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局总部引起热烈反响,用坦纳的话说就是:“这次行动至少让苏联人知道了我们不是无所事事。”这俨然是一种激励,中情局特工们争先恐后地拟定多项计划,到处吸收反对派人士,成立由美国扶植的反抗军。1949年10月,威斯纳与英国联手把反抗军送进欧洲最贫穷也最孤立的共产党执政的国家阿尔巴尼亚。但是,被送去的九人中有三人在当天就被阿尔巴尼亚的警察杀掉,另外六人下落不明。威斯纳不放弃,在他看来,阿尔巴尼亚是由罗马与雅典两地流亡保皇党和下层勤皇派组成反抗军的沃土。所以,他立即组织了第二次行动。这批人在降落后立即遭到阿尔巴尼亚警察的围攻,阿尔巴尼亚的警察仿佛知道他们在哪里降落一样。数次空降任务的失败使中情局很是莫名其妙。几年后,中情局才搞清楚,苏联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行动的每一个细节。中情局在德国的训练营里早就有了苏联间谍,罗马、雅典和伦敦的阿尔巴尼亚社群里更是充斥着苏联间谍的身影。另外,在中情局总部负责秘密行动安全和对双面间谍进行打击的酒鬼安格尔顿每次行动都会与他在英国情报机关最好的朋友金菲尔比商量,此人是苏联的著名间谍。
这次向阿尔巴尼亚的空降任务持续了四年,中情局损失了200多名外籍特工。但这件事在当时只有中情局知道,政府根本无从知晓。
1950年初,威斯纳决定再搞一次这样的行动。此次任务交给了驻慕尼黑的一个叫科芬的中情局特工身上。科芬的俄语很好,所以,他联系到了俄罗斯人组成的反共组织“社会连带主义者”。在中情局的部署下,这个组织先是将反共传单运到东德苏联兵营里,接着用气球飘送数千份宣传小册子。在这些动作意义不大的情况下,中情局又从这个组织中挑选出四名会跳伞的人,用飞机把他们运到莫斯科郊外,然后把他们扔了下去,随着他们的落地,他们的生命也就此完结,他们无一例外地遭到苏联秘密警察的逮捕与枪杀。
就在这一段时期,也就是中情局喜欢玩空降的时期,他们把外籍特工的生命当成了蒲公英,似乎只想看他们从飞机上被扔下去打开降落伞的那一刹那的美丽,至于落地后的去向,就不是他们所能把握的了。
但是,这还不是中情局最致命的失误。如杜勒斯所言,中情局在成立时虽然是以情报为主要任务,但他们却成了三流的情报组织。威斯纳的准军事行动不能改变这种事实。就在坦纳把那些在飞机上高歌的特工扔下去的时候,美国空军就已经预测到了大气层中有辐射痕迹。可是,中情局在几日后还向政府递交报告说,苏联想要研制出原子弹,至少得用四年时间。这份报告递交的三天后,杜鲁门总统就告诉全世界,苏联人有了原子弹。对中情局大肆批评之后,杜鲁门要求中情局向莫斯科派遣间谍。可是,一位中情局高级特工认为:“想要吸收或管理这些消息灵通的人士,简直如同派遣常驻间谍到火星上一样。”所以,直到中情局在高空中向共产党的警察手里扔人玩的时候,中情局对苏联依旧是一无所知。
中情局不是没有尽力,但是,面对苏联克格勃的间谍能力和中情局本身的缺陷,他们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一点。中情局吸收或者招募的间谍都不是高手,为了达到把苏联人赶回老家的目的,他们有时候会显得饥不择食。
在“允许该局(中情局)以国家安全的名义,每年让100名外籍间谍人境美国”的法案生效的当天,中情局特别行动处就找到移民局官员,说是有位叫米科拉,列别德的乌克兰人,在对付欧洲的苏联势力方面可为本局提供重大协助。但美国司法部却认定此人是屠杀乌克兰人、波兰人和犹太人的战犯。尽管如此,米科拉,列别德还是在不久后就被中情局从德国请到了美国。列别德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他当初曾因谋杀波兰内政部长人狱,后来德军攻打波兰,他趁机越狱,于是,纳粹德国就成了他的好朋友。二战期间,德军吸收他的手下成立了两个营的部队,一直在喀尔巴阡山作战,战后仍留在乌克兰。二战结束后,他对苏联人进入德国很是愤慨,所以始终在寻找机会跟苏联人较量一下。中情局给了他机会,但他的成绩很差,几乎和那些被从高空中扔下来的人一样。不过,中情局始终把他当做一个宝贝,因为当时,中情局“搜集苏联相关情报的方法不多,因此觉得有必要利用每一个机会……流亡团体即使前科累累,也是聊胜于无的唯一选择”。因此,“很多流亡团体残暴的记录,也随着他们在中情局的地位提升而日渐模糊”。
事实上,为了与苏联较量,中情局把所有反对斯大林的人都当成朋友,并与之合作。即使这种人是天诛地灭的败类,中情局也不在乎。
莱因哈德,盖伦将军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是在世界大战期间,莱因哈德·盖伦早已经被美国人枪毙一百次了。莱因哈德,盖伦曾担任过希特勒的军事情报局首长,在那时,他就开始刺探苏联的情报。他对中情局信誓旦旦地说有个“优秀的德国人”情报网,可以在战线后方帮美国侦察。虽然很多情报官反对与“有纳粹前科的党卫军成员”合作,但中情局与美国陆军部门还是向他伸出了欢迎之手。
但等到中情局把他收编后,却发现,莱因哈德,盖伦是个不喜欢被人控制的人,他可以从中情局拿资金,但不许中情局对他指手画脚。一位情报官当时就说:“我们像是有钱的瞎子,用纳粹军情局当导盲犬。唯一的问题是狗链太长了。”
空投运动
那么,中情局从莱因哈德,盖伦身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吗?莱因哈德,盖伦的办公地点在慕尼黑郊外一幢曾为纳粹总部的屋子里,他招收了很多知名战犯。但中情局一点都不反对,反而认为这是好事。况且,正如那位执行空投任务的坦纳所说:盖伦声称自己可以执行对付苏联权力核心的任务。“这种事对我们而言实在太难了,不试一下的是白痴。”但是,在莱因哈德,盖伦的情报战成立之初,就已经有东德和苏联情报人员进入。莱因哈德,盖伦表面上看是聪明绝顶,其实愚蠢透顶,他居然把主管反间谍的任务交到了一名为莫斯科工作的人手上,从而让很多送到中情局的情报都成了废纸。
玩的就是空投
朝鲜战争爆发前,莫斯科大使沃尔特,比德尔,史密斯受命接管中情局,杜鲁门总统希望他能把中情局从白痴的泥沼中带到一个光明地带。但直到朝鲜战争爆发,这位未溃疡患者才在杜鲁门请求与命令双管齐下后走马上任。此时,中央情报局已经建立四个年头,但史密斯发现自己接的是一个十足的烂摊子。杜鲁门给他的直接使命是,打听克里姆林宫机密。几年以来,对付苏联始终是美国政府的主要任务,但史密斯明白,中情局一直以来玩的空投一点作用都没有,而他虽然在苏联待过几年,可他对斯大林一无所知。在回应杜鲁门的任务时,他这样说道:“我所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两位能办得到,一位是上帝,另一位是斯大林。而且就算是上帝,我也不晓得他办不办得到,因为我不知道他和乔大叔(斯大林名叫约瑟夫,故美国官员私下戏称做乔大叔)懂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他的这一难题很快就被形势破解了。朝鲜战争开始不久,1950年10月11日,杜鲁门准备前往位于太平洋的威克岛和朝鲜战争的最高统帅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见面。临行之前,他希望中情局能提供情报给他,看中国是否会介人朝鲜战争。
中情局傻了。
这要比从苏联拿到一份情报还要难。1949年时,毛泽东已经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在中国大陆仅有的几位美国间谍都逃到香港或台湾去了。所以说,中情局对中国大陆的情况等于是一无所知。
事实上,中情局本来有可能得到中国大陆的可靠情报的,因为从二战开始直到1949年底,远东地区唯一真正的情报来源是美国信号情报天才。他们能拦截和破解共产党的电报,以及莫斯科与远东地区间传送的公报。可就是朝鲜战争爆发前夕,信号突然没有了。多年以后才得知,这是一名苏联克格勃间谍威廉魏思班潜人了美方破解密码的办公室一阿灵顿会堂,然后彻底粉碎了美国解读远东的机密快讯的能力。
沃尔特比德尔史密斯11895—19611美国将领。早年入国民警卫队,后为陆军军官,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后在美国和菲律宾服役。1939年起住陆军部少校参谋。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1942年调往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和英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秘书,获准将衔。同年9月出任美军欧洲战场司令艾森豪威尔的参谋长。1944年艾森豪威尔升住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后,随之担住中将衔参谋长。曾参与制订和实施在北非、西西里和西北欧等地作战的军事计划和行动。1943年和1945年曾代表艾森豪威尔分别接受意大利和德国的投降。战后历住驻苏大使、第一军军长和中央情报局局长。1951年获上将衔。1953年退役,出住氨国务卿。翌年辞职经商。着有《我在莫斯科的三年》等。
中情局不可能对杜鲁门说,他们无法取得中国的情报。于是,他们从日本工作站那里得到了情报,情报认为,中国很有可能出兵朝鲜。但中情局的分析人员认为,这不可能,于是,交给杜鲁门的报告就变成了:“没有令人信服的迹象显示中国确有意图全面介入朝鲜战争……除非苏联决定发动全球战争。”这一情报事实上是想告诉杜鲁门,苏联人不可能发动全球战争,所以,中国不可能介入朝鲜战争。
1950年10月18日,美军向鸭绿江及中国边界挺进。中情局的报告:“苏联挺进朝鲜的冒险行动以失败收场。”10月20日,鸭绿江一带已经出现中国军队,但中情局报告说,这些军队是为了保护该地的水力发电厂。10月28日,中情局报告说,边境的确有中国军队,但都是一些散漫的志愿军。10月30日,美军遭受不知名的军队攻击,死伤惨重,中情局仍重申中国不可能大举介入。几天之后,中情局官员审讯了数名在会战中被俘虏的中国士兵,最后确认他们就是中国正规军。中情局最后一次主张中国不会以武力进攻。两天后,30万“散漫的志愿军”展开无情攻势,险些把美军赶进大海。
1950年12月,杜鲁门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召回艾森豪威尔将军,对朝鲜战争作重新部署,并要求史密斯局长积极配合。按照史密斯局长的意思,应该趁此机会把中情局转变为专业情报机关。不过,中情局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能训练一批优秀的情报人员和建立标准的情报制度,所以,威斯纳的“空投”又被使用上了。
威斯纳轻车熟路,在1951年2月,他开始向朝鲜秘密空投间谍,此次行动代号为“空投射击”。这些人主要是美国特种部队成员和韩国特工,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落地后执行暗杀朝鲜党政干部、破坏交通、通信线路以及弹药库等秘密任务。
事实上,这些被空投的人根本就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一位刚从威廉斯学院毕业的唐纳德·格雷格只上了一堂准军事任务速成班就被赶到飞机上,他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教官好像没有告诉我们朝鲜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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