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所有的阵法一般,太昊清无阵亦有一条生路,唯一的生路。但这条生路隐蔽无比,绝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除了华音阁的历代阁主。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浅笑浮动,在油纸伞后若隐若现。她的神态是那么优雅、从容,当她行走在这世间最危险的阵法时,却如闲庭信步。
油纸伞轻轻停住,淡淡的日光透过伞面,落在她脸上。纤长的眉目间,隐隐带了种娇柔的妩媚。
太昊清无阵的正中央,坐着一个人。
她,就站在他面前。
油纸伞轻轻停住,淡淡的日光透过伞面,落在她脸上。纤长的眉目间,隐隐带了种娇柔的妩媚。
太昊清无阵的正中央,坐着一个人。
她,就站在他面前。
铁恨看着自己的手。
三年。
三年有多久?
三年,足够让他忘记江湖上所有的光荣,忘记他曾经是捕神,曾经抓过无数的大盗,曾经被誉为不败的传说。
足够让他将金蛇缠丝手修炼到化境,让他的武功强了不止一倍。他原来只能用右手使出金蛇缠丝手,但现在,他的双手都能在任何时候将这门奇功施展出来。双手同使,他有自信,就算卓王孙的春水剑法,也未必能破得了他这一招。
当然,是三年前的卓王孙。这三年,他都没再见过卓王孙。
他没有见过任何人。
三年来,他几乎一直坐在这里,看着淡淡的风,微微的云。有时他会想起二小姐,想起她柔柔的笑。想起曾经告诉她,要带她去天涯海角,看潮起潮落。
但他终于没有。他端坐在这里,一坐就是三年。
每天,二小姐会送一篮子饭来,跟他闲话半个时辰。他听着二小姐低声细语,看着她的笑容,他知道她一直盼着自己走出去,带着她去天涯海角。
但她从来不说,而他,也从不提起。
因为,他不能离开。
绝不能。
油纸伞仿佛一朵云,轻轻停驻在铁恨面前。
铁恨抬头,金蛇缠丝手的劲气已灌满双臂,随时都可以出手。他感到很惊讶,因为他绝想不出任何人,竟能如此平静地通过太昊清无阵,来到这里。
除了卓王孙,怎么能有人办到?
油纸伞缓缓垂下,收起,长袖垂落,轻轻掩住纸伞上的桃花。
铁恨眼睛一亮。
他从未见过如此温婉的面容。
来人脸上的微笑竟比二小姐还要柔婉,却更多了一种沉静,一份从容,一点优雅。
似乎岁月、风霜,都无法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她站在江南淡淡的山水中,风的空灵,云的柔婉,雨的清幽尽情洒落在她身上。
却又一尘不染。
她微笑抬头,掌心托一朵墨绿色的九纹菊:“我可以过去吗?”
铁恨无言。
她可以过去吗?
过去是什么?
是一面很普通的崖壁。崖壁上有一个很普通的山洞。从洞口看进去,洞里并不大,里面放了些石桌石椅。
但,这里却是太昊清无阵的核心。太昊清无阵唯一的那条生路,在这里戛然而止,被铁恨端坐不动的身形截断。要进这座山洞,或者从山洞中出来,要么打倒铁恨,要么引发太昊清无阵。绝没有第三种办法。
崖壁很普通,如果不是那在青苔下隐隐泛出的淡青色光芒。那是精钢发出的光。这座崖壁,竟全都是用精钢浇注而成的,而那小小的洞口,也被粗如儿臂的钢筋封住。
究竟这里面锁着的是什么?
来人收起伞,雪腮畔浮起盈盈浅笑,仿佛是在跟一位旧友寒暄:
“我可以过去么?”
铁恨眉头缓缓皱起。
淡淡的金光顺着他的血管流下,灌到掌心,然后散成千万细微的金芒,循着手臂肌肤流动,直达心脏。在宽大的袍袖遮盖下,他的两条手臂散发着强烈的光芒,就像是两条金色的蛇。
她可以过去么?
那他三年来,又何须枯坐此处?
辜负了二小姐如花的年华。
那人微微躬身,微笑着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他的回答。铁恨眼神一动,他忽然发现,那人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只食盒。
漆器食盒,分上下三层,描绘着精致的花纹,与二小姐提的食盒几乎一样。来人仿佛毫无恶意,只不过是想给石洞中人送一顿饭。
铁恨目光回转,深深盯着那人的双眸。
这双眸子温婉,妩媚,清澈得就像是深山中的清泉。
铁恨忽然起身,静默地站在一边。
他本发过誓,他绝不会让任何人走进这座山洞的。
但现在,他却让开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提着食盒,轻轻走过了他身边。
他忽然感到一阵清寒。不由得想起了二小姐。
那人缓缓前行,步履依然是那么从容,就连小径上的一朵落花,都不曾惊动。突然,她止住脚步,回眸一笑:“你能不能帮我开门?”
她微笑欠身,指向山洞的方向。
这个要求未免过分了一些。毕竟,铁恨是这里的守卫,任何人想要打开这道门,都要问过他的血,他的命。但她却问得如此自然,如此自信,仿佛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普通到你不会拒绝。
她身上仿佛天生有一种力量,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都让人无法拒绝。
铁恨一言不发,走上前去。他双臂上的金芒流淌着,握住钢筋,真力缓缓运动,钢筋慢慢被拧弯,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谢谢。”她轻轻弯腰,走了进去。
那人缓缓前行,步履依然是那么从容,就连小径上的一朵落花,都不曾惊动。突然,她止住脚步,回眸一笑:“你能不能帮我开门?”
她微笑欠身,指向山洞的方向。
这个要求未免过分了一些。毕竟,铁恨是这里的守卫,任何人想要打开这道门,都要问过他的血,他的命。但她却问得如此自然,如此自信,仿佛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普通到你不会拒绝。
她身上仿佛天生有一种力量,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都让人无法拒绝。
铁恨一言不发,走上前去。他双臂上的金芒流淌着,握住钢筋,真力缓缓运动,钢筋慢慢被拧弯,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谢谢。”她轻轻弯腰,走了进去。
日光仿佛骤然黯淡。
这座山洞逼仄,潮湿,密不透风。仿佛从没有任何人进来过。但那人一踏入,却发觉一双眸子正缩在角落里,恶毒地盯着她。
她止步,似乎在等待自己的眼睛适应山洞中的黑暗。
然后,她看清楚,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梳着一双丫角,身上穿着一袭大红的衣衫。那红衣也不知是用什么染的,锁在山洞里这么多年,红色仍然极为鲜艳。那孩子的脸又红又白,看上去又天真又可爱,但一双眼睛却极为恶毒,鬼魅而苍老。
他紧紧裹着红衣,身子无时无刻不在颤抖着,用力抱紧自己,仿佛想将自己嵌进精钢打造的崖壁中。他的眼神有一丝狂乱,似乎日日夜夜都生活在恐惧中。
那人浅浅笑了:“上官红?我听过你的大名。锁骨人妖果然了得,若不是我早就知道你是谁,可真给你骗了呢?”
上官红的眼睛就像是锥子一般盯着她,狠狠地看了几眼。他喉咙里嘟囔了几声,像是回答,又像是询问,却谁都听不清楚。
那人笑道:“另一个人呢?”
她扫视一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洞穴里,就像是只有上官红一个人。这绝不可能。上官红不值得铁恨来看守。绝不值得。
太昊清无阵,华音阁后山,铁恨,都只为看守一个人。而她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这个人。
这个人,岂能是上官红?
一个声音淡淡道:“我在。”
那人微微一怔。她这才看清,一个人坐在石桌的阴影里。也许是他太安静,也许是他太习惯囚禁中的寂寞,当他静静坐着的时候,那人几乎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天下都不会发现他的存在,因为他不过是个囚人。
那人笑了。
她走到石桌边,笑道:“不请我坐下吗?”
囚人淡淡道:“坐。”
那人缓缓坐下,将手中食盒放在石桌上。
“我来看你。”
囚人没有说话。
“我叫晏清媚,你如果愿意,可以叫我晏阿姨。”
囚人沉默了一下。
“晏阿姨。”
晏清媚展颜微笑。她的笑总是那么好看,柔媚中带了一丝缱绻,又有几分慵懒。
囚人无动于衷。也许是他在这座山洞中生活的太久了,所有的感情都已经麻木。
晏清媚道:“我来,是因为有位故人托我前来看看你。如果可能,她希望在以后的日子中,我能照顾你。”
囚人的身子微微一震。
“是姬云裳?”
晏清媚似乎惊讶于囚人如此锐敏的判断,轻轻点了点头。
囚人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痛楚:“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么?”
晏清媚眸中讶色更重。眼前这个人,竟能从这一句话中分析出这么多信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囚人淡淡道:“你不用惊讶,若你也被关在这座山洞中这么长时间,你也会想明白很多事。”
晏清媚沉默。
山洞中的光线更暗了,囚人仿佛再度隐入了黑暗中,看不清楚。
上官红瑟缩的身子强烈地颤栗起来。他像是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用尽了全部力气,想挤进崖壁里。
囚人亦沉默着,忽然,缓缓道:“我想出去。”
晏清媚笑了:“我此次来,正是为了救你出去。”
她轻轻打开了食盒。
第一层。
七只闪闪发亮的甲壳,就像是七件精雕细琢的玩具一般。但这七物才现,太昊清无阵中忽然闪过一阵难言的死寂。
太昊清无阵中潜伏的上古毒物,像是骤然遇到了克星一般,凶焰大减。
晏清媚的手指轻轻拂过七件甲壳。
“传闻你被卓王孙锁起来时,周身武功尽废,从此再也不能争雄天下。你要想重出江湖,就必须要借助七禅蛊的力量。”
七禅蛊?
难道食盒中所盛的,就是名动天下的七禅蛊?
传说,若有人将这七件蛊物集齐,按照苗疆秘法纳入身体,便可获得神魔一样的力量。
因为这七只蛊物本是天地之间力量的元枢,人类的内力、剑术、技巧无一不是从它们那里学来的。七禅蛊的内力、摄魂、剑气、杀气都是天地精华,自然凝聚,与后来修炼的大不相同。所以先哲们将七禅蛊所擅剑气称为先天剑气,而武林修炼的剑气为后天剑气。先天剑气无论在威能、迅捷上都绝非后天剑气所能比拟。
“剑蛊”。化合天地诸力,蕴涵而为先天剑气,无坚不摧。
“赤血蛊”。能聚合天地灵气,化为内力,赤血蛊乃是上古神物,千万年来居于深山大泽之中,所汇聚的灵气,何逊于数百年的内力修为?
“飞花浩气蛊”。能将自身之力转化为杀气。攻的是心,而不是身。能释放出天海般浩瀚的杀气,往往将敌人心灵深处的恐惧化为最大,摧毁其信念,不战而胜。
“碧海玄天蛊”。此蛊为七禅蛊之主,凭借高绝的智慧控制另外六蛊的行动,传闻此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操纵其余六蛊,决胜千里。然而此蛊只擅智慧,一点力量都没有,身躯更是软弱之极,几乎一碰就死。大概是上天觉得七禅蛊太过强大,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一个弱点。
好在,还有“三生蛊”。三生蛊百战不死,有着任何力量无法破毁的生命力,正是碧海玄天蛊最好的护卫。
“此生未了蛊”。此蛊精擅摄魂之术,可遥遥制御对手心神,它背上极似人脸的花纹,可化身绝色,是摄魂秘术施展的最佳载体。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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