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这个世界上没人比羽歌夜更能了解楚倾国心里的震惊了,如果说从直变弯,只是爽的方式变了,那么从男人变为孕夫那就是世界观的颠覆,尤其这彻底颠覆认知的变故,还发生在楚倾国的身上。
“其实我有所预料。”楚倾国苦笑着说,“从圣地出来后,我就感觉到身体有些变化,很像书上写过的,那个啥,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羽歌夜担忧地过去拉着他手:“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现在根本感觉不出来!”楚倾国白了他一眼,但是羽歌夜看得出来,真相绝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刚刚怀孕,确实还感觉不到,但是羽歌夜前世也是见过孕妇的,刚刚怀孕,便是无穷的喜色,即使毫无感觉,也像是得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珍宝,楚倾国自然是不会有这样的心态,但是身体里多出了一个小生命的感觉,一个男人的身体里多出了一个孩子的感觉,羽歌夜无法体会,也能知道必然不那么容易接受。
“这个时机,赶得真是不好了。”羽歌夜缩紧眉头。
楚倾国知道他的感叹,当年城下之盟,北莽和大隆以和亲为结局,约定不会互动刀兵。两国边境对峙,时有征战,一直都是大隆百姓在支持军费,好不容易有几年安生日子,自然是没人愿意轻启刀兵。但主动出击和被动防御,虽然同样是战争,却是立场之别,更是民心之别。如今莽红袖和朔长绝叛国,北莽逼临雁南关,身为大隆子民,纵然贪恋安逸,若是面对敌国入侵,也必然是同仇敌忾,实乃难得机遇。
沈听河冷眼旁观,出身掌心楼,为羽歌夜管理情报,其实他知道的更多,朔长绝的病,在北莽并非是秘密,反倒有人尽皆知的意思,羽歌夜晋级神使,莽红袖立刻叛变,其目的不言自明。甚至羽歌夜谋求神使,也许都已经将这一步算在其中。此时朔长绝重症垂危,正是换取有力条件,要挟莽红袖的最佳时机,若是耽搁,或许就会横生变数。
羽歌夜晋级神使,和羽良夜已成不死不休之局,以他如今实力,纵然羽良夜心有千般深情,也不能放任如此实力的皇弟活下去。此时若是回返大隆,那就是真的羊入虎口,绝无生路。
“不用担心,我记得那个谁来着,不还阵前产子来着,我又不用亲自上阵,不用担心我。”楚倾国一派淡然之色,强压下心头的恐慌,羽歌夜策马身前,揽住楚倾国,楚倾国忍不住把头埋在他的肩上,“狗蛋儿,我会没事的。”
“我们都会没事的。”肩头的是责任,前方的是道路,事已至此,羽歌夜只有一往无前,别无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修意那边羽歌夜已经有安排了。。。不要着急。。。
☆、113烽烟再起
几年前羽歌夜和黄豹林一起兵临冰冠王城;振作大隆君威;最终却因缔结城下之盟;两国和亲;把所有功劳都抹去。羽歌夜被软禁在不夜城,做了个快活王,黄豹林也被调派到最为边缘的剑门关;而且从一关主将;成了守城偏将,地位之差,不是一星半点。
当年先帝面对西凤北莽两线开战的居民,临阵换将;把民间称为西北王的唐清刀调到了玉门关;把玉门关主将斯青轩调到了界碑关,打破边境铁桶之局。然而随着先帝中道崩殂,他心中丘壑无人知晓,羽良夜也算心智过人,却终究资历浅薄。如今西北四关,各自为政,斯青轩占据西北四关重中之重的界碑关,名义上统领西北军事,却根本调不动其他三关的兵将。如果不是羽歌夜兵临北莽逼迫冰帝签下了停战协议,现在的西北早就被北莽踏破,所以庸碌百姓或许不懂,但凡有点见识的人物,就知道西北能有如今局面,全赖当年唐清刀统御有方,羽歌夜浴血奋战。
如今羽歌夜晋级神使,脱困而出,好多人都认为,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第一个是当年他出兵北莽的雁南关,第二个是黄豹林所在,已经有了几分人脉的剑门关,最出其不意的路子,也就是直接前往界碑关说动斯青轩,结果任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羽歌夜第一个拜访的,竟然是西北四关中他从未踏足的千钧关!
西北四关蜿蜒一线,约略像是一个对号,其中凹陷的尖角,就是核心重镇界碑关,以界碑为名,便是说它镇守西北,乃是最后防线,绝不许北莽越境,若是北莽越过了界碑关,也就是大隆任北莽欺凌的国破家亡之时,一如当年莽红袖三万大军就困住了云京一般。
而雁南关在雁荡山以南,靠近雪州玛士格雪山群和横断山脉,本来是防御压力最小的关口,却因为横断山脉密道的发现,成了不可或缺的重要关口。雁南关如今等若同时要防御北莽和西凤的入侵,所以这几年来羽良夜加紧建设,提拔了数位年轻将领,如今的雁南关主将,就是一员新提拔的年轻将领。
剑门关处于极东之地,临近的是广袤的黄土高原,这片土地看似荒芜,实际上却包含丰富矿藏,还有不少独特物产,然而大隆北莽两国,却都不敢把那里当做自己领土,全因为表面上渺无人烟的黄土高原,实际上深处藏匿着众多实力可怕的妖兽,乃至数个赫赫有名的圣兽。宗教意义上的神圣中心,实际意义上的“镇妖塔”,那座巍峨的父神祖庙也在剑门关外,再往远去,便是奎河深处的神秘圣地。所以无论是出于对父神祖庙的尊敬,还是防止妖兽真的跑出黄土高原,剑门关的形势都最为复杂。
而相比之下,千钧关就成了大隆和北莽交锋最为激烈的地方,它不是位于边界的雁南剑门两关,不是最后防线界碑关,它是位于战场第一线的修罗场,是这场持续了百年的边境争锋千钧重地。在这里所有的人命,都时刻处于千钧一发,命丧黄泉的边缘。
羽歌夜曾进过雁南关大营,营房整齐,秩序井然,还可见到兵士在训练。而千钧关的营房布局又是一变。占地不大的关城城墙高耸,只有前后两座城门,前门面对的就是千里荒原,后门对的便是营区。所有军住营房都以毛毡为顶,半是帐篷半是房屋,里面的所有将士都穿着军装,正在磨砺手中的刀刃。
“千钧关是修罗沙场,据传这里的将士从来都衣不卸甲,枕戈待旦,自从两国和亲,缔结城下之盟,边关便无战事,我以为千钧关会松懈,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已经恢复战时状态,这才是大隆真正的血肉长城。”羽歌夜骑着马遥遥从营区边望去,那些熟练磨刀的悍卒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言,那目光却满是久经沙场的冷酷和麻木。
“来者何人,通报姓名!”千钧关关城上,一员小将张弓搭箭,气机遥遥锁定了羽歌夜。守门将士竟然也是一名箭术不凡的高手,竟能以斗气气机锁定自己?而且在三年未经战事之后,还能保持这样高的警惕性?羽歌夜抬起头来,不由露出一抹玩味神色。
“何方高人驾临千钧关,鲁圆琳有失远迎。”城关上很快出现一位身着铜光铁鳞锁子甲的大将,这身装束,正是守城主将的穿着。
千钧关自然不会对所有来访者都如此看重,需要主将亲自前来查看,而是羽歌夜晋级神使,已经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却还有所缺憾,未能圆融如意。他现在实力,应该和过去的唐星眸相近,算上吸取唐星眸的法力,还要有所超出,但是因为自身缺憾,所以在控制力上反而没有唐星眸那样如鱼得水,达不到唐星眸波澜不惊,和光同尘的程度,才会被守门将士看出不凡。
以他现在眼光,也能感受到,当年唐星眸和孔雀翎那场大战,虽然最后唐星眸看似棋高一着,实则落了下风,怕是落了些隐患。以自己如今实力,想要对付那位西凤妖孽,胜负仍在五五之数。
收回思绪,羽歌夜没有任何动作,便不带一丝烟火地飞上城楼,手指拈花般粘住了那员小将射出的箭矢。
“不要惊慌。”羽歌夜只是说了一句话,但是他自小孕育的皇族气势,便让守门的将士迟疑起来。羽歌夜一身朴素白衣,甚至还是从云京出来时穿的那身,已经有些脏污,但是败絮不掩金玉,反而让他的贵气显露无疑。察觉到自身的缺陷,羽歌夜就可以收拢自己的气势,站在城楼上,已经没有刚刚那么锋芒毕露,但是刚刚暴露的那分气势,已经足以让千钧关守城主将察觉到。
“没想到竟然是鲁大人,这还真是故人重逢啊。”羽歌夜的笑意既亲近又显出讶异,恰到好处。
“竟然是悦王殿下。”如今千钧关的守城主将,竟然是景帝在世时,提督九门皇城卫统领鲁圆琳,这位出身河朔六州的兽人将军,自身实力不凡,更是景帝心腹,否则也不会担任提督九门皇城卫统领这样的要职,那可是民间誉为“天子守门”的显贵职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想到鲁提督竟然流落到了这边关荒城,当真让人惋惜。”羽歌夜惋惜之情溢于言表,鲁圆琳却不吃这一套,冷然问道:“听闻悦王殿下要进行神使试炼,前几日天现异象,莫非悦王殿下已经成功了?”
“诸神垂怜,如今我已经是当朝神使,诸神的陆上行者。”羽歌夜毫不在意他的冷落,说话依然风度翩翩。
鲁圆琳发出哈地一声讥笑:“悦王殿下乃是天潢贵胄,不回京城享受天下福祉,来千钧关这样荒僻的地方做什么?”
“看来鲁将军颇有几分怨气啊?”羽歌夜笑容满面,却直接戳破了鲁圆琳话中语气。
鲁圆琳颇有些羞恼,旋即变作面无表情:“悦王殿下言重了,鲁圆琳为大隆驻守西北边陲,何怨之有?”
历朝国策,对于河朔六州都是打压拉拢,甜枣大棒,景帝在世时,亲手把鲁族拉扯到山州一州之主的地步,让鲁族成了河朔六州中仅在赵族之后的豪族,便是看中鲁族的人,都有些耿直性情,这个鲁圆琳当年便以不讲情面著称,那时他为天子守城,不讲情面,便是做个耿直纯臣,只要皇帝庇护,无人敢动他。如今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天子门下,还是这般耿直,恐怕日子就不会好过、
“一朝天子一朝臣,提督九门皇城卫统领位置显贵,乃是皇帝机要心腹,改朝换代,自是要换人的。”羽歌夜看似为羽良夜考虑,却时刻注意鲁圆琳的反应,果然这句话一出口,鲁圆琳的表情还僵着,眼里却越发满是怨气,显出不服的态度来,“鲁族世受皇恩,你更是先皇一手提拔,就算被调到边疆,也是皇恩浩荡。”
鲁圆琳眼神却警惕起来:“鲁圆琳心中自是省得,不需要悦王殿下提醒。”羽歌夜晋级神使,不回云京,却来到了千钧关,本来便是十分奇怪的事,虽然刚开始被羽歌夜三言两语牵动了情绪,但是毕竟在官场浸淫多年,他很快就察觉情况有异。当年他卫戍京城,羽歌夜还是个连深宫都出不了的病弱孩子,如今再见,却已是心怀不轨的大隆悦王,他立刻小心起来。
“鲁大人想必以为我是在挑拨离间吧?”羽歌夜眉目微垂,背着双手,毫不避讳地戳穿自己心中所想,“没错,此次我来,便是要说服鲁大人,和我一同出征,拿下冰冠王城。”
鲁圆琳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明明才二十出头,还很年轻的真正青年,说的竟然不是希望自己支持他起事,反攻云京,而是让他攻打冰冠王城!
“雨露雷霆,具是君恩,当年便是我坐上了龙庭,也要让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