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吧……”
“不……用……”
“我……”
“还、还不快点!”
终于,两人同时迎来了绚烂的一刻,膨胀到极致的灼热情爱得到了释放。带着久久不散的喜悦余韵,一同瘫倒在床单上,喘息不止。
缓了一会,又双双情不自禁地嘻嘻笑着,将被子裹住卷成一团,如同依偎在巢穴里共度寒冬的动物一般,互相安抚,互相守护,互相取暖。
丁冉轻唤:“雷霆。”
雷霆用一个湿漉漉的吻回答了他。
丁冉双眼晶亮:“我有话要对你说。”
雷霆异常温柔:“说吧,我听着呢。”
丁冉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雷霆,你要知道,再相爱的人,也总有分离的一天。人的寿命很有限,就算我们能够顺利躲过所有的危机、意外、灾难,平安到老,也总有一个人会先走……”
“你是不是听见我昨晚的话了?”雷霆好奇地探头看过来。
“别插嘴,听我说!”丁冉反手将他毛茸茸的脑袋按了下去,“你应该看过很多爱情电影吧,相爱的两个人,有一个死了,另一个便为他殉情。听起来似乎很感人,实则最愚蠢不过。要知道,那个先离开的人,最希望的,就是另一个能好好生活下去,平安,快乐,无论有什么理想和目标,坚定地去完成掉。即使是一个人,也能够带着两个人的信念好好生活。我的话,你能听懂吗?”
这个沉重的话题使雷霆心里莫名地沮丧起来,完全不想去面对:“冉,咱们还年轻,能不能别说这个……”
“我问你能听懂吗?”丁冉声音依旧很轻,语气却异常严肃,丝毫不给人逃避的机会。
雷霆的情绪瞬间灰败下去:“听懂了,都听懂了。我会牢牢记在心里。就算有一天……就算有那么一天,你比我先走了,我也会……好好生活……”
丁冉审视着他小孩子一样闷闷不乐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尚未干透的卷发,出言反驳道:“你又怎么知道是我先走,说不定是你呢!”
雷霆掰着手指头列举着:“我比你强壮,比你乐观,寿命一定比你长。我还比你……”
“你还比我老呢!哼!”丁冉不甘示弱,“见没见过树枝,又粗又硬的才容易折断,细而软的怎么扭都坚韧……谁寿命长,比比看就知道了……”
就这样斗着嘴,在温暖踏实的相拥之中昏昏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帘背后直射进来,已临近中午。
雷霆一边揉着眼屎一边爬起来,身边空空荡荡,眯缝着困意未消的双眼推开浴室门,里面残留着清香水汽,看来丁冉早已起床,并彻底清理过自己了。
一走出卧室,就听见客厅传来“噼噼啪啪”的电子游戏音效,夹杂着双胞胎的不住惨叫。
宽阔的沙发之上,丁冉一人霸道地盘踞着,斜斜倚住靠枕,盛气凌人挥舞着游戏手柄,将大小马控制的角色狠狠蹂躏践踏。
两匹马驹不仅在游戏中备受欺凌,在现实中也无比可怜,双双被赶到沙发底下,委屈巴拉席地而坐着。
见到雷霆出来,丁冉百忙之中伸起一根手指,对着他晃了晃,脸上浮现出难于言喻的暧昧笑容。
“啊?”雷霆傻兮兮张大嘴巴,又很快反应过来,那是在嘲笑他第一次进入时,作为男人只有“一分钟”的持久度,霎时间脸孔涨成了猪肝色。
大小马抽空抬头关注了一下,好奇地连声询问:“霆仔哥霆仔哥,你脸怎么那么红啊?是不是也发烧了?怎么发烧也会传染的吗?”
“嗯?咳咳……”雷霆干咳着加以掩饰,并生硬转换话题,“陛下,今天我和师爷约了刘司长去打高尔夫,你也一起……”
“不去。”丁冉理也不理,专注于在游戏中虐杀对手。
雷霆好心建议:“天气这么好,到户外去走走也有利于身体健康,呼吸下新鲜……”
“不去!”
“反正你也……”
“不去!”
被接连拒绝到无地自容的雷霆只好惨兮兮蹲在沙发旁边,默默观战。一局终了,丁冉要回房间了,从沙发上爬下来,站起身,迈步,他的动作异常缓慢,姿势也十分怪异,身体微微前倾,脚有点内八字,一手还有意无意扶着腰,无比僵硬。
雷霆一下子搞明白那“不去”背后的原因,当即一脸坏笑悄悄跟了上去,伸出巴掌对着丁冉的屁股三分力道拍了下去。丁冉“啊”地一声尖叫,整个人疼得跌倒下去,被雷霆即时揽起,一把抱在怀里。
双胞胎听见动静赶紧凑过来,满脸关切地询问:“怎么啦冉哥?”
雷霆抱着人装模作样地说:“这个啊,你们冉哥伤还没好,头晕!”
丁冉将脸埋在他怀里,咬牙切齿地说:“对……头晕……”任由雷霆将他抱进房间。房门并拢之际,双胞胎在门外听见丁冉故意压低的声音,“雷霆,你是怀念我的刀了吗?”
随即,门内传来“卡擦卡擦”的金属声,呼呼风声,和上蹿下跳的躲闪声。半小时后,雷霆穿戴一新仪表整齐,在大小马兄弟的火热围观中,兴冲冲出门去赴约了,他面带笑容,精神抖擞,只是发型……呃……颇富新意……
所谓的约刘司长打球,自然不会单单只是打球这么简单。与刘司长一同前来的,是与他颇有交情的东区警察总署警民关系科冯科长。
雷霆作为“里岛商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被刘司长大力引荐给了“全权代表警方与各界人士打交道”的冯科长。
刘司长毫不介意雷霆的出身:“看一个人,不能看他从前是什么人,要看他以后将会成为什么人。我最喜欢结交有义气讲规矩的朋友。”
雷霆倒也不客气:“无论是做人还是走江湖,忠孝节义,都要讲个规矩。说什么黑道白道,都是一样的道。就好比,你去跟银行借钱,没担保没信誉,银行不会借给你。你去跟黑社会借钱,什么都不需要,但是利息高,利滚利,一旦还不起,就要你生不如死。你看,道理是一样的,想得到什么,总得拿相应的东西去换。要么拿担保和信誉换,要么拿命换。”
“雷老弟真是快人快语,不过……话糙理不糙。”刘司长深表认同,“白有白的规矩,黑有黑的规矩。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最是可恶。就好像那个曲大华吧,就为了从我手里拿到赌船牌照,竟然卑鄙到要找人绑架我儿子,还在肥仔脸上画乌龟,拉他去搞什么飞飞机,害得我为了孩子安全,不得已将他送去了国外。哼,什么时候曲大华落在我手里,一定不会饶过他!”
跟在雷霆身后的阿坚心虚地看了一眼刀师爷,心说:师爷,往小孩子脸上画乌龟那事你就一点不愧疚吗?
刀师爷抖起扇子一下下来回送着清风,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口哨,用心声回嘴道:非也非也,要知道,能充满快乐画着满脸乌龟回家,也是人生之中难得的美好回忆。
远远的,球场边缘出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虽然拿着球杆,眼神却一直瞄着雷霆一行。阿坚正要命人前去盘问,刀少谦一把扯住他袖子,附耳小声解释:“狗仔队,我找的……”
冯科长看样子很想给雷霆个机会:“雷先生确是后生可畏,如果稍后走得顺利,想必也定会前途无量的。无论是警方,还是政府,都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只有一点,想跟多少分量的人对话,先要站上足够分量的位置。官方认可的警民关系顾问,可是分量十足的,大把有头有脸的人物求之不得啊……”言外之意,小子,等你真当上同生会的龙头,再来和我打完这一杆吧。
雷霆爽朗大笑:“越是有挑战的东西,越要抢到手。我这个人,没别的,只要有输赢,就一定要做赢的那一个!”
一阵风袭来,未来的黑道帝王豪气地摘掉了帽子,满头蓬松的卷毛翻飞而起,不知何故,中间一片被削成了寸长,凹下去个大大的缺口,两侧略长的卷发张扬开来,脑袋一晃,仿佛顶着个立体版的中国地图。
84、黑帮的葬礼 。。。
“有——客——到——”
随着每一批宾客步入灵堂;唱念声抑扬顿挫、不紧不慢。丧礼开始于上午十一点;里岛地界上黑白两道的名流贵胄们悉数到场,以表哀思。
这不仅仅是送别一位往生者;更是悼念一个逝去的传奇。斗山共仰,万古长存。
宾客们被恭敬引领至遗像之前;于“来客止步”的洪亮提示声中,三次鞠躬致敬。黑纱妆点的棺椁之下;摆满各式花牌挽联,两侧是同生会一众爷叔老少。丁冉与罗啸声并排而跪;身着宽大孝衫,作为丁氏家属,向来宾一一还礼。
雷霆随细爷家的天明;大华家的灵仔、保仔等一众子侄跪于后排。
他担心丁冉刚刚生过病;跪久了吃不消,遂将自己的软垫悄悄塞到丁冉膝盖底下。偶尔探手过去摸摸额头,怕一番辛苦之下再次发起烧来。丁冉深恐这细碎举动惹人非议,每每白眼对之,心中却顿生暖意。
余光扫过,雷霆留意到,平日里叽叽喳喳派头十足的灵仔有些心不在焉,一双小眼睛时不时瞄向大堂门口,隐隐流露出几分惧色。看来这小子不傻,已经嗅出了危险的苗头。一出无意间撞上的“天仙局”,今日可要收网了。
雷霆转头望向身后人群,搜索到自家师爷,彼此眼神交换,不易察觉地微微点头。很快,刀少谦伏在七爷耳边说了几句话,便搀扶着他这位姨丈向后堂走去。
不多时,大厅门外一阵异样地骚乱,几个小弟跑进来传话,说小和兴于老大前来吊唁,话音未落,这于老大便径直闯了进来,只是他手中提着的并非花牌、帛金,而是一个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女人。
几位堂主纷纷起身质问:“于老大,你这是何意?”
于老大将那女人沙袋般往地上一丢:“没别的意思,只想趁着丁爷还没走远,请他老人家暂留一步,辩辩是非!我的马子,被你们同生会的人给睡了,在下就是来讨公道的!”
七爷不在,九爷为了笑珍的事,根本就没有出现,当下论资排辈最能出头做主的,便数罗家二叔,他轻咳一声好意规劝道:“于老大,不论咱们两下里平日有何恩怨,江湖规矩,死者为大,总不该跑来灵堂里撒野。今日是森哥大殓,谁都不想节外生枝,你若是客客气气鞠躬行礼,我们备了薄酒招待。你若是执意为难,就别怪我们同生会招呼不周了。”
“果然丁爷一去,这同生会就没了规矩!我一不闹事,二不犯浑,只想揪出那个给我戴绿帽子的小畜生,这点要求,总不为过吧?”于老大满脸鄙夷。
在场爷叔里头,大华脾气最为火爆,一点就着:“这是东区,同生会的地盘,不是你小和兴外岛渔村!少来血口喷人那套把戏,分明是借机搅局,来人……”
“慢着!”于老大恶狠狠一挥手,扯着身边女人的头发,“贱货,你就当着所有大人物的面,把那个奸夫给老子明明白白指出来!”
女人呜呜咽咽哭得脸上两条灰黑污迹,一边抽泣着,一边毫不犹豫地向雷霆身旁一指:“就……就是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众人循其指点张望过去,未及细问,灵仔早已大汗淋漓,浑身如筛糠状倒伏在地。好色虽然不是什么大罪状,给社团蒙羞就不可饶恕了。早知道那女人有来头,何苦一时贪玩去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