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谢- 第12节

　　“哎，你有没有什么发小啊什么的，给姐姐介绍介绍！”莫雪说得真真假假。

　　许诺瞥她一眼，“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我告诉你，豪门生活不好过，表面风光，背地里还不知道多么凄惨呢。我看那个郭瀚宇就听不错的，能过日子！”

　　“看你说的，哪里有那么可怕，你看那么多女明星都迫不及待地嫁入豪门呢？”

　　“自古以来，老大嫁作商人妇，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你看女明星离婚的那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哎，虽不是什么天长地久，但好歹曾经拥有！”莫雪笑叹着。羡慕是羡慕，但好歹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了，现在早就过了做梦的年纪，理想早已经是昨日的回忆，还在现在偶尔的自嘲中被提起。

　　林渊源打电话约许诺见面，许诺不好推辞。其实从许翊然口中知道了林渊源的意图。林老太太不止一次向许老夫人提起要见见小四了，总也是应着，可是许诺那么多天就是不回去。林培华是林家这一代的长子，林家不惜一切地为他铺好仕途。林培华也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年纪轻轻地已经坐上H市副市长的位子，而且主管经济，成绩斐然，这次成功引进MZT在各界都广受好评。如今林培华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况且搞政治的，总是已婚形象让人更有安全感一点。

　　林家和许家是世交，林培华和许诺又是从小认识的，自从林渊源那天见过许诺后，就一门心思地向林老太太夸耀，才几天，林老太太各方打听后，就将此事全权交给了林渊源处理。

　　事情也不出许诺所料，林渊源在坐，林培华也在坐。林渊源和众多媒人一样，寒暄几句就借故离开了，只留下许诺和林培华相看两生厌。

　　“二哥和詹经理正谈着吧！”许诺忽然这样问，打破了林渊源离去前所有的铺垫。

　　林培华倒也不隐瞒，大方地就承认了，“嗯，可是，家里并不同意，连姑姑这关都过不去！”他说话很平静。

　　许诺怎么会不知道，虽然老一代都也是一路穷过来的，但一旦富上几天，也好像就忘了自己的出身了，只要求着子女一定都要门当户对。“所以二哥听从家里的安排和我相亲？”许诺笑着道。

　　林培华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只剩下无奈地笑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和家里解释！”

　　“谢谢二哥，可是如果我同意，你会娶我吗？”

　　许诺的话让林培华很惊讶，良久，才笑道：”如果你那么容易就答应，我想我该好好想想了！“说着两个人都笑了。

　　既然都这样开诚布公，那就觉得不会有结果的。接下来的话题已经转移了，从H市近期出台的一系列政策一直聊到MZT可能给H市带来的影响。

　　谈话中，许诺发现林培华对MZT好像颇为无奈。“小四在瑞和，觉得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林培华喝口咖啡问道。

　　“不同？”许诺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当然是有的，总感觉能自由点，会议不那么多了。”

　　林培华笑笑，“跨国企业的企业文化总能稍微自由点，不过你们的钟总可是让我们都很头痛呢！”林培华开玩笑归开玩笑，但总也是有所感触地。当年，他们为了能引进MZT不知给了多少优厚条件，现在好了，MZT落户H市，可是钟子逸的手段强硬得不行，办什么事都不招呼一声；全是公事公办；完全是把欧美的那套经济制度搬到了大陆；宏观调控在他眼里简直是天方夜潭。

　　“大公司总是有点架子的，不过我听说MZT在城南的项目已经开始了，你们市政府不也是大力支持吗？”许诺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你是说旅游度假村的项目？”见许诺点头，林培华又道，“早就想做这个项目，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投资商，现在钟子逸肯做，倒也是帮了我们一个忙，可是那么多钱投下去，到时候盈利的时候，还不知道要让我们开多少绿灯呢！”林培华很是无奈。“不过，你们旭日不是也有投资吗？”

　　“旭日投资？”许诺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那天，许诺和林培华聊了很久，虽然话题总是在别处游走，但好歹也是坐了两个多小时，大家都可以交差了。许诺走的时候，这样和林培华说：“我希望以后不会和二哥再以这样的目的见面！”

　　“不会了！”林培华笑着，却没有起身送她的意思。

　　许诺回身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却早已经消失。原来这样手握实权的人，也会有这么无奈地时候，甚至连个过场都推辞不掉。所谓的压力，社会给了多少，家人又给了多少？

　　夏天的晚上凉风习习，许诺拉下车窗门，也没开空调。车子开过世纪广场的时候，许努忍不住就放慢了车速。正出餐厅旋转门的那两个人，不正是钟子逸和lvy吗？看着两个亲密相携的人，许诺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禁微微泛白。心里刚止了血的伤口好像在这一瞬间又被狠狠地撕扯开了。

　　以前，钟子逸凌晨带着满身的香水味回来，也是常有的事，但许诺总是想，至少，他还知道欢爱之后回到这里，躺到她身边，所以无数次，许诺除了厌恶地侧身以外，几乎也从来没有说起过。可是lvy不同，许诺一直坚信她和钟子逸是有感情的，因为在许诺之前，lvy就是钟子逸的女朋友之一，他们的关系维持了很久。很久以前许诺还知道，在做钟子逸女朋友的时候，钟子逸一直没有放弃过lvy，只是，lvy没有名分罢了。

　　车子驶过，把两个当街拥吻的人狠狠地抛在了后面。许诺此时车速飞快，夜风吹进车内，她的长发迎风飞扬。无数的风景在她身边掠过，她没有欣赏过的，和她欣赏过的，反正都不会停留。

　　那一天，钟子逸彻夜未归，许诺彻夜未眠。

　　第15章　不合时宜的孩子

　　人总是在悲伤的时候才会平静，也只有在平静的时候才会反思，而反思时，头脑才变得清晰。就像许诺，她忽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许小姐，您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胎儿一切都很好，你不用担心！”许诺拿着检查报告一个人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脑中反反复复想起刚才医生的话。

　　她有孩子了，他和她的孩子。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他的父亲不知道他的存在，依旧在外面花天酒地，或许，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收敛。那个男人，在给她强大的安全感后，却总是让她时时觉得不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从来没有改变过，当年是这样，现在仍是这样。

　　许诺坐在医院的一角，用手轻轻抚着腹部，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许诺从包里拿出一串用绿毛线穿着的钥匙在眼前，看着它一晃一晃，这是妈妈留给她唯一的记忆了。“什么样的锁，能锁住承诺，让你百般的温柔可以停留。什么样的歌能唱到永久，等到岁月都已白了头，你可还记得。恋人们总是一往情深，誓言里总有一世一生。如果我想要一个永远，你究竟可以给我多少年。但花开多久会谢，鸟儿飞多远会看不见。如果青春只是一眨眼，最爱的人何时要离别。我们都在找一个永恒的春天，我们也期盼一次不朽的誓言，但是美梦容易破碎，红颜容易憔悴，终究要泪眼相对……”旁边的女孩手机上不断重复着那首歌，许诺静静地听着，却没有回头。

　　许诺起身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她猛然将手中的检查报告捏紧，那张薄薄的纸片顷刻间就变成一个纸团。她把它丢进路边的垃圾桶，然后快步走开，头也不回。她已经决定把这段记忆永远深埋心底，这个孩子，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那就永远不要面对。

　　回到家里，到处都是黑暗，开灯的时候，忽然踩上钟子逸的鞋。许诺弯腰把那双大号的拖鞋拾起，放进玄关的鞋柜。鞋柜里慢慢当当地摆满了他们两个的鞋。他打球时的运动鞋，他平常穿得皮鞋，还有他的拖鞋。许诺有时候星期天收拾房子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抱怨，明明是一眼的款式，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品牌，为什么他就能买那么多。

　　今天家里很安静，钟子逸去香港了，这是他下午打电话告诉她的，那时，她正坐在诊室外头排队。他好像马上就要登机，反正他那头很吵，他简短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许诺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因为楼层比较高，所以远望城市的夜景，就显得特别浮华。许诺从来都喜欢这样的观赏，好像是个旁人，神情淡然地看着所有人的表演。

　　从知道有了孩子以后，许诺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用手抚着小腹，好像就能感受到她的孩子平静的呼吸。她经常会想，他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是男的还是女的？许诺甚至曾经在梦里听到他柔柔地叫妈妈。

　　“可是宝贝，你很快就会有一个新的妈妈，她可能很美丽，也可能很平凡，但她一定会让你有个温柔的爸爸，有个温馨的家！”许诺低声地呢喃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钟子逸下午一点多就回到H市了，在一堆文件中消耗了进两个小时后，他忽然想起许诺。他在香港的这几天，他偶尔会给她打个电话，可是她好像情绪不是很好，因为没有冲着他吼，很温柔的样子，总是问他：“钟子逸，你什么时候回来。”钟子逸笑笑，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

　　“喂？”她的声音很沙哑，好像很累。

　　“马上就要下班了，你的老板允许你偷会儿懒！”钟子逸笑着说。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才道：“我还有事儿，我晚上再给你打电话吧！”

　　“我已经回来了！”

　　“你不是说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回吗？”许诺听起来很惊讶。

　　钟子逸要的效果实现了，“临时打算回来处理些事情，怎么，你就那么不欢迎我？”

　　“没有，只是有些意外而以，我还有事儿，晚……“

　　“许诺，把手术单签一下！”那头忽然传来这样一个突兀的生意。许诺仰头时，应了一声，果断地就把电话关了。她知道，所有她害怕的意外都可能发生，但她没想到，会来得那么突然。钟子逸突然回来了，护士突然就喊她，明明她刚才她前面还有两个人的，现在却忽然不见了。

　　许诺躺在手术台上，两只脚被高高地架起。她神情恍惚，好像又听见那个柔软的声音，轻轻地喊她妈妈。“很快，会很快，不会疼！”许诺像是在哄她的宝宝，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许诺忽然间好像能想象来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模样，也许，眉目会像钟子逸那样霸气，可是耳朵一定不是他那样的，因为他的招风耳太张扬，不好看。鼻梁一定是高高挺挺的，因为她和钟子逸的鼻子都很好看……

　　“准备好了吗？”一个声音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戴着口罩，看不清她的脸，但眼神却很凌厉。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术台上的许诺，刚才的询问，不知道是不是她发出的。

　　许诺犹豫了片刻，但终究还是点了头。她闭上了眼睛，那个手术刀太锋利。她能想象来，一定会有很多血，她的血，她孩子的血。

　　“许诺！”伴着一声踢门的声音，钟子逸暴怒的声音响起在许诺的耳边。

　　她挣开眼睛，他就那样盯着她。钟子逸满头大汗，衬衫早已经湿透，他那么修边幅的，现在却这样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