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末的政治风云中起了极为重要作用。
过去也常常有人把历史的兴衰、朝代的更迭归因于一个女子,如夏灭亡罪在妹喜,商纣之覆罪在妲己,夏桀之亡罪在褒姒,安史之乱罪在杨玉环,而清军得以入主中原的关键又在于陈圆圆这么一个妓女,陈圆圆也因转移国脉被列入了亡国女流。其实,这种看法,把历史的转折归因于一个女人,是根本不正确的。
宋太祖乾德二年十一月,赵匡胤灭南唐,天下人都认为是蜀主孟昶沉溺酒色误国。花蕊夫人写诗为她自己辩解说:“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传闻赵匡胤见了这首诗后,有感于花蕊夫人的故国之思,亡国之痛,竟对花蕊夫人起了爱慕之心。
花蕊夫人的这首诗说出了事情的实质,十几万军队缴械投降,君成了降国之君,臣成了降国之臣,民成了降国之民,花蕊夫人反倒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连皇帝、大臣、将军们都不能决定一个国家的前途与命运,最后却要说红颜祸水,那实在是推卸责任的说法。
但吴三桂因为夺妻杀父之恨,从此心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与李自成结下了不解深仇。他的心狠手辣不但用在了追击屠杀大顺军身上,也用到了后来的南明身上。从这个时候开始,吴三桂变成了一头发怒的猛兽,他的军事才华也施展得淋漓尽致,几乎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法国传教士柏晋在他所著的《康熙传》中说:“事实上,鞑靼人(注:此处应为满清,鞑靼为蒙古)在征服帝国过程中,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而是汉人互相残杀。加上汉人中最勇敢的人,反而为了满清人去反对他们本民族而战。”意思是说满清在征服中原的过程中付出的成本相当低廉。吴三桂就是这些“最勇敢的人”中最突出的一个,我们不得不说,吴三桂之所以成为最著名的汉奸,不在于他引清兵入关,而在于他后来为满清取得江山立下的功劳最大。
吴三桂在山海关曾召集当地乡绅领袖“八大家”议事,发誓共同抵抗农民军。正是这些乡绅领袖从当地百姓中为吴三桂征集乡兵和粮草,后又支持吴三桂作出与清军联合的决定。
吴三桂引清兵入关还得到了南明政权的嘉奖。南明福王立为弘光皇帝后,听说吴三桂引清兵入关破贼,立即遥封吴三桂为蓟国公,并从海路运米三十万担、银五万两犒劳吴军。弘光皇帝派遣使者左懋第、陈洪范赍银币到北京向多尔衮致谢的时候,还特意到吴三桂军营转达弘光皇帝的问候。吴三桂谢道:“时势至此,夫复何言,惟有闭关束甲,以俟后命耳。”没有接受弘光皇帝所赐的礼物。(事见《吴逆始末记》)
而对于满清来说,上天幸运地眷顾了多尔衮。多尔衮的才能并不比他的父亲努尔哈赤和兄长皇太极更高,不过他运气更好。倘若他事先没有接受范文程的建议南下,山海关毫无疑问地会落入李自成的手中,历史将不会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样。
满清意外夺得了山海关后,洪承畴等谋士迅速改变了策略。按照洪承畴的看法,进攻中原若要取胜,就需要保证两条,一是彻底击溃李自成的军队;二是改变清军以掠夺财货、奴隶、牲畜为目的的传统战略。
多尔衮接受了洪承畴的建议,召集了将领及贝勒们,对他们说,以往三次入关,都鼓励士兵抢掠,而此行却不同于过去,“要当定国安民,以成大业”。多尔衮与他们相约,此次征战以“救民”为宗旨,不得无故烧杀抢劫。所有降者都要赦免,除剃发之外,不得伤害其身体。旗人若有妄杀乡屯散居之人,或奸淫、抢劫、偷盗牲畜者,一律处斩,其扈从为奴,财产没官。
与此同时,范文程开始起草写给汉族百姓的布告,四处张贴:“义兵之来,为尔等复君父仇,非敌百姓也,今所诛者,惟闯贼。官来归者,复其官,民来归者,复其业。必不尔害。”
跟满清的笼络人心相比,李自成的行为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战败的大顺军逃回北京后,便在京城发泄怒气,他们四处放火,并将彰仪门附近的民宅全部毁坏。
吴三桂得胜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很多北京居民听到了明太子即将复位的传闻,不禁欣然泪下。街市的小贩嘲笑地唱道:“自成割据非天子,马上登基未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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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坐了一天皇帝宝座的李自成】
李自成离开北京前往山海关的时候,明朝降臣礼部尚书杨观光奉命着手为登基大典作准备,可见李自成是抱着必胜的信心去的。在李自成离京期间,丞相牛金星“大轿门棍,洒金扇上贴内阁字,玉带蓝袍圆领,往来拜客,遍请同乡”(《甲申传信录》),太平宰相的风度俨然矣。而牛金星统辖的留守部队已经军纪涣散,有人开始离城西去,并沿途劫掠民宅和店铺。“闯王”出征之时,城中的很多百姓都认为他不会得胜而归。杨观光也乘混乱之际逃出北京,但非常不幸,他一出北京就被起义的农民抓住杀了。(计六奇《明季北略》)
杨观光是山东登州人,是当时颇为著名的理学家。李自成曾经极力想改善他本人与明朝降臣的关系,但因为他是农民出身,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李自成召见杨观光时,杨观光劝他放弃酒色。李自成哈哈大笑说,若他远离酒色,怎么能享受生活的乐趣?李自成显然不是传统儒家模式理想的君主,他离幸运越来越远了。他的悲剧不在于他输掉了江山,而在于他差一点赢了天下。
李自成从来没有考虑过在北京建都。他曾经说:“陕,吾之故乡也。富贵必归故乡。即十燕京未足易一西安!”从这点上看,他有很高的欲望,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足够高明的眼光。
吴三桂起初决定投降李自成后,李自成没有派刘宗敏那样的心腹大将去镇守山海关,以防吴三桂的叛变和清朝的侵袭,而是派在居庸关投降的降将唐通带了几千人去接手山海关(唐通后来在保德投降满清),庞大的人马留在北京享乐。大将军刘宗敏忙着搜刮赃款,“杀人无虚日”,不免有点类似儿戏。
历史证明,大顺政权在驾驭明朝降将上犯了一系列错误。从1644年到1645年,归附大顺的明朝旧将几乎毫无例外地叛变投敌,对于整个局势的逆转影响极为巨大。李自成的嫡系部队既不如清朝满洲八旗兵强劲,对于来附的明朝将领本应授予高官显爵,改编其军队;即便要任人器使,也应以嫡系大将统精兵为主,降将为辅。李自成宽厚有余,警惕不足,往往任用刚刚投降过来的明朝将领率领原部兵马独挡一面。结果风向一转,叛乱四起,终至土崩瓦解,教训是非常深刻的。
大顺军败回北京以后,李自成曾经考虑过据守北京,四月二十七日、二十八两天采取了备战措施,责令军民火速拆除城外羊马墙及护城河旁房屋。但是,经过斟酌,大顺军领导人终于决定放弃北京,主动西撤。这是因为大顺军在北京地区不可能集中一支足以固守待援的兵力,跟踪而来的清军一旦围城,大顺政权的领导人物和败回兵将就可能成为瓮中之鳖;加上城内居民亲眼看到大顺军败阵而回的狼狈情况,讹言四起,潜在的敌对势力也待衅而动。在这种形势下,李自成断然决定西撤。
为了日后更好地行使君权,李自成可能一直想在北京更加合法地登基,而不管时间如何短暂。他曾在北京做过皇帝这一事实,等他死后对他的追随者将是十分重要的。大顺余部在南方与南明永历政权联合后,仍称李自成为“先帝”,并称其夫人为皇太后。
但李自成为了同部下接近,一直与普通士兵吃的一样,并像其他大顺将领一样经常戴一顶宽沿斗笠,穿一件天蓝色战袍。他从不在自己与部下之间制造距离,而且与刘宗敏(李自成称其为“大哥”)等将领则情同手足,经常手挽手一起散步。这种情谊无疑使李自成难以行使君主的权威。
李自成既无个人威严,也不喜欢帝王礼仪。牛金星曾想让李自成于1644年四月十五日举行祭天大典,并请他在宫中演习十天。李自成同意了,但演习时他举止匆匆,全不按规定节奏去做。礼官在引导李自成时对这位“闯王”说,必须掌握仪式本身的节奏,要不慌不忙,放慢速度。这位义军的领袖很快就不耐烦了,他扯下袍冠,恼怒地转向礼官说:“我马上天子耳,何用礼为?”然后转身离开演习场,经过御膳房时,还抓了一块生肉吃了。祭天大典始终未能举行,而在士大夫眼中,李自成仍是“沐猴而冠”。(事见张怡《搜闻续笔》第一卷)
四月二十九日,李自成在北京举行即位典礼后,立即率部西撤。离京前“分付阖城人民,俱各出城避难”,同时下令放火焚毁明代宫殿和各门城楼。大顺军撤退时,“城中扶老携幼西奔者络绎不绝”,一些明朝降官如龚鼎孳、涂必泓等人也自动随军西行。这说明大顺政权在当时仍有相当威望,城中官民对此后局势的变化尚难逆料。
就这样,“闯王”李自成占领北京仅四十二天,只是在最后一天他才做了皇帝,然后他就仓皇离开了北京。在他身后,火焰冲天,大火几乎燃遍北京城中各个角落。
李岩在西撤途中被李自成所杀。因为李自成听信了牛金星的谗言,认为李岩想取代他当皇帝。
李岩是大顺军中少有的温和派,他的队伍一直同百姓相处甚好。他也经常对李自成提点不同意见,阻止更大的破坏发生。李岩专门上书极谏四事,对一些重大问题提出了切中要害的正确意见,但李自成“见疏,不甚喜,既批疏曰知道了,并不行”。(引自《明季北略》)李岩并非李自成的嫡系兄弟,忠言逆耳,李自成已经很不高兴了。至于李岩提出的暂不住皇宫,登基大典缓行等逆耳忠言,就更加犯忌,为后来的杀身之祸埋下了伏笔。
起义军的第四号人物军师宋献策也很有见地,但不敢正面提出意见,只能“一方面私作讥评,一方面借天象示警,以为进言的方便”。宋献策是李自成很信任的心腹幕僚,说话都如此小心,可见言路已经堵塞。
在中国,每一个想要提不同意见和敢于提不同意见的人,最后都是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要想生存,就是要把自己的真面目包起来。所以“古今中外,只有中国的脸谱多,令外国人叹为观止”。有个松本一男的日本人专门从事中国学的研究,他写了一本书《中国人的智慧》,里面提到中国人突出的气质,其中有一条就是——“阴郁,外人难于了解其内心”,这与“脸谱多”一句本质是一致的。
农民军攻破北京后,李岩入宫后第一个赶去保护张皇后(天启皇帝的皇后张嫣),扶张后上座,并行九拜之礼。但张后性情严正,当天晚上就上吊而死。李自成开始追赃助饷时,李岩已经认为不妥,后来为了缩小打击面,免得四处结怨,提出“文官追赃,宜分三等”的建议,正是为了阻止任意抢劫和拷打,从而使征罚赎金以供军饷的作法制度化。对于吴三桂,李岩提出及早采取牢笼政策,他可以说是大顺军中最有远见的人,李自成杀了他,可以说是非常可惜。
《明季北略》还记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