半吊子能教出什么来,最多是俩四分之一吊子”。
跟着他来到楼上他的书房,我自动自发的找了一张相对舒服的躺椅窝进去,晚上的饭局让我震惊不小,一路上思虑过度,刚刚又被他冷言冷语的小小刺激了一回,还一路小跑的过来,感觉浑身都快脱力了,摊在椅子上就再不想动了。
“你刚才不是跑的挺带劲儿吗?”他脱下外衣,去门口的小冰箱里拿了一罐体饮给我,自己仰头喝了一口。
“我不喝冰的,我要喝热牛奶。”我睁眼看了一下瓶体上凝了一层水珠的饮料,有气无力的哼哼,顺便还击他,“要不是你没事走那么快,谁愿意大半夜的跑步啊!我还没有痴迷减肥到那份儿上!”
他低声的笑了一阵,叹了口气拉门出去。
我靠在躺椅里闭目养神,只想快点恢复体力,把要干的活儿赶紧做完,好回家去美美的睡上一觉,周华说得对,也许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可惜体力不济的后果是我开始昏昏欲睡,直到一阵滚烫的温度贴到我的脸上,我才惊醒过来努力的睁开眼睛,原来是一杯热乎乎的牛奶,还冒着热气,杯子是那个有着魔术口袋的叮当猫,后来改名叫哆啦A梦了。
“谢谢,”我高兴的接过叮当,捧着还烫手的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暂时忽略他刚才恶劣的白痴行径,用这么高温的东西烫我,会加速皮肤老化的!这个没知识的家伙。
“不用,我是不想等一会还要背你回去。”他照例态度恶劣的回答。
我对着他呵呵一笑,一点都不生气,只要有热的牛奶喝,多听几句唠叨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大夏天的你居然要喝着么热的东西,还真是符合你的个性!”他坐到书桌前面,把胳膊搭在椅背上看着我,一边撇嘴一边感叹。
“什么个性?”胃里慢慢暖和起来,身上的血液都迫不及待的过去吸收热量,大脑的转速开始急速下滑,我居然没有意识到他嘴角的那一抹坏笑,傻乎乎的问他,特自觉的走进他的埋伏圈。
“非人类!”他笑得好像狼外婆。
“噢。”我迟钝的点点头,低头继续喝牛奶,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听清了也要装作没听见的。我顺势对着手里的杯子发表评论,“这个杯子好幼稚,你居然会买?”
“哼,”他瞥了我一眼,冷冷的开口,“那是你送给袁则的生日礼物,忘了?”
“是吗?”我仔细端详,还是想不起来我曾经送过这么幼稚的东西给别人。
“袁则嫌它幼稚不肯要,你威胁他不要就再也不教他功夫,他才拿回来的。”他嗤笑。
“这样啊——”我点点头,这倒是很符合我的风格。“那怎么会跑到你这里?”
他拒绝回答,完全忽略我这句话,我的非暴力不合作理论的精髓他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这厮轻轻巧巧的就转移了话题——
“我很奇怪,就你那三角猫的功夫,袁则那小子居然学的不亦乐乎!”屋子里只开了壁灯,柔和的光线从他身后漫过来,在他周身镀了一层光晕,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后背靠着桌沿,右手搭着椅背,懒散的裨睨着我。
“三人行必有我师,这有什么奇怪的。”我随口一句甩回去,这个话题我们从小争到大,我闭着眼睛都能给他百八十种有理有力有节的回答。
“道理你不是很明白吗,为什么从来都不肯身体力行呢?”他不屑的撇嘴。
“我怎么没身体力行啦,我可是谦虚好学的好学生!”我坚决的拨乱反正,他怎能这样污蔑我?
“你现在明明就是满肚子的疑问满脑子的想不开,怎么不见你问啊?”他阴阳怪气的问。
“我哪有!”我嘴硬,没错,现在我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乱麻,我想把它解开,却找不到头绪。
他轻哼一声,冷冷的闭嘴。
我不理他,继续做我的鸵鸟,牛奶已经喝光了,我谄媚的捧出杯子,示意他再来一杯。他轻轻接过去,随手放在书桌上,淡淡说了一句,“晚上不能喝太多东西,眼睛会肿。”
“哦,”我点点头,好吧,现在是在他家,他最大,等我回家再喝好了,“你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
他阴沉沉的看我一眼,没说话。
“你要是没事,我可要回家啦。”我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还是浑身无力。
“老实躺着,”他冷冷的说,“我的确有事要问你,你要想好了再回答。”
我靠回躺椅,眨巴眨巴眼睛,表示同意。
“今天你真的是因为一个名字吗?还是周华那小子惹你想不开了?”他缓缓的开口,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话里话外藏了一种我也说不清楚的情绪。
我无言,刚才在院子里只说了一个开头,不过连我自己都没有搞清楚的事情,让我怎么跟他讲呢。
“你可以随便说,反正我早就习惯了你前言不搭后语了。”他一语中第,轻易的看穿了我的犹豫。
“你怎么这么。。。”我无奈的瞪眼,可惜外强中干,被他冷冷的一个眼神给逼回去了。
我就窝在躺椅上絮絮叨叨的把小时候怎样听到妈妈念这个名字,爸爸的自言自语,还有我的猜测,以及周华妈妈提到的名字,周华对爷爷家里的描述,统统讲给他听。
袁里耐心的听我毫无逻辑的叙述,除了时间是准确的,其它信息几乎都是我的猜测和分析,他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开口。
“你在担心什么?”他问。
“我?担心?”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我担心么?
“没错,”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你就是在担心,你担心今天听到的这个‘荣斌’就是你母亲口中的‘荣斌’,你担心因为这个原因不能和周华继续下去,你也担心自己克服不了心理的阴影没办法接受作为‘荣斌’儿子的周华。”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我内心的惶恐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对我和周华的未来的担心,我无法想象和曾经背叛了母亲甚至可能是造成母亲自杀的元凶的儿子在一起,如果一切属实,我怕自己没有勇气面对他,面对他的母亲。
看着我满脸的惶然,袁里轻轻一哂,“难道你对他的感情就那么一点点,薄得没办法克服这样一个小小的障碍?那些毕竟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与你们无关。”
我默然,无力回答他的质问。
他有些嘲讽的说,“原来你对他的爱情这么脆弱,竟然抵不过一个似是而非的怀疑。”
“我。。。”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对周华的感情不够深吗?
…
古时候的1吊钱就是1000文,四分之一吊子。。。就是二百五十文啦。。。
so;袁里这是在讽刺那俩小子是二百五。。。这厮!擦汗~~
作者有话要说:…《爱情螺旋》维护日志…
——2009。1。6
本文开v后,没有J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