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呼呼的西北风吹起一股股黄土,那个男的抡着鞭子哄赶驾辕的长毛瘦马,艳君裹紧了棉袄侧着身子跟在马车后边。
到了地里,那个男的把车厢里的木板往外一抽,车上的粪就哗哗地往地下掉。装车挺费劲儿,卸车却很轻松,放屁的空儿就完活了。他们赶着空车往回走,那个男的坐在车辕子后面,艳君依旧在车后面走。他看了艳君一眼说:“你咋不坐上来呀?来回多累得疼啊!”艳君听他开口说话了也就抬腿上了马车,他脱掉大衣铺在车厢里,对艳君说:“你坐在这上面吧!车上全是粪。”艳君听了心里热乎乎的,自己和那个人好像近了许多。艳君问他:“你叫啥名儿呀?”
“我?我叫马二水,是马会珍出了五服的兄弟。”第一句话说了,后面的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第九回 结了婚的女光棍儿(上)
这一上午可真没少干活儿,来回已经送四趟了。艳君问:“二水兄弟,咱们还干吗?”马二水抬头看了看太阳说:“再送最后一回。这么早收工,太早了点儿。”于是他又跳进猪圈里,片刻的功夫一大堆猪粪又甩了上来。艳君心想:“这小子还真挺能干!”
太阳已经到了树梢上,汗水把二人的头发都浸湿了,直冒水汽儿。二水干脆脱掉棉袄,抡着膀子往车里装粪。艳君也借来一把木锨和他一起干,她也太热了,脱下了棉袄。艳君的余光瞥见马二水只穿着紧身秋衣,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大肌棱角鲜明地凸起,肩宽背厚,滚圆的肌肉好像是大理石雕成的。装完车,二水说:“咱们先歇一会儿吧!”说着卷上一卷旱烟抽了起来。艳君也趁机喘口气。二水直到这时才注意到这个新媳妇:高高的个条儿,不胖不瘦;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到肩头;皮肤白嫩光滑,弯弯的眉毛又细又黑,好像精心修剪描画过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晶莹剔透,柔情无限;水红的嘴唇泛着光泽,白白的脸蛋儿微微有些红润。汗水湿透了她的洁白的秋衣,紧紧贴在身上,身条儿起伏有致,葱根似的手指纤细而又匀称。
二水的手突然一哆嗦,烟烧到头儿烫着手指了。
卸完车,二水依旧坐在车辕子后面赶着车,准备回生产队。拉车的马也累了,走得很慢。他用鞭子抽了几下马屁股,喊着:“驾、驾!”他也意地跟车上的艳君着聊天儿:“你中午到家还要做饭吧?”说完之后却没人搭理他,他也没理会。前面有一个大坑,马车没有躲过去,上下颠簸得挺厉害。他马上问后面:“你没事儿吧?”后面依然没有人回答。二水回头一看,怎么人没了?他喊了一声:“迂……”拉住车闸,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过了好长时间也没看见她回来。于是二水跳下车四下寻找,空旷的田野上除了他一个人什么也没有。左顾右盼,还是瞧不见她的影子。她不可能在前面,二水心里想,于是往回找。
前面有一个水渠,冬天的时候一点儿水也不没有了。他站到渠埂上往渠里一瞧,只见她正蹲在那里解手。二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扭过头去,往马车那里走去。此时二水的心跳得厉害,暗暗庆幸她没看见自己。回到车上,他仍旧坐在车辕子的后面等着。她解手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二水的脑海里,不时在眼前出现。二水不知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赶着马车稀里糊涂地就回到生产队,也不知他俩是怎样离开的。艳君也挺纳闷:刚才他的话还挺多,怎么这会儿一句话也不说了。
回到家,会珍已经做好了饭等着艳君回来吃。艳君说:“你先吃吧!我歇会儿。”说着躺在了炕上。会珍看着她那个样子也挺心疼的。给她脱了鞋,又拆了被垛,拿被给自己的女人盖上。艳君昏昏沉沉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睁开眼睛,男人不在屋。她下了地,揭开锅盖,饭在锅里热着,用手一摸,还热乎着呢!
第九回 结了婚的女光棍儿(下)
吃完饭,艳君又往锅里填满了水,往灶堂里塞了不少柴禾,点着了火。
会珍串了半天门子,想回家看看媳妇起来了没有。一进堂屋就听见里屋有哗哗地水响,是女人在洗衣服吧?会珍轻轻地推开里屋门一看,艳君正光着身子大盆里洗澡呢!他慢慢地关上门,坐在炕沿上欣赏着自己的媳妇儿。虽然他们已经结婚一个多月了,但还没看见过她*的样子。会珍张着大嘴,连气儿都不出了。艳君只顾搓身上的泥,男人进来竟没发现,猛地一抬头,把她吓了一大跳,好长时间才缓过神儿来。会珍亲昵地笑了笑:“你紧张啥?咱俩是两口子,你还怕我看见?”艳君听了觉得也是。
她不好意思地说:“你把屋门插上,别人突然进来怎么办呀!”会珍应了一声,插上里屋门。“你给我搓搓后脊梁上的泥儿,我够不着。”艳君说,会珍爽快地答应了,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呢!他蹲在地上用手一摸盆里的水说:“水有点儿凉了,再加点热水吧?要不冻着咋办!”艳君心里想:“他还挺会心疼人儿。”会珍往媳妇背上撩点儿水,然后手指并拢从上往下轻轻地搓。女人的皮肤本来就光滑细腻,再加上热水的蒸烫,更显得滋润了。艳君推力推他的头,“快点儿,还磨蹭啥呀!”会珍赶忙加快了速度。“你的后背上没有泥,我给你搓搓前边的吧?”会珍问道。“不用了,你歇会儿吧!”媳妇温柔地说。“我不累得疼,我乐意伺候你!”马会珍激动的说道。艳君心里美滋滋的,会珍的手从后面移到前面。。。 。。。 “水都凉了,快擦擦穿上衣服,别冻着。”男人关切地说,艳君接过干毛巾擦着身上的水珠儿。会珍也帮着擦,又给媳妇捂上被子,生怕她感冒。
马会珍在煤油灯下看小人书,艳君催促着说:“你还不睡觉,上午干了半天活儿,真不累?”媳妇不知什么时候躺进被窝,自己的被子她也给铺好了。
会珍脱了衣服,吹灭了灯钻进自己的被窝里。女人这时不停地翻着身子,会珍问她:“你怎么了?”艳君也不吱声。会珍以为她感冒了,钻进女人的被窝里,摸摸她的脑门子,也不太热呀!会珍搂着媳妇,今天真挺奇怪,她什么也没穿,连兜兜也没戴。会珍激动起来,一下子爬到她身上。他抻下自己的裤衩,攥住女人的头发,横冲直撞。艳君咬着牙说:“你轻点儿,轻点儿!,疼死我了!”会珍什么也没听见,不一会儿,会珍松了手,瘫软在她的身上,压得艳君出不来气儿,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推下去。
艳君这时就觉得下面火烧火燎地疼,会珍没跟女人说一句话就钻回自己的被窝。艳君刚想跟他说点儿心里话儿,男人却已打上呼噜了。她用被子蒙上脑袋闭着眼睛想:自己结婚以来,他一压在身上自己只有疼痛。下午洗澡的时候,和他在一起第一次感到是那么的奇妙,可是现在怎么又这样痛苦了呢?她想快点儿睡着,却怎么也不困,于是把被子往下拽拽,两只眼睛看着那黑黑的窗户格子。
这时艳君又觉得下面有些丝丝的疼痛,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昏昏睡去……自己穿着大红袄,戴着红花,走进一个大屋子。里面的东西全是崭新的,红色的屋子漂亮极了。这是什么地方呢?噢!原来是自己小时候住的屋子。现在怎么像是新房呀?今天应该是自己的好日子吧?自己兴奋极了。自己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碰上自己满意的。都三十多了,看得出来家里人都嫌自己还不出嫁,两个弟弟也因为自己始终订不了亲,自己简直成了罪人。正胡思乱想着,走进一个人来,也穿着红色的衣服。他就是自己的男人吗?我怎么看不清他的脸呢?看清楚了,是马会珍。自己咋找了这么一个主儿,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一会儿他咋又变成马二水了呀?怎么是两个人?!自己为啥嫁了两个人呢?自己这是咋了?!艳君心里特别紧张,竟呜呜地哭出声来……睁开眼,什么都没了。
马村只有两条东西走向的正街。南边街道两侧的老宅子比较多,庄户相对集中,但各家的房子里出外进,不太整齐。北边街道的宅子大多是新盖的房子,虽然稀稀拉拉,但都在一条直线上,所以并不显得零乱。在南街正中有一户人家,院子四周既没有土坯围墙,也没有玉米秸夹成的篱笆。年久的房山已经脱落了外表的泥层,漏出土坯来。房顶上瓦着小青瓦,上面长满了野草。风一吹,枯黄的野草来回摆动。整个房子分东西两个屋,中间是堂屋。东屋的窗户上绷着塑料布,西边的窗户上连塑料布都没有。 。。
第十回 弹簧刀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头儿抱着一捆子玉米秸走进堂屋。不一会儿,他一手揉着眼睛,一边咳嗽着跑了出来,嘴里不停地骂着:“妈的,这破烟囱!一点儿也不走烟儿。”
马二水吹着口哨披着大衣,两手插着兜走了进来。堂屋的门四敞大开,他爹马耀存正蹲在灶坑前喘着气,灶口往外冒着灰色的烟。他扯着嗓子喊道:“饭做熟了吗?”马耀存仍旧喘着气没搭理那唯一的儿子。马二水猫下腰,凑近他的耳朵大声嚷着:“饭做熟了吗?”马耀存这才听见。他愁眉苦脸地说:“这死烟囱一个劲儿地酿烟。连水还没烧开,饭哪能做熟呀?你腿脚利索,借个梯子上房把烟囱打了打了!”马二水瞪了他一眼,说道:“做点儿饭看你这个啰嗦劲儿!”说着进了屋。他东翻西找,什么吃的也没有。没有法子,二水只好跳进菜窖掏出一个萝卜来。他靠在门框上,从挂在裤带的钥匙链儿上摘下一个弹簧刀来削萝卜。这个刀子是他托人从内蒙古买来的,很贵的,现在也记不清花了多少钱,可能是五块左右吧!它是一个小型的刀子,约有一拃长。刀把上一圈一圈地缠着半寸宽的牛皮,尾部还有一个核头大小的红木顶头儿。刀把儿成月牙形,前面有一个黄豆大小的暗钮儿,只要轻轻地一按,就从刀把的*处闪电般地窜出雪亮的刀锋来。刀尖成15度的锐角,刀背儿上有三个锯齿,刀刃上边留有深深的血槽儿。
马二水用刀尖挑着削好的萝卜咬了一口,嚼了嚼,味道不错嘛!他走进东屋,甩掉大衣躺在炕上,嘎嘣嘎嘣地吃起萝卜来。
两米宽五米长的炕上只有两张薄薄的小黑被儿,油腻腻的两只谷皮子枕头炕头一个,炕里一个。炕席被熏得又黄又黑,在上面还粘了不少污泥。地下是四个黑旮旯,门后堆着几双大小不一的鞋,从那里散发出来熏人的臭味。北墙角有一张黑红黑红的饭桌子,上面有两个不知几天没洗的碗,旁边放着一双半筷子,另一支掉在了桌子下面。
马耀存端着一盆子水走进屋里,想让儿子洗洗脸。正在这时一个萝卜尾巴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脸上,马二水心里直乐:怎么这巧呀!我要瞄瞄准儿,也未必砸着他。马二水吃完萝卜信步走出家门,他不愿意在这个家里多呆一会儿。
马二水在无人的当街闲逛着,忽然想起村南头儿的空场上应该有人踢铁蛋儿,于是他往那里走去。日头已在脑瓜子上头了,果然空场的人们仍然兴趣不减,丝毫没有回家吃饭的意思。马二水站在人群里看别人玩儿,心里也痒痒的,很想试试,看看今天的运气怎么样!可是自己没带着铁蛋儿,跟谁借去呀!
大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