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流韶 系列(正文+外传两篇) 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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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音流韶 系列(正文+外传两篇) 精校版- 第1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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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惊讶的看着他,他却将目光挪开了。

岳阶道:“殿下,听郁夫人说,你打伤并掠走了这位杨公子。”

小晏冷冷道:“伤是伤了。不过……”

岳阶追问道:“不过什么?”

小晏叹了一声,似乎不愿多讲,道:“请杨盟主到我房间去,原只是为了替他疗伤。”

岳阶双目神光一长,缓缓道:“这么说,两位刚才是一直呆在殿下房间中了?”

小晏道:“不是。”

岳阶的眼睛越发亮了,道:“这么说来,两位到底是去了哪里?”

小晏道:“杨公子的确不愧为中原武林盟主。我刚替他过血不到片刻,他就已经完全恢复。”

岳阶道:“恢复了又怎样?”

小晏道:“恢复了自然就不愿再留在我那里。”

此事对杨逸之来讲当然是奇耻大辱,一旦恢复功力,自然一刻也不肯留下。岳阶道:“然而殿下就这样放杨公子回去了?”

小晏冷冷道:“在下自然是愿意留杨盟主过了子时才走,只是力有未逮。”

卓王孙道:“杨盟主重伤初愈,殿下这句‘力有未逮’,是否有些过谦?”

小晏轻描淡写的道:“本来以在下那点薄才,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只是替杨盟主过血的时间虽不长,却多少有些累了,加上在下孤陋寡闻,实在没有想到杨盟主的武功已经高到了时有时无,来去无痕的地步,自然就没能留住。”他看了杨逸之一眼,道:“非但没有留住,连自己也不得不留在房中疗伤了。”

岳阶沉下脸来,道:“如此说来,两位刚才曾经交手?”

小晏道:“也可以这么讲。”

岳阶道:“这样两位子时的行迹,都无第三人可以证明了?”

小晏并不出言,竟似默认。杨逸之面色阴沉,更连看都不看大家一眼。

卓王孙叹道:“非但他们两人没有,连在下也没有。”

岳阶顿时就像被人抽了一记耳光,脸色难看之极。无论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如何云山雾罩,至少有一件事情是清楚的——那就是他要三人离开大威天朝号的计划完全失败了!

不仅失败,而且凶手似乎还利用了这个计划,把本不可能做到的案子完成得轻而易举。

甚至,甲板上的每一个人都无意中成了帮凶。

窗外海风呜咽,似乎就是讥诮的笑声。

岳阶尽力止住恼怒,目光从卓王孙,小晏,杨逸之脸上一一扫过。

三人的目光都静如止水,波澜不兴。似乎无论遇到什么事,也不会让他们的神情有丝毫改变。

岳阶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他明白无论最后对手是其中的哪一个,都必定是平生未见的强敌。而对于这样的强敌,光凭他一人,胜出的机会无疑少得可怜。

岳阶缓缓将目光停留在卓王孙身上,道:“不知郁公子有何高见?”

卓王孙道:“我的高见就是该去睡觉了。”

岳阶皱眉道:“睡觉?”

卓王孙道:“夜深人静,海游无事,难道不正适合睡觉么?”

岳阶道:“血案当前,怎么可以说是无事?”

卓王孙冷冷道:“即使有事,那也是你们的事,难道为了你们有事,我也就不要睡觉了?”

岳阶似乎还要说什么,卓王孙转身就走。

岳阶伸了伸手,却终于不敢拉住他。

第二十章、枉劳人间白玉盏

接下来的两天,大船一直航行在茫茫远海之上。蔚蓝的海波泛金泻银,美丽无比。风暴终于远去,大海又恢复成了一个温柔和蔼的女主人,用阳光和微笑欢迎着天朝号上的客人们。

然而这些客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少了三个。黄二的棺材也少了三具。他们在清晨的阳光下被葬入大海。

看着黑棺在平静的海波上越飘越远,渐成海天之际的三个小黑点,众人的脸色都异常阴沉。

棺材里的这三人生前都极不普通,然而现在也不过是白云碧波里的小黑点。在这艘离奇的客船上,生死是如此容易。谁都可能成为湿婆的下一个祭品,无论你有何等的心智武功、何等的身份地位。

六支天祭,这四个字宛如魔咒,沉沉盘旋在众人的心头。

一些海鸟在风中欢快的鸣叫,乌黑的双翼将点点朝阳的影子带到众人头上,又被微凉的海风吹散了。

步小鸾似乎感到有些冷,她纤弱的小手在卓王孙掌中轻轻打着颤。卓王孙牵起她进了船舱。

刚到走廊,就见唐岫儿和谢杉聚在屏风前,不知正在做些什么。

步小鸾偎依在卓王孙身旁,仰着头轻声道:“他们在做什么啊?”

卓王孙道:“我们可以过去看看,不过不能看得太久,你该回房休息了。”

步小鸾很乖的点了点头,两人来到屏风边。唐岫儿一直注视着谢杉的举动,也没在意两人的到来。步小鸾忍不住奇怪,顺着看去,就见谢杉蹲在第四幅屏风前,手上裹着一层白布,沾了种淡蓝的药水,小心的把屏风由下而上的擦刮着。

卓王孙似乎来了兴致,一时也没有再催促步小鸾回房。只听步小鸾怯生生的问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呀?”

唐岫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别吵!你小丫头懂什么?别把那个草包名捕给我嚷了过来,有他一插手,再明白的案子也越办越糊涂。〃 步小鸾还要说什么,却见谢杉突然停下了,一脸惊讶。

唐岫儿问:“怎么了?干么停了?”见谢杉一言不发,连忙凑了过去,就见屏风右下脚依稀露出几个字,赫然有两个就是“谢杉”!

谢杉清秀的脸顿时毫无血色,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唐岫儿低声骂了句:“没用!”一把夺过谢杉手上的白布,三下两下将整个屏风抹拭干净。

一面森绿的曼荼罗图象显露出来,曼荼罗下一行血红的大字:“子时、谢杉、玄四。”拳头大的字以猩红的颜色刺出,看去极度的触目惊心。谢杉踉跄后退,似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画面上一片阴郁惨淡,青碧的颜色刺出的大片林木,构成一个狞恶的曼荼罗。林木中站着一尊无头僵尸,被藤蔓纠缠着。僵尸的双手捧在胸前,手中赫然竟是他自己的头颅!

那颗头颅已经被藤蔓撕扯得扭曲变形,唇边却带了丝讥诮的笑容,似乎面前更有无比的大苦在折磨着世间之人。粘稠的液体不断的从他的眼中滴下,在他的脚边化成新的藤蔓,缠绕撕扯着他的躯体。

阴沉的走廊似乎被这种森绿的颜色灌满,那些粘稠的汁液仿佛就要破壁流出,黑暗深处仿佛隐约传来头颅尖锐的笑声。

步小鸾“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卓王孙挥袖遮住了她的目光。唐岫儿虽然自命胆大,却也忍不住退了两步。

卓王孙踱上前去,仔细打量那扇屏风。步小鸾颤声道:“这画好可怕。”

卓王孙淡淡道:“不过是画,有什么可怕的?你越去想,它自然越可怕,你若是不去想了,它们也无非是些颜料和木头。”

只听后面有人微叹道:“只怕不是人吓人这么简单,天地之秘,不是人力可穷的。”卓王孙知道是小晏,他回过头去,淡然道:“论到博闻强记,那自然还是要请教殿下了。”

小晏似乎完全忘了那天在甲板上对相思的所为,若无其事的轻叹道:“这副曼荼罗主杀戮,行祭之法在六支天祭中乃最为诡异。无人可知第四界天主是如何向湿婆的第四化身兽主献祭的。只知道……”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此天祭图一出,杀伐之气充塞天地,万兽暴虐性起,互相残杀,直到血没天界。但是出现在天朝号上,就不知是何等征兆了。不过从画下留字来看,似乎是说下一个应祭者,将是谢公子。”

谢杉强笑道:“谢某并非弱质女流,也不是那贪婪财宝之辈,凶手时间地点说得这么明白,难道谢某就坐以待毙不成?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总不能让二位看低了。”

卓王孙揽着步小鸾向房间走去,长叹道:“你已经死了。因为你已经怯了!”

谢杉脸色苍白的坐在房中,不时叹息一声。唐岫儿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看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道:“看你平时吹得何等英雄了得,给人家写了个名字出来,就吓成这个样子,要叫我哪个眼睛看得上呢?”

谢杉道:“可是之前几个人都就这么死了,唉,没想到这次出来就惹出这么多事,要是我爹知道……”

唐岫儿秀眉一轩道:“又来了!别人给他唬住了,那就是该死。我们唐家若是也怕了这些江湖宵小的伎俩,蜀中唐门以后再怎么在武林中立足?”

谢杉叹了口气,道:“你自然是唐门的,我哪里有这么威风。”

唐岫儿横了他一眼,道:“难道你不想做我们唐门的人?”

谢杉胸中一热,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唐岫儿趁机道:“表哥,我们不如就利用这凶手的嚣张气焰,趁机捉住他?”

谢杉吓了一跳,骇道:“你还想捉住他?”

唐岫儿哼了一声道:“你们还叫什么男人呢,怎么这么一点骨气都没有?有人要杀我们,我们捉他出来,这有什么不对?不要说他还惹到我们头上,单是这么嚣张的在我面前杀这个杀那个,就是很不给我面子!我若不抓他出来,枉称我这闺中诸葛的美名了。”

谢杉道:“那你想怎样?”

唐岫儿转了转眼珠道:“其实也很简单,他说要在子时、玄四杀你,你就在子时时分呆在玄四里,有我守在门外,就算不能当场捉住他,至少也可看的出他是谁来!那时看他如何遁形!”

谢杉叹道:“原来这条计策无论成是不成,我反正是死定了。”

唐岫儿道:“你自己的房间,好好的查一遍,又有我在外面,难道凶手还真的可以飞进去?再说你总是谢家的长孙,平时总是夸自己的武功多么了得,难道就只会任人宰割?他来杀你,你就不能杀他?”

谢杉给她说的有些讪讪的,也不禁觉得这方法的确有些道理。何况在一向心仪的表妹面前,倒也真不肯低这口气,雄心陡起,高声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看这凶手真的有什么神通,可以虚空杀人,难道真可就这么取了我的性命?”

唐岫儿盈盈一笑道:“这才象个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么。走罢,我们现在就先去仔细查看一下你的房间,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我就不信我们如此准备,还能叫那凶手讨了好去?”

谢杉终于脸上露出了些笑容,跟唐岫儿一路向他的房间行去。

支牙一声,黄四房间的门开了,岳阶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眼中光芒闪动,喃喃道:“这丫头虽然一向疯疯癫癫,但这一招倒也真不失为个好方法,若它真的奏效,我这老身子骨也可早点回家休息了。”

一声未了,就听身后卓王孙叹道:“世间之事,只怕没有眼前看来的那么容易。”

岳阶心下大疑,还要再问什么的时候,卓王孙摇了摇头,自顾自走了。岳阶沉思许久,也悄然走了出去。

亥时。唐岫儿一身劲装,坐在谢杉的房门口,身上斜背了暗器囊,眼睛随着走廊中亮如白昼的灯火滴溜乱转。夜晚海上的风声似乎也停止了呼唤,四下一片寂静,唐岫儿只觉心中有种莫名的兴奋支撑着,似乎盼望着凶手早些来。

忽然身后一声咳嗽,唐岫儿猛然转身,就见岳阶走了过来,手中提了个小小的茶壶,还有个燃了火的红泥炉子,施施然走到走廊上,将炉子支起,茶壶放了上去,一面叹气一面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这么好的夜晚却就是睡不着觉。煮壶茶消消这永夜也好。”

唐岫儿道:“你要煮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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