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从未说过的话让冉穆麟感动坏了。儿子睡了一觉,难道开窍了?冉穆麟丢脸地抽抽鼻子,红著眼笑道:“傻儿子,你敢不要父王,父王就狠狠打你的屁股。”没有打屁股,而是抱著儿子前後轻轻摇晃,就如曾经哄儿子睡觉时。
“父王,回仁昌。”
是狞也好,是鬼也罢,他要为父王夺得这天下,绝不再让父王被人围困,绝不再让父王一夜白了头。
“好,回仁昌,咱们回仁昌。”若有可能,冉穆麟一辈子都不想再回京城。京城是儿子的灾祸之处,瞧儿子在京城出了多少事。
退开,看进父王满是血丝的双眸,冉墨枫抬手捂住。低低笑出声,冉穆麟伸手覆上儿子的:“宝贝儿子,陪父王睡一觉,等父王睡醒了,咱们就回去。”
抱著儿子躺下,冉穆麟吁了口气,心中的大石放下,困倦立刻涌上。不一会儿,他的呼噜声就响彻寝宫。拿开手,看著父王满是胡须的脸和疲倦的容颜,冉墨枫勾住父王的手指。
无法保护父王的他,不如趁早死去。
睡了四个时辰,冉穆麟就醒了。给他和儿子填饱了肚子,他马上去安排离京的事。当然,他不会把儿子丢下。连日的惊慌,让他决定把儿子绑在身边几天,直到他再也不做噩梦。其实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在皇兄逼他娶妻那天,他就已经命福贵私下准备离京的事。他早就做好了抗旨拒婚的事,如今皇兄不再逼他,他更是要早些走,免得夜长梦多,而且儿子和京城犯冲,早走早好。对儿子莫名昏睡一事,他仍选择了不过问。既然儿子不愿意说,他就当什麽都不知道。
冉墨枫醒了,冉穆麒自然要来看他。得知冉穆麟要走,他并不惊讶,似乎早已知晓,只是提了一个要求,他要走可以,但必须帮他留下薛祁。这可让冉穆麟犯了难,薛祁是楼兰国主,楼兰国地处塞外,是个极为神秘的地方,一般人不会与楼兰为敌,更何况薛祁身上还有股子仙气,谁都不愿轻易对他用强。
“穆麟,朕不管,这薛祁很对朕的胃口,朕要他留在宫里。”
吃著蜜饯,冉穆麒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
“皇兄,您这是自找麻烦。”冉穆麟边收拾儿子的物什边道,“薛祁在楼兰的声望极高,我听说他自小养在仙山,喝得是仙水,吃得是仙果。你我都是凡夫俗子,别随便招惹人家。”
冉穆麟的话真假参半,薛祁毕竟是他的恩人,他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而且他了解自己的兄长,这人的喜好不会超过三个月。虽然他很奇怪,兄长怎会喜欢上薛祁,虽说那人长得不错,模样很俊,但怎麽看怎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又是个男子。想到这里,背对著冉穆麒的他眼神暗了下来,马上道:“皇兄,你确定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有些事,皇兄受过的罪远甚於他。
“不能吗?”冉穆麒模棱两可地回道,眼里的笑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曾经的他,可是整日与男子为伍,有何道理不能喜欢男子?
“皇兄,您莫忘了还有两个女人要进宫呢。”冉穆麟回身,无奈道。
“若薛祁留不下,朕就把那两个女人嫁给你,不许抗旨。”冉穆麒淡淡道,却是看向抬眼的冉墨枫,唇角勾起。
没有预料中的激怒,冉墨枫只是淡淡地看著皇伯,然後从床上跳了下来,穿鞋。
“枫儿?”冉穆麟蹲下给儿子穿鞋,出声问。
“冉洛仁。”回了句,穿好鞋,又由父王给他裹上皮裘,冉墨枫瞅了皇伯几眼,走了出去。
双臂环胸地看著儿子离开,冉穆麟这才一脸严肃道:“皇兄,其他人我都能帮你,但薛祁不行。他对我有恩,这个节骨眼上,你我不能再有不必要的敌人。”楼兰虽小,却是卧虎藏龙之地,奇人异士极多。
“难道朕不知吗?”冉穆麒挑眉,含下一颗杨梅,“朕做事自有分寸,你只管帮我留下薛祁就是。”
蹙眉端详皇兄,冉穆麟左右为难。好半晌好後,他叹气:“我尽量就是。”
“朕等你的好消息。”满意的冉穆麒笑起来,冉穆麟苦笑地转身继续收拾,除了娶亲和不要儿子,皇兄的任何要求,他都无法拒绝。
出了无波殿,冉墨枫没有去鸢园,而是朝薛祁的五华宫行去。薛祁是否看出了什麽,不然为何会说出他仅是熟睡。狰说时候未到,也许薛祁知道他的身世。
(0。68鲜币)索瞳:第四十一章
一踏入五华宫,冉墨枫就听到了悠扬的琴声。两位薛祁的侍从伸手拦下他,冉墨枫站定,等著薛祁弹完琴,这时,屋内的琴曲断了。一名高大的男人从里走了出来,看到他後,毫不惊讶地说:“王请世子殿下入内。”
跟著这名他曾见过的男子,冉墨枫慢慢走进,刚才没有人通报,薛祁竟然知道他来了。屋内飘著淡淡的松香,他在露台上看到了仅著单衣,背对著他的薛祁。琴声再次扬起,站在距薛祁十步远的地方,冉墨枫等著对方开口。
薛祁虽是楼兰国主,却长年住在冰雪覆盖的素山上,每年春暖花开之时,他会下山接见臣民。大多时候,楼兰国是由薛祁的胞弟薛英掌管。但一年仅露几面的薛祁,在楼兰国里的威望却不减反增,只因他的神秘。
久居雪山的薛祁并不畏北渊的寒冷,露台的隔帘大敞著,屋内也仅有一个炭火盆。不过冉墨枫也早已习惯了边关的寒冷,就那样静静地站著,任凭寒风吹过。
极为悠长的曲调完毕,薛祁放下手,似是弹完了。那名带冉墨枫进来的男子上前弯身,伸手。扶著他的手,薛祁站了起来。披上男子送上的皮氅,转身。
“我不知。”开口,薛祁就直截了当地回复道。冉墨枫张嘴刚要问,就听他又道:
“我知你想问什麽,但我不知。”薛祁恬静柔和的脸上毫无隐瞒,淡然道。
看著冉墨枫,薛祁的眼中是和他相似的纯净,只不过一人坦然,一人失望。两人互看良久,薛祁上前,走到冉墨枫跟前,低头看他。
并不惧怕地伸手碰了那双眼,薛祁道:“你只需在意你父王便是。”
父王……冉墨枫抿紧嘴。
“墨枫?”薛祁突然语带犹豫,冉墨枫马上看向他。
过了半晌,只见薛祁对他昙花般怯怯一笑:“墨枫。”又是一声,似是确认。接著,薛祁蹲下身贴上他的耳朵。冉墨枫眨眨眼,有些困惑,还有些惊讶。
也不过三句话的功夫,薛祁退开,如变了个人,一副羞赧的神色。
瞧了薛祁一会儿,冉墨枫没有对薛祁的转变再有任何疑惑,他对薛祁点点头,然後解下自己身上的腰牌。
鸢园,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冉洛仁靠坐在床上,盯著前方紧闭的窗户。醒来後,他就命人把枕头拿到了另一边,好能随时看到窗户──那是墨枫进来的地方。
“殿下,您该喝药了。”
赤彤端著药碗走进来。冉墨枫昏睡三日的事他和赤丹一直瞒著三殿下。
接过药碗,冉洛仁张口就喝下,药极苦,他却是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赤彤,赤丹那边可有说墨枫何时来看我吗?”冉洛仁难掩思念的问。醒来後,他最想见的就是墨枫,可他却一次都没有来过,难道墨枫终究是厌烦他了吗?冉洛仁不由得自暴自弃起来。
赤彤看了出来,忙劝慰道:“殿下,太医说您受不得寒,主子怕把外头的寒气传给你,所以才没有来看您,等您身子好些了,主子就来看您。”
对主子不来看殿下一事,赤彤和赤丹也极为不解,但他们相信主子绝不是讨厌殿下才不来的。冉墨枫不爱说话,赤丹也不如赤彤机灵,所以两人不知是王爷不许主子来看殿下。
“可母妃和母後她们还不是天天来看我?”冉洛仁慢慢躺下,委屈地说,他想墨枫了。那些人每日都来看她,可他最想见的是墨枫,是救了他的墨枫。昨日母妃还问他是不是做了什麽惹墨枫不高兴的事,不然墨枫为何不来看他了。
“殿下……”赤彤不知该如何宽慰失落的人。小小年纪的他明白若不是主子对殿下好,娘娘和殿下们是不会每日都来看殿下的。
带著失落和伤心,冉洛仁合上眼。墨枫要跟皇叔回边关了吧,他想跟墨枫走,可他的身子不争气,何况现在,墨枫……厌烦他了。别说是墨枫,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自己。他不能跟墨枫一起练功,不能跟墨枫一块玩耍,更不能和墨枫一起上场杀敌,也难怪墨枫会厌烦了他。
“叩叩叩”
敲窗声突然响起。
“殿下!”赤彤惊喊,“是主子!主子来了!”说著,急忙跑到床边打开窗户。一人快速跳进,关窗,落锁。
床上的人咬著唇,睁大眼睛看著进来的人,眸子里瞬间盈满泪水。似是不相信来的人是谁,他揪著被子,不敢出声。
见床上的人在哭,冉墨枫看向激动的赤彤,询问。
“主子,殿下想您了。”赤彤擦去眼角的泪,笑著说。他就知道主子不会忘了殿下。
冉墨枫走到床边坐到冉洛仁身旁,伸手两下擦掉他的泪,然後脱鞋上床。
“墨枫。”抱住冉墨枫,冉洛仁吸著鼻子,“你好几天不来,我以为,你厌烦我了。”
给冉洛仁盖好被子,冉墨枫没有解释,任他抱著自己。
冉洛仁要得也不是冉墨枫的解释,只要这人来,他就欢喜。枕在他的腿上,冉洛仁闭上眼,脸上露出多日来未见的笑容。
“墨枫,今日能多陪我一会儿吗?”等墨枫回了边关,他就很难再这样和墨枫在一起了。
“嗯。”
看著瘦了很多的冉洛仁,冉墨枫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在对方睡著後,他也闭目练功。但没过多久,他就睁开了眼睛,看向冉洛仁,一直盯了他足足半个时辰,冉墨枫才又开始练功。
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冉穆麟为难地不时叹气。他要如何对薛祁开口?皇兄是铁了心地要薛祁留在宫里,他不能拒绝皇兄,可也不能强逼薛祁,两头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若是以前,他定会用尽手段让薛祁留下。可那时,薛祁看到儿子不但不怕,反而还给儿子吃他刚摘的野果,所以他非常尊敬薛祁,那人不仅模样长得好,心更好。对真心对待儿子的人,他一向是尊重的,更何况薛祁又是那样的一个人。
“唉……”长叹了口气,冉穆麟揉揉眉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连夜带著儿子逃出京城。只要出了京城,皇兄就拿他没辙,他也不会对不起薛祁。
“唉唉。”再次叹气,冉穆麟继续踱步想办法。皇兄身子不好,可不能把他气出个好歹来。他一直以为皇兄绝不会喜好男色,却没想到皇兄竟然会看上薛祁。男风在楚国和金国较为盛行,可在北渊却是极为避讳之事,而且皇兄是最不可能喜欢男子之人。随即,冉穆麟的眼神变得异常阴冷。
皇兄本是池中的青莲,而那个男人和太子却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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