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拨一下,她就上路了,小学三到五年级的课程是她自己学的,她很勤奋,尽管孤儿院的每个孩子都很勤奋,但她就要比别人更加勤奋。她说过,她要让抛弃他的父母后悔一辈子,她要好好的活着,活得滋润,她要做名人,要做歌星,当然这是她小时候的言论,还很稚嫩纯真。”阿姨回忆着笑了笑,是呀,我们又有谁不曾做过这样那样的梦。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遗弃。我那天值班起得早,去开孤儿院的大门,门口就放着这么大一个襁褓。”说着,阿姨用手比划了一下。
“我抱起来,一看是女孩儿,裹着的小被子里面有一张纸。我打开,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出生年月,喜吃的东西,怎么喂,除此以外上面什么都没写,连个父母的名字都没有,也没有弃儿原因,就这么把孩子扔在这儿。”阿姨有些激动,眼眶湿润。
“我也是母亲,我也喂过孩子,还用他们教,如此狠心都不配做人。我就按着自己的意思喂,我喂她我的奶,给她吃我做的辅食,没想到这丫头还挺能吃,过不了多久她脸上就有小肉了,气色也比之前好许多。我爱人那时候在B城的焦化厂工作,地方远,工作忙,我们一周难见上一面,我那时也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儿子,我就干脆把他从婆婆家接到我们院,我们母子就在孤儿院的职工宿舍过。我本来就奶水少,还要喂儿子,可这丫头就偏认我的奶。每回要喂过奶,她才肯吃别的,院里的阿姨们,不是已经断了奶,就是新分配进来的实习生太小。”说着,她长舒了一口气。
“我一个人喂两个人,肯定不够,我就想着断她两天奶试试,之后再喂她奶粉。可每回到该喂的时候,她就可劲儿的哭,那哭声啊,整个院的人都能听到,哭得小脸涨红,一口气儿不停。这孩子就是挺倔的吧,可我一想到这孩子的可怜,我就不忍心,每回我都坚持不住,就去喂她。有几回是正给我的孩子喂着,就要停下,先给她喂,我想着自己的孩子苦点没什么,他好歹也有爸妈疼不是,可这丫头就没有这么好的福分。后来,两个小人渐渐长,我和爱人也在孤儿院附近买了套房子,我们就搬进了新房。他们上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做功课一起,有不会的就一起讨论,玩也是一起。她那时就喜欢玩男孩子的玩具,说话干什么都像个假小子,俩人真是亲密无间,青梅竹马。有同事就说,我这也没少在这丫头身上下工夫,干脆以后两个孩子大了,结婚得了。我也这么想过,毕竟这丫头无论长相,气质,灵气都不差,我也看得上眼。后来我的儿子渐渐长大,也懂得些男情女爱的事儿,上了高中他就总愁眉,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喜欢许诺。他还说,我和许诺要不是兄妹该多好,我一定娶她做我老婆。我当时就摸着他的小脑瓜说,妹妹就是妹妹,可不许瞎想,小孩子懂什么。我从没给他提起诺诺的身世,我怕他给诺诺说,怕诺诺知道,怕对她打击太大。可这事哪能瞒得住,那天我们去一起去孤儿院看望即将退休的老院长,老院长也是喜欢诺诺,无意间就说了一句,‘许诺长成大孩子了,越长越好看了,你桂阿姨没少照顾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她啊。’院长这一句话说完,我就看到丫头那脸色不对。回去她就问我,我终究还是没能守住这个秘密。这丫头把自己关在屋里几天,也不去上课,我就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个什么事儿,倒是我那儿子知道了诺诺的身世挺高兴。后来,一天早上,我正睡着,被一阵亲吻给弄醒,我睁开眼,是诺诺,嘴唇冰冷,挂着两行泪,你猜她问我什么。”桂阿姨抬头看着我。
“什么。”我问。
“她说,桂妈妈,我还能做你的女儿吗。我就赶紧抱她在怀里,我说,能,怎么不能,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妈妈。她后来也和我儿子交往起来,但我觉得这样多少有些不合适,尽管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平日里总归是女儿妈妈的叫着,说不过去啊,所以我一直没松口。那天下着雨我去学校给他们送饭,是我儿子吃不惯学校的饭,所以我干脆做了两份,回来的时候滑倒在路上把膝盖摔碎了,再后来我就办了病退,我是C县人,老家又有扎染这一摊子需要人接手,所以我就回来了,儿子没考上大学,我在县政府给他通通门路找了个闲差,诺诺考上大学就认识了你,儿子自知追不上她这只凤凰,也就放手了,现在他们是很好朋友,呵呵。”
莫非那天在黑豆见到的就是她的儿子,我把大体的长相,给桂阿姨形容了一下,桂阿姨说,“就是,就是他啦。”
看来我是误会诺诺了,我没想到我是这么一个狭隘的人,什么事儿都往坏处想,我误会她了,要不是这误会,我们兴许就……
就在这时,楼上响起了诺诺呕吐声。
第二十五章 阿桂扎染
我本想告诉她,诺诺在B城发生的一些事,但我更关心的是诺诺。
我走上楼去,桂阿姨没有跟来,她是在给我们独处的空间,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很多。
我这样想着,来到诺诺身边,不觉笑笑,生活中的我总是猜测,但这猜测又有多少意义呢。
我扶她坐起,她的体香渗着酒气,却很好闻。
床底有个盆子,我拉出来,让她冲着盆子,她晚上没怎么吃还能吐那么多。
稍许,她眯着眼说,“我这是在哪儿啊。”
“在我家。”我很逼真的说,擦着她嘴边的污秽。
“啊,什么。”她赶紧挣脱开我,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否完整,“说,你对我都做了什么。”
“在我家,就一定要对你做什么啊。”我斜睨一眼。
被我这么一吓,她倒是清醒不少。
她回过神来,“你怎么这么贱啊你,你说,老是骗我。”
“对啊,我也在纳闷,我怎么这么贱,还只对你贱,还只骗你,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等我有了答案再告诉你哈。”我努着嘴。
“莫小然,你……”诺诺大声喊着我的名字,直起身来,啪啪给了我两巴掌。
我突然想起影片《无间道》里的那句台词,出来混,早晚都要还的,这巴掌兴许就是给我攒的,你看,今天不是又还回来了。
我眼前先是一黑,之后冒出点点金星,再之后感觉两颊灼烧,又或者这一切是同时发生。
这两巴掌力道真大,打在我脸上像是拳头,不像是手掌,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学拳击的。
我低下头,什么也没说,这是我应得的。
诺诺似乎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扇完了耳光的手在空中停着,抬不起,放不下,颤颤巍巍。
现如今的小青年都容易冲动,冲动完了就后悔,这是常有的事。
这时的她想必也非常后悔,非常想找些机会挽回,或表歉意,或做出一些实质性的举动,最重要的是,要给她承认错误的机会,然后再伺机索取,以达到我不轨的目的,这样她不但不会抱怨你,反而会更加觉得这索取来得应该,她会非常感激你接受她的歉意,对你的好感也会徒增几分,这叫吃小亏占大便宜,我就这么琢磨着。
如果一个男人不懂得谦让,那他真算是白活了,至少这在感情方面他不会很在行。
我那时不但忍,还真心的渴求她能再扇几下。
扇吧扇吧,我祈求着,一定要扇,要翻着花样扇,每扇一下都要换个姿势,左勾扇,右钩扇,旋风扇,无影扇,扫荡扇……有什么都使出来吧,我是谁啊,我是莫小然,是莫小然就能忍受痛苦,是莫小然,就不畏强暴,勇于挺身,这点疼算什么。
想着,我便挺起腰板,昂起头,把脸伸到她的手前。
不是要打吗,给,我很坚定的看着她。
看得她不住退缩,她越退缩,我就越坚定,我的脖子就伸得越长,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那一刻,我的脸不但伸得老长,还左甩右甩的,仿佛是在向巴掌招手,快来啊,快来扇我啊,过这村,没这店儿啦,清仓大甩卖,喷血跳楼价,快来扇吧,求求你了,我又伸出舌头,把鲜红鲜红的舌头也左右甩起来。
同志们,黎明前的黑暗很快就会过去,胜利的曙光马上就要到来,让我们为这即将到来的时刻欢呼吧,哇哈哈。
想着,我的脑袋和舌头就甩得更厉害,像吃了摇头丸似的,不是还有几点口水被甩出来。
诺诺看着我的样子扑哧一笑,“干嘛啊你。”
我不说话,接着甩。
“停,你再不停,我可就要生气啦。”诺诺嗔怒。
我还是没有停,甩得更加厉害,口水也越来越多。
“哎呀,干嘛啊你,都甩我一身。”诺诺擦着我的口水。
我就是要甩,她越说我就越要甩,这是我的动力,赖以生存的资本,加油甩啊,甩。
……
“小然,小然,你怎么了。”她呼唤着我的名字。
“小然……”她想固住我的脑袋,那岂是她能固住的。
我更加卖力的甩起来。
“小然,你怎么啦……”她开始哭泣,她以为我这是被她打傻了,“小然……”
她喊着我的名字,坐近了一些。
她刚一坐近,我就冲着她的耳朵大声叫唤起来:
一、二、三、四
左一下,右一下,两眼冒金花
有的说,没的做,怎知不容易
甩着头,咬着舌,寻找我自己
甩过来,甩过去,没有根据地
想什么,做什么,是心中大美女
道理多,总是说,是大炮轰炸机
汗也流,泪也落,心中不服气
藏一藏,躲一躲,心说别着急
……
是我改编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这歌要很大声唱才有感觉,所以我很大声。
这一唱不要紧,一下子把诺诺唱得哇哇大哭起来,也吵醒了左邻右里正在睡觉的人们。
“他妈的,唱什么狗屁歌,让不让人睡觉了……”
“半夜三更,发什么神经啊,撞树上了,是不……”
“我靠,这么难听,鬼哭狼嚎啊……”
还有人丢东西过来,但这房间没有窗户,我听有东西砸在墙上,我隔壁的不知在用什么死劲儿的磕墙,像是脑袋,挺像。
有女人的尖声,有老人的咳嗽声,有孩子的哭声,还有犬吠,一时间炸了锅似的。
桂阿姨上来了,我也不唱了,诺诺也止了哭泣,“我说你们闹归闹,都不能小点声啊,我在这儿可是大家公认的好邻居,你们可别让我不好做。”
“嘿嘿,知道啦,阿姨,放心吧,不闹啦。”我嬉皮笑脸起来。
“那就好,我可给你丑话说在前头莫小然,你要是对我女儿不好,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着,桂阿姨给我使了个眼色。
“是,你说的是。”我赶紧附和。
“不和你们说了,我回去睡觉,你们也早点睡。”桂阿姨给我们关上门,走了出去。
“桂阿姨啊,你真是太好了,怎么这么通情达理啊。”
“滚。”诺诺一脚把我踹下床去。
于是,我又在地上过了一夜。
第二天,桂阿姨做了可口的早餐,我们吃过早餐,诺诺就给阿姨说,要考试了,这边招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