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见了我有些小兴奋,有人能跟他说会家乡话了,虽然带口音。他见我走进会议厅,迎的上来就握手,爆德语,我也只好回着声,偷瞟到旁边个别同事的白眼,我换成了英语,他会意的眨下眼。
这次其实我不需要专门跑一趟,会议内容在上次大多讨论过,只是国内办事处没有按要求行事,急得德国那边项目经理每天抱着电话使劲喷,国内这边忙答应,三个月过去了,项目仍是没有进展,我们的头儿Thomas(老托)的秃头最近更加亮堂堂。
上周五早上过来握手问好,站桌子边拐弯抹角跟我聊了一阵天气和最近工作进展,我心想,头儿心情这么好,莫是昨晚有艳遇?还是我今天特别的美丽动人?不想,话到最后,他收敛笑容, 一脸严肃,Tanya,你下周还是去一趟北京吧。
德国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不直接切入主题了?其实我也能理解,为了这个项目我从去年开始出了好几次差,他们不是每次都去,说是英语交流有障碍,比不得我跟国内同事母语沟通再这边汇报讨论。
那天中午食堂吃午餐,我跟Thomas说,我不讨厌出差回北京,可以吃好的,见见朋友,最重要的,对于我这个刚毕业的穷学生,补助那是相当可观,我的掏心窝子话,乐得老托鼻腔共鸣,哈哈大笑。
开了几天会,项目有了起色,国内办事处也是称前段时间由于其他项目更急,所以暂且搁置,我也在报告中借此巧妙的打了打圆场。
我承认自己是工作狂,但绝不是黑面狼,微笑着做好工作是我的宗旨,虽然都是强迫着自己一直保持微笑。合作的人即便有抱怨,对着张笑脸也是不好开言,说穿了,都是为工作,最好不带个人情绪和私人情感,这样下班回家看着老婆孩子也更顺眼。
蒋娜天天晚上抛下老公儿子陪我吃饭,说我开会辛苦了,她办公室那些重复的工作跟我的没法比,我嘿嘿傻笑,其实一点不辛苦,我想怎么说中文,就怎么说中文,不像在德国,开个会必须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生怕有重要信息耳边溜走了。只不过这星期话说太多了,觉得喉咙紧。
周四晚上回去,沈小君来了电话,“哎,美女,周末就回来了吧?”
“恩,要带啥,快说,趁我明天下班有空去买。”我扑在床上懒洋洋的讲电话。
“我没有要带的。。越凯说如果箱子有空档帮他带个镜头。”
“什么镜头,我一点不懂啊。”我翻了个身,仰面看着天花板。
“我一会把地址和型号,大致价格发邮件给你,你没空就算了。”沈小君陪着笑。
“得了,我不带,林少爷背后不使劲戳我脊梁才怪!”
“呵呵,怎么会。什么时候的飞机?我们好去接你。”
“周六早上,我提前给你发短信,对了,你们没空就算了。”我也学着她假客气。
又聊了小会,挂断了电话。对于沈小君的爱情我是百思不得其解,或许也是应了那句,一物降一物。
拿着手机,不知怎么就翻到了他的电话,假亦真时真亦假。
轻摁了绿色键忐忑的将手机放到耳边,嘟嘟嘟嘟,响了四声,我赶紧掐掉。
打过了,是你没接着。这种胆小惶恐又略带刺激的心理,还是幼时逃课贪玩后回家面对父母时才有过。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我的爱情也是畸形得可笑。
第四章
周五上午总结了会议内容,讨论制定了工作进度表,会后阿福告诉我下午没事可以先闪。
吃过午饭,收拾好材料,同中国同事道了圈再见,走之前我进了阿福办公室,放了个小柏林熊在他办公桌,“我们给你的小礼物,Alles gute(一切都好)!”他咧开两行白牙,给了个最灿烂的笑容。也按我的要求道了声很正式的Aufwiedersehen!(再见,但德语常用Tschuess! 跟中文‘去死’音太接近,我正式声明过,在我要远行的时候,请他们最好莫说这个。)
趁着下午有空,按沈小君的要求到指定地点买好了镜头,幸亏旁边有银行,身上现金还不够,乖乖,林越凯玩的东西就是高级。
路过超市,我买了一大袋牛肉干,这是我跟沈小君最爱的东西,也是两个老姑娘坐一起看电视闲聊天时的磨牙物,逛了几圈买了些回德国必带的物品,回宾馆收拾好了行李箱。
下午四点半,又出了门,买了些北京的特产加上从德国带回的物品,到邮局寄回老家,虽然老爸老妈说不用,现在什么买不着,但我觉得回趟国也不能回家看看,心里很是愧疚。
谁叫咱们中华人民共和国如此幅员辽阔!
晚上又喝了一场,原班人马,只是刘伟带来的是另外一位姑娘,正逢周末,这次谁也没落下,喝得个天翻地覆,K厅里吼得个变态失样。
周六上午,蒋娜抱着丁丁,赵晨帮我拎着行李,抱了抱他俩,逼着丁丁喊了几声干妈,我才离去。进海关一刹那,我向他们挥挥手,目光习惯性的发散到后方。
我在期盼些什么?只是不可能的奢望。
这趟航班人不多,我幸运的守着两个空位子挨在窗旁,昨晚闹得太晚,看了会无聊的电影,眼皮子直打架,空姐推来餐车,我只要了杯橙汁,喝完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仿佛又回到了第一班飞往柏林的飞机上。
第五章 德国,我来了!
托运了两个大号行李箱,别了老爸老妈和同学,脸上眼泪还没干,我驼上庞大的登山包登上了飞机,奥地利航空漂亮的空姐赶紧帮我的忙。我的位置靠窗,直到飞机开始滑动,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着,我舒了口气,之前还想,十个小时,要是个大胖子老外,我被挤在里面厕所都不敢去上。
起飞不久,梳着两辫,身着传统服装的空姐就送来食物,完全不是中餐的中餐,吃完我就睡着了,醒来上个厕所,又送了回食物,勉强吃了些,又睡下,第二次醒来,感觉到飞机已经在下降。
这十个小时过得太快了!
到了维也纳机场,又要出一次关,再进一次,我把包都放到传送带上,高大的女机场工作人员朝我的皮带努努嘴,示意我解下,我居然问她,你是开玩笑的吧?周围人都笑了,她也笑了,还是严肃的拦住我让我解下。
半小时过后,重新登上了开往柏林的飞机,飞机很小,却坐得很满,经过空姐的介绍,我才知道,这里的饮料食物居然要花钱买。
待我坐定后,一个超级帅的金发蓝眼睛长睫毛帅哥坐到了我身旁,居然还朝我笑,彻底醉了,脑袋里一个罪恶的念头升起,就以前梁咏琪有首歌里唱的, Da…la…di…la 中意他中意他,为他生个胖娃娃。。
我俩客套了几句没再说话,回过头看看窗外,才想起一件严重的事情,之前联系了学校,负责人的回信都很及时,唯独出发前两天发出的关于我飞机时间的邮件没有回。
我突然觉得脑门被夹紧,背心狂发凉,这会天黑了,大晚上的我要是拉着两个大箱子,背着登山包,手里还有个提袋,哪个强盗盯上我算是有眼光。
不要怕,德国治安好,一会要是没有人接我,我就去打的,说是新生,让他送我去学校,我再问去宿舍区。就这样!我欣欣自得的抖了抖精神,扶直座椅靠背,朝黑漆漆点点亮光的窗外望。
柏林,我来了!德国,我来了!
从传送带上吃力的拉下两个箱子,一手一个,驼着背上的登山包,随身包斜挎腰前,我光荣的踏上了德意志*国的土地上。
没等我琢磨是不是跟广州白云机场一样还要坐电瓶车,一打量,柏林机场没我想的铺张。
是我的名字!我激动的拖着箱子两步走上前,抬起头,一个胖呼呼,圆圆脸的大胡子,咧着嘴笑眯眯的看着我,德国人果然高大!我冲过去也就到人家胸下。
“你是Tanya?”
我的头跟缝纫机上的针头般上下,是我,就是我!有救啦!
就在我眼泪鼻涕差一点并下的时候,后面走上来一个男生,中等个子,奇怪的发型,白净的脸上戴了副金边眼镜,洗得掉色的体恤和牛仔裤。
他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董桥,比你高一届。”
要握手么?长了二十多年,不记得跟人握过手,我松开了拉着箱子的右手跟他的手贴了贴,他却很认真握得很有力,这时老包也伸出了手,我也跟他握了握。
恩,原来德国人见面喜欢握手!
他俩从我手里拿过了行李,我随着走出了机场自动门,几步远有辆旅行车,一个寸头男生下车把后门打开。
这时我才呼吸到柏林的空气,十月中旬的夜晚,凉空气夹着树叶的清香,闭上眼深呼吸,头脑着实清醒了,疲惫的身体也舒畅许多。
董桥开车,老包坐副座,我跟寸头男生坐后排。老包很热情,开始跟我们说德语,只有董桥答腔,见我俩没什么反应,他转过头,“可以说英语吗?”
没得问题。
我开始跟他聊起刚才的旅程,两地的气温,我以前上的大学,董桥也不时加入我们的谈话,只有旁边的男生很安静。
老包又转过来,对了,你们是同学,不互相认识下的吗?
我俩一愣,老包一副疑惑的表情转头过去,跟董桥说了两句德语,两人笑起来。
寸头男生这才转过头来,我叫林越凯。
我叫谈雅。
别无他话。
看来不是一路人就没有共同语言,趁着转弯我斜眼偷瞟他,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倒是比那董桥显得有品味,只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让人讨厌。
只要有钱,谁都能穿出品味,跟蒋娜逛商场时,我常流着酸口水跟她说这句话。唉,突然想起蒋娜送我上飞机前的泪汪汪,鼻子有些酸。
一路上我好奇的朝窗外望,车子好像越开越远离城市,路旁全是树林,没有人家,没有商店,我谷歌过,学校是在市中心的呀!
“老包,老包,我们学校是不是在市中心?”
“是啊!”
“是不是快到了?”
“嗯。”
“这里越看越不像啊!”
前面两人笑笑,董桥说话,“我们这是去宿舍,明天你可以去学校逛逛。”
“??”我直眨巴眼睛,“学校不跟宿舍一块的?”
老包转过头,认真的讲,“柏林各地方都分布有学生公寓,大多不在学校里面或者旁边,就像我们帮你申请的这个,在柏林西南边,离市中心有些距离。”
“哦,这样。”幸亏来接了我,不然我浪费钱打车去学校就坏了。
我跟他讲,中国的大学,校区内衣食住行设施都齐全,各种大小食堂与体育场,医院邮局和银行,派出所超市还有*洗澡堂,没有特殊原因可以很久不出校门一趟。
老包连连点头,“嗯,嗯,我去过浙江大学,真的很大。”接着朝旁边的董桥咂咂舌头,我居然瞟到林越凯不屑的白我一眼。
说话这阵,车子就减速开进路边岔道,停在了一个小停车场。
第六章 狼狈的第一夜
“谢谢,谢谢。”我‘大方的’拎了随身包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帮我搬行李,又拖着走去宿舍。对于搬重物这件事我从来都是很有优越感,认定了男人长得强壮就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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