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尉迟没有立马反驳,电话那头突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得振振似乎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
“邵尉迟?”振振有些不安地唤了声。
然后听到邵尉迟温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振振,我只是想,可以每天对你说一声‘振振,早安!’”
这突来的柔情震得振振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傻傻地望着窗外美好的阳光,然后耳边又传来他飘渺而不真实的声音,他说:“振振,我一直记得,在仲夏夜之梦里,那个被施了魔法的王后,爱上了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个男子,所以我想,如果我可以做那个你每天醒来就想起的人,是不是终有一天,你会如我爱上你这般地爱上我?”
是不是终有一天,你会如我爱上你这般地爱上我?
振振只觉得自己被窗外的阳光刺了眼,眼中有点酸酸的感觉。
她从小就不是一个会说谎的孩子,以前穆白总骂她笨,可她只是不愿而已。
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振振就告诉邵尉迟说:“邵尉迟,我现在还不爱你,你确定我们现在可以谈恋爱了?”
记得邵尉迟当时问她:“那你讨厌我吗?”
振振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不讨厌他,不然也不会一时冲动答应了他。
然后邵尉迟就笑了,笑得很干净,他说:“那就好,只要你不讨厌我,那就让我好好爱你吧!”
他说,只要给他一个爱她的机会就好。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所有的好,所有的爱。
可是,此时,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邵尉迟。
她很想轻笑着说:“是呀,我已经爱上你了!”
但她仍不愿说谎,不愿对邵尉迟说谎。
她的心告诉她,她想他了,恋他了,可是她终还是没有爱上他,至少现在没有。
嗤笑一声,原来只是不爱啊。
电话那头仍是寂静,邵尉迟固执地等待着,振振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最后,她只是笑着轻轻地说了句:“邵尉迟,我想你了呢!”
过了许久,邵尉迟才又再度开口,语气轻松地调侃道,“行啊,知道想我了,总算这次出差也有点收获。”
振振也松了口气,换了副可怜样道:“是啊是啊,你不在,都没人给我送吃的了!”
听振振这么说,邵尉迟反倒是难得地正经起来:“振振,不要偷懒,三餐一定要准时吃,不然又要胃疼了!”
知道邵尉迟又较真起来了,振振不禁吐了吐舌头,打诨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快赶上家里的老太太了!”
邵尉迟听见振振如此不耐地声音,语气又软了下来,讨好地哄着:“振振乖,不要让我担心了。”
振振无奈,她想到了穆白很久以前说的一句话。
他说:“振振,你这臭脾气,就是要和你打太极,以柔克刚,看我还制不了你!”
是了,她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
于是,也许,似乎,好像,每个人都把她吃得死死的!
最后,邵尉迟还是没有相信振振,大概是因为太了解她了,知道她习惯了阳奉阴违,于是亲自打电话交代Linda,找了个人每天给振振订餐,就连早餐也肯定是老汤记的特色粥。
Linda将餐点交给振振的时候,笑得很暧昧,“瞧,阿迟对你就是不一样,昨半夜突然打电话来吆喝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结果……嘿嘿!”
振振一阵面红,还好24楼只有她和Linda两人,不然铁定又是公司的一大八卦。
她拿出手机,想也不想地就给邵尉迟拨了个电话。
“振振?”邵尉迟很快地接起,语气有丝疑惑和紧张。
振振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一时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是轻轻地说了句:“邵尉迟,谢谢你!”
“不好意思,你们请稍等下。”邵尉迟的这句话显然不是对她说的,振振也明白了,自己应该是打扰到他办公了。
又过了会,邵尉迟才重新开口,语气有些不佳:“你打过来就是要说这个?”
“邵尉迟,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振振不安地道歉着,想自己还是鲁莽了。
“哎……”邵尉迟叹了口气,“振振,我没有为这个生气,我只是……”
又是一阵沉寂。
“振振,不要和我说谢谢,也不要和我说对不起,这两句话是我最不愿听到的。”
振振愣愣地拿着手机,那边邵尉迟也不再言语,最后还是他先说了句:“好了,快吃早餐吧,我先去工作了。”
不等振振回答,他就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邵尉迟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其实想说的是——
振振,我为你所做的,从来都是心甘情愿,所以你不需要说谢谢;
而你对我所做的,我从来都甘之如饴,所以你也不需要觉得对不起。
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振振……我真的只是想爱你啊!
小白,梦终于醒了
周五时,振振突然接到了吴母的电话,大概意思就是让她晚上回家吃顿饭。结果振振想也没想地回了句:“邵尉迟出差还没回来呢。”
吴母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立马噼里啪啦一顿骂:“吴振振,你丫是翅膀硬了是不是,敢情有了男人连爹妈都不要了啊?!”
振振听得那叫一个郁闷,心想,上回也不知道是谁,一听邵尉迟出差,结果连她想吃红烧狮子头这么个小小心愿都给秒杀了。
当然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要挑好听的说,她点头哈腰地一翻哄劝,终于把老太太给安抚了下来,说好一下班马上回家。挂了电话后,振振看见对面的Linda一脸幸灾乐祸,也只得讪笑,感叹古人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这人老了果真是退化成小孩般,就得哄着。
下了班回到家,振振老远就看见吴老爹满面春风地在门口迎接她,心里那个温暖啊,喜庆地喊了声:“老爹!”然后撒着丫子飞奔过去。
还没等她抱住老爹的胳膊,只见吴母从后面插了上来,一把逮住振振振的小细胳膊,一脸不屑,“去去去,多大的人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振振许久没见吴母了,也不和她计较,粘着她撒娇,“老妈,想死你了!”
“哼,一句真心话都没有,你呀,和你哥一样,都是白眼狼,一点都不知道要关心关心父母,也不想想是谁这么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的,现在是一个个都翅膀硬了……”
吴母是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振振苦着脸看了眼身后的老爹,老爹也耸耸肩,无奈的眼神传达了一句话:更年期了,不容易啊,多体谅体谅。
振振半推半劝地把吴母从屋外头整到了沙发上,见她还在那仇深似海地唠叨,一时没忍住,问了句:“我说老妈啊,您能不能让我先歇会,就喝口水什么的也成?”
吴母二郎腿一翘,横了她一眼:“歇什么歇,一会就吃饭了,还不去帮庆嫂摆桌子去。”
振振看着吴母跟老佛爷似地吆喝着,突然头一热,问道:“老妈啊,你给我说句实话,你把我叫回来就是想找人吆喝的吧?”
话刚出口,振振就后悔了,在吴母回神前,飞奔进厨房,想着一会就算老太太来掐人,看着她手上那套餐具也会手软,毕竟那可是钱啊,砸了,估计老太太要心疼死。所以振振一直说,她家老太太就是个爱财的主,对自个亲闺女是最下得了手的了,好像当初生她没花钱似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吴母不知咋了,突然变得很安静,时不时地用眼睛瞄瞄振振,一副有话要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其实振振一早就发现了吴母的反常,可是她也就暗暗观察着,心里还偷笑,小样,看你能坚持多久。
最后估计是吴母被振振不知不觉露出的诡异笑容给刺激到了,心一横,挑起了话题,她问:“振振,你和阿迟到底怎么想的啊?”
“什么怎么想的?我们可什么都没想啊!”振振瞄准了鱼眼睛,正准备出手,结果“啪”地半路给吴母截住,“吴振振,你少给我装算!”
振振幽怨地看着:“娘啊,母亲大人啊,您说就我这么点道行,敢来和您装不?!”
“哼,你少和我打岔!你看看你,今年27,明年28,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谁说我没有危机意识了,您看,现在股市不好,经济也萧条,我这不啥也不投资了,钱全揣口袋里呢!”
“我什么时候和你谈钱了?!”吴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比振振还幽怨。
振振连忙放下筷子,特真诚地望着吴母,“是是是,咱不谈钱,谈钱伤感情,您说吧,那您想谈什么,您闺女我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回吴母倒来精神了,也放下筷子,坐得挺端庄,抬头挺胸地对振振说,“好,那你给我说说你和阿迟准备什么时候把事儿给办了?”
振振一听,噗嗤地笑了出来,还好嘴里没吃着东西,不然估计得被吴母给灭了。她笑说:“那个,妈啊,您是不是想得太远点了,我这和邵尉迟不才开始嘛!怎么,您就这么急着把您闺女我给嫁出去啊!”
“急,我当然急,你以为你还是什么年芳二八花样年华啊?!”
振振嘿嘿傻笑,“咋不是花样年华了,您闺女我怎么说也是一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这不还是花嘛!”
“哼,还黄花大闺女,我看都快是明日黄花了!”
振振听了,笑着点头应承道:“行,那您说吧,该咋办,回头我就去办了!”
“少和我嬉皮笑脸地。”吴母脸色微沉,振振心底咯嗒一声,她知道,吴母现在是认真的了,“振振,阿迟是个好孩子,人品好,家世也好,如果你不抓住了,以后后悔的可是你自己啊!”
振振乖巧地点点头,吴母继续说,声音低沉了许多:“以前我是觉得你和穆白挺好的,毕竟两家知根知底,他也是个能干的人,可惜你们没缘分啊。”
一句话,让振振一直嬉笑着的脸瞬间跨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吴母的这句话,是该继续嬉笑着说:“以前就是你们多想了嘛,我们可一直是兄弟呢!”又或是老实地回答:“妈,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只觉得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过了会,她才讪讪地说了句:“妈,其实我和邵尉迟,我心里挺没底的。虽然他对我一直很好,可是,我总觉得不了解他,特别是他的家庭,哎,怎么说呢,我就是觉得特虚的感觉,不踏实。”
振振说的是心里话,对于邵尉迟,她真的很不了解,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爱她,他对她好。如果只是谈恋爱,她不会去多想,可是如果涉及到婚姻,振振就心虚了,她还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有一天会把邵尉迟列为结婚对象。
是没有想过吗?
抑或是从来不敢想……
一顿饭,吃得有些惆怅。振振坐沙发上,眼睛空洞地盯着电视,里面不知道是个什么节目,好像大家的都挺欢乐的,笑声不断,跳来蹦去。振振的思绪也跟着跳来蹦去的,一会想着不知道邵尉迟在干嘛,一会又想着好像很久没有见到穆白了。
胡思乱想中,吴老爹坐到了振振身边,若有所思地说了句:“闺女啊,邵尉迟这孩子确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