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别不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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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什么别不谈"钱"-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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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不会真疯了吧?你这话简直是不可理喻!”他怒火再次升腾。
  “所以才说你可怜!”钱曼妮低下头,不理他,继续肉体的狂欢——所谓的饕餮之旅。
  “你这话根本就是动物思维!只有动物才会只在乎生理的需求!”孔方红着脸继续反驳。
  钱曼妮似乎都不屑与他争辩,只是低着头继续埋头狂吃,恨不得一瞬间把满桌的菜统统扫进胃里。
  孔方为了身心健康,不想再看,只好把目光转移到已经清净了不少的街面上。
  只是,心里很乱,很烦躁。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探进了口袋里一包未拆封的香烟,撕开,点燃。
  这是为了平时的应酬而准备的,没想到自己却成了第一个使用者。
  所谓戒烟,和女人减肥一样,都是极大的决心下,数次本能欲望的反扑。说到底,就是身为人的自己和身为动物的自己之间的斗争,心理和生理的博弈,理智和欲望的对决。
  如果不能彻底成功,那就是典型的自己在跟自己玩游戏。
  目前,这场游戏里,他自认还是个输家。他从来都认为,人战胜不了欲望,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以前认为自己的自控力还是可以的,但是从戒烟这件小事,他也不得不正视自己了。没什么了不起,他和那些他曾经鄙视过的人一样,同样依然是欲望的奴隶而已。
  但是,他会阿Q的为自己开脱:毕竟,人最根本的,还是一动物。虽然号称是高级动物。
  无论是戒烟,还是戒酒,戒毒,戒各种各样的瘾,甚至包括戒掉某个人,都不是人自己的理智能够控制的,那需要强大的精神和信仰的支撑,才能完成和欲望的决战。
  因为,理智是个很玄的东西,人的理智很容易就罢工的。比如,高兴时,悲伤时,受刺激时,抑或是空虚时,无聊时,不知所措时……还有,现在这种情况下……无力时,烦躁时。
  所以,鉴于此,很光荣的,他又一次失败了。大不了从明天开始再戒吧。他自我安慰说。
  “原来你也抽烟啊?”钱曼妮忙里偷闲的发问。
  “嗯。”孔方也不看她,只是依旧看着玻璃窗外的世界。
  “曾经我也抽,戒了几次,没成功。发现戒掉这个比较难……比戒掉想念一个人更难。”她这么说着,继续低下头,继续吃。
  “喔!”钱曼妮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双手不雅的抚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满足的叹息道,“终于吃饱了,好饱!”
  “你满足了?”孔方掐灭了烟头,挑眉,看她。
  她笑笑,点头,“是,很满足。很开心。”
  “那,可以回家了么?”
  “回家?……呕……”她话还没有说完,竟慌忙站起身,一把用右手捂住嘴巴,一脚踢开椅子,径直向洗手间跌跌撞撞的奔了过去!
  孔方心中一窒,没有丝毫犹豫地,便跟了过去。
  她果然在呕吐。
  他站在女洗手间的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偌大的洗手间,此刻只有她一个人痛苦呕吐的声音,还带着空洞的回声。那声音听起来她仿佛要把整个胃都清空似的。
  他这才猛然想起钱凯西曾经说过的话。她好像说过,钱曼妮吃的很简单,很清淡。一旦吃起丰盛的东西,就会吐。
  所以,她现在是胃在反弹,在反抗么?
  过了许久,他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门,打开。
  钱曼妮看见他站在门口,也吃了一惊,“站在这儿干嘛?”
  “你还好吧?”他皱着眉头。
  “没事。”她尽管脸色苍白,却好像不曾发生过什么似的微笑回答,“习惯了。吃了吐,吐了再吃,这样子才能真正的享受美味,而不让胃有负担。呵呵,回去吧。”
  吃了吐,吐了吃。
  钱曼妮果然在奉行这个原则。
  回到位置上,喝了一杯清水,她竟然真的拿起筷子,继续开始吃,而且,吃的很开心的样子。
  孔方终于放弃了内心的纠结和打鼓,毅然伸过手,握住了她握筷子的右手,“别吃了。”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轻柔,还带着明显的怜惜和心疼。
  这让钱曼妮不知所措。她茫然的看着被他握住的右手,有点呆呆的。
  他继续说,“别吃了。回家吧。睡一觉,醒来什么都会过去的。”
  她回神,甩开了他的手,满不在乎的笑笑,“你真是少见多怪!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习惯了。这是我的方式而已。如果你不习惯,你可以先回家。我要吃开心了才要回去!”
  “吃开心了?你这样子吃法会吃的开心?”他的眉头紧锁,像是怎么都无法熨平的绉布。
  “不开心我会花钱买罪受?”她嗤笑,“每个人都有自己习惯的生活方式。这就是我的。请你不要干涉!”
  是的。他只是他的房客。好像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他没有权利去干涉。
  ……那么,他扔下手头的事情,疯狂的跑过来看看她发生了什么事,又算怎么回事?那一刻,他想到的不是对钱凯西的承诺,也不是什么可笑的“警民一心”,而是,什么都没有想,只凭着强烈的冲动和不安,以及紧张,就跑了过来。
  他总觉得,她是个时刻会让人担心的人。总觉得,她好像会应该十分需要他照顾一样。
  他就是放不下心。
  这辈子,他从来不曾对任何一个人这样过。
  他是个很会帮自己解释的人。所以,他很快就自认找到了合适的答案。
  或许,仅仅是因为,她是他见过最奇特、也最摸不透、充满谜团、或许也是最容易激起男人保护欲的女人吧。……所以,有些怜惜,有点心疼。——纯粹是大男人对女人的本能的照顾欲。
  当然,可能也因为她是钱凯西的亲妹妹,他对她有照顾的责任。
  所以,虽然这是他这辈子没有过的举动和心态,他却依旧固执的自认,这却没什么特别。再说,同一屋檐下,本来就应该相互照顾的。他是男人,当然要照顾女人。
  但是,她这句话说的很好。也点明了,他只是一厢情愿的关心而已。
  就算他把她当成朋友来照顾,在她心里,却未必。而且,看起来,她也不曾感受到他的关心,似乎把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
  于是,她爽快的直白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想要不被伤害,就不要对别人抱有期待。虽然不奢求她有一天会为自己做些什么,却无法不为她的漠然而感到失落。
  他本不该期待她会有那么一点点试图把他当作朋友的。看来,还真是网络聊天惹的祸。那天,她只不过是想要让她自己心理平衡而已。
  这个女人是何其的自私和冰冷!
  所以,或许,他也应该把她当作陌生人,才会比较识时务。
  的确,他没有权力干涉。
  所以,他点点头,淡淡的说,“好,你随便。我等着你。你尽管吃个尽兴。”
  她往嘴里送吃食的热切动作因为他这一句冰冷的话而顿住了。
  她没办法再吃下去。她好像突然间对眼前的食物全然失去了兴趣。
  所以,她站起身,又一次跑到洗手间,第二次呕吐。
  过了良久,她才回到位置上,冲站立在不远处的服务员挥挥手,“买单。”
  “吃饱了?不吃了?”这是孔方的第二根香烟。他捏灭,问道。
  “是啊,吃饱了。我很开心。我很满足。”她拎起包,拿出信用卡,付账。
  四百二十八元整。

  所谓聚头

  城市终于入夜。世界终于沉寂安静了下来。
  出租车上的两个人,依旧沉默以对。一个看向左,一个看向右,没有人说话。
  一直到下车。
  小区门口的一家西点房正在配货。隐约飘出的香气,平日里是一种诱惑,而此刻,对于钱曼妮,却是一种折磨。
  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于是,她蹲下身子,双手扶住一棵法国梧桐,第三次呕吐。
  只是,这一次,早已被清空的胃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吐出来。
  她只能不停的干呕着,仿佛只有把整个胃从嘴巴里吐出来,才能获得最终的寄托一样。
  她恨透了自己。
  她恨不得可以去死。
  每次这样子时候,她都会涌起要死的念头。
  死亡,并不可怕。那只是另一种活着的方式。她是那么渴望着死亡。她也想解脱,她也想幸福的和某个人不分离,永远在一起。
  不过,她不能轻易的去死。她背负着太多东西,让她不能轻言放弃。
  所以,她死皮赖脸的活了下来。活了十年。
  她不停的干呕着,呕出来的,都是苦涩的酸水。
  “拿着。”一条手帕递过来。虽然还是没有温度的冰冷语气,但他的手,却是温暖的。
  他的手,在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温暖,似乎从后心,直达心底。
  他的手帕很柔软,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她大力的擦了擦嘴巴,拼命的大口呼吸,想要缓过劲儿来,却发现,不知道何时,泪水已经湿了整张脸,模糊了厚重的镜片。
  原来,那酸涩的,不只是胃里的苦水,还有压抑了一个晚上的泪水。
  她终究还是没有忍到最后。
  她丢脸了。
  既然已经丢脸,她就不怕比这更丢脸。
  所以,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垂头靠膝,双手紧紧的捂着脸,无声的流了个痛快。
  孔方见过很多女人的哭。
  有哇哇大哭的,有梨花带雨的,亦有掩面呜咽啜泣的,却从没有想到,世上还有女人,是像她这样,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只有肩头在微微的颤抖,和指缝中渗出的液体。
  这是极大的隐忍。极大的掩饰。极大的自我封闭和压抑。
  似乎压抑在心底的所有的悲和怨,苦与涩,痛与伤依旧深埋在心里。
  这泪水,似乎,仅仅是冰山的一角而已。只是不让她彻底崩溃的紧急抢救而已。
  原来,自己天生就是当保姆的命。再怎么告诉自己要和她一样自私,却发现事实上,这很难做到。就像面对一个将要溺死的人,他无法不伸出援手,不报以同情。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柔软心地。他就是爱管闲事。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他暗自为自己叹口气。
  他也曾经为身边的朋友而心疼过,为得不到的爱情而苦恼过,却从没有任何一刻,会像现在这样,只能远远的站着,看着,找不出合适的一句话来安慰。心,仿佛变得前所未有的脆弱和柔软。柔软到此刻就像被捏成了一个不成形的诡异形状,再被狠狠的揉搓,酸胀刺痛。他宁愿她能像个正常的女人那样放声大哭,甚至是无理取闹。总好过此刻的苦苦憋闷。
  她蜷着腿没形象的瘫坐在地上。而他,傻傻的站着,看着。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他在她的心门外徘徊,不得其门而入,所以无能为力。
  她的心门就像她的卧室门一样,外人免进。只留给她自己。
  就算她在里面闷死,似乎也不愿意请人过来陪陪她。
  这就是这个奇怪的倔强的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坚持的笨女人。
  她的肩膀终于不再颤抖,他才懦懦的开口,“可以站起来回家了吗?”
  她叹了口气,是长叹。然后,吸了吸鼻子,用他的手绢擦干了鼻涕和眼泪,重新戴上她握在手里的眼镜,看也不看他,站起身就要往小区里走。
  但是,她忽略了长时间蜷曲的双腿早已麻痹。她一迈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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