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隔着门,郁战明只是知道母子俩过来了,没听清楚他们具体的谈话内容。
所以,听到白筱这么说,郁战明的脸色缓和了,扫了她一眼:“嬉皮笑脸的,以为这样子我就不跟你们两个计较了?我告诉你,在这件事上,我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你们。”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接过白筱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肚子也有一些饿了。
“爸你昨天对我说的话,我想了很多,从小到大,除了我外公外婆,很少有人还像您这样,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教育我,我在年少的时候犯了错,以致于现在,还要给绍庭,甚至还会给郁家带去麻烦。”
郁战明哼了一声,那神情像是在说,你自己知道就好。
白筱停顿了会儿,又问:“不过,爸,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怎么,天知地知你知他知,就不允许我知道了?”郁战明说着,看了眼她:“照理说,有些事我不该管,也没立场说人家的家务事,但既然来首都了,如果有空,回徐家一趟。”
白筱抬眸看向郁战明,他一边喝开水一边说:“你是徐六的孩子,割不断的血缘关系,他们当年做错了事,现在也生出了悔意,你心里有怨不假,但也别让自己老了后发现,自己这辈子留下来的遗憾。”
“我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是吗?”郁战明轻哧一声,煞有其事地道:“如果真是这样,你这次到首都来做什么,待在丰城
那你先看人家愿不愿意适可而止,再来跟我说这番话
徐蓁宁听着大堂伯母指责徐家的话,但真正听进去的只有那句——徐家对那个私生女特别好!
特别好,是有多好?
徐蓁宁大概也知道有些事已经没了斡旋的余地,虽然她妈妈拖着不离婚,但徐敬衍这次显然是真的狠了心,徐家没有了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地,她听见大堂伯母说:“他们徐家要离婚,咱们不答应就是了。”
徐蓁宁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哪里会看不出大堂伯母的意思?
她态度坚定地说不答应夏澜跟徐敬衍离婚,却没说如果离了婚,夏家的大门永远为她们母女敞开,如今这么帮她们母女,不过是想维系徐夏两家的利益链,一旦离婚——
这些年,夏家或多或少依赖徐家妲。
没了徐家支撑帮忙的夏家,就像断了腿的蚱蜢,不可能再像以前风光无限。
……
徐蓁宁被大堂伯母的絮絮叨叨弄得心烦,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忍着,刚到病房门口发现夏建尧也在。
只不过夏建尧的脸色着实有点难看,跟躺在病床的夏澜说话时的语气也是极差:“你去问问,徐家到底几个意思?明明说青岩那边市政有个空位,你外甥这些年工作出色,结果任命书下来,什么也没(无)(错)(小说)m。quLEDU。coM轮到他头上。”
之前徐夏两家吃过一顿饭,饭桌上,徐家这边,虽然没明说,但他儿子去青岩已经是十有八/九的事情。
夏建尧昨天被穿了小鞋,又接到儿子的电话,再也沉不住气,赶来医院质问夏澜。
“你问我,我去问谁?”夏澜说话的语气也不友善:“你以为徐家现在,还卖我的面子?”
“不就是个私生女,你当初在国外未婚生子、忍辱负重嫁进徐家的勇气又到哪儿去了?”
夏澜没想到自己堂兄这么说自己,气得不轻:“夏建尧,你们夏家,少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我,夏家会有今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一群吸血鬼,如果不是我嫁进徐家,你们会愿意重新接纳我?”
夏建尧哼笑:“原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既然这样,那就少再给徐家丢脸!”
说完,他直接摔门而出,结果在门外看到了徐蓁宁跟自己妻子,什么也没说,板着脸直接走了。
……
“阿澜,你别生气,你还不知道你堂兄的脾气?就是说话直,没有恶意的。”大堂嫂忙进来安抚夏澜。
“没有恶意?”夏澜冷笑,真情还是假意,难道她自己看不出来吗?
“你这几天住院,可能不知道,徐家那边老是针对咱们,你堂哥才会这么生气。”
夏澜没说话,气色很不好,大堂嫂又说了一些宽慰她的话,中途接了个电话就先离开了。
走之前,大堂嫂还在门口回头说:“阿澜,有事就给堂嫂打电话,你放心,我们夏家是站在你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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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只剩下夏澜母女俩,徐蓁宁坐在轮椅上,已经迫不及待地问夏澜:“妈,现在怎么办?”
夏澜这几天情绪异常地压抑,徐敬衍已经起诉离婚,徐家认定她是当年误会的始作俑者,许杏华拿了两百万跑得没了踪影,她还查不到是谁给的钱,而夏家这边又把她往死胡同里逼。
当即,夏澜的火气也上涌,不由迁怒到女儿身上:“怎么办?今天这个局面又是谁造成的?”
徐蓁宁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如果不是她执拗地要追到丰城去,徐敬衍也许根本碰不到白宁萱,哪怕见到了白筱,也不知道那是他的孩子,更不会牵扯出后面这些麻烦事来……
夏澜抬头看了她一眼:“这几天,陆家那个小子,是不是一直都在医院陪你?”
徐蓁宁点头,提到陆向前,不免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他对你倒是真心实意。”夏澜煞有其事地说,瞟了眼不知足的女儿:“郁绍庭,你想都没想了。”
“趁现在陆向前对你还有感情,好好抓住他,你现在什么条件,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
徐蓁宁咬着唇,心情纠结,把刚才电梯里的一幕告诉了夏澜:“刚才,我遇到了白筱跟郁绍庭,他们,应该是在看爸的,还有今天家里的保姆打电话给我,说是……三伯母去我们家收拾东西了。”
“收拾什么东西?”夏澜皱眉。
“三伯母跟保姆说,以后爸的亲生女儿要住到家里,无关紧要的人和东西,都要扔到外面去。”
夏澜额际青筋突了突,冷笑:“我还没跟徐敬衍离婚,他们就急着把人接进去住了?”
这些年,她为徐家做的,居然只换来这样的结果,哪怕她是做错了事,但要不是徐家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她的罪,单凭许杏华毫无证据的三言两语,又怎么可能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你上回不是说,白筱离过婚吗?”夏澜像是不经意地问起。
徐蓁宁想到那个被郁绍庭丢进鱼缸
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加更】
第二天,白筱一家三口回了丰城。走出机场,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郁绍庭去机场停车场取他那辆揽胜,白筱则跟郁景希在门口等着,小家伙不时拿眼神给她发信号。
“我记住了。”白筱摸了摸他的脑袋瓜:“明天不下雨,我们就去银行办一张卡。”
“不能让爸爸知道。”
白筱点头,看到那辆黑色揽胜过来,拍拍小家伙的肩:“好,一定不告诉他。禾”
郁景希非常满意这个答案,上车时还很友好地拍拍旁边的空位,白筱原本在对上郁绍庭深邃到迷人的眼神时,下意识地去拉副驾驶座的车门,但郁景希喊着“这里这里”,瞧见儿子乌溜溜的大眼睛,她终究还是选择钻进了后座。
…妲…
早晨,徐敬衍送他们去的机场。
看到他大清早头缠着纱布站在郁家门口等,那一瞬间,她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登机时,她朝前走了几步,最后也没抵得过心底的声音,转过身对他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
背过身后,她的眼圈温温发热,因为在回过身的刹那,她看见了他眼中,有泪光在闪动。
她以为自己心如磐石,也曾对自己说过;无;错;小说 m。quledU。,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有父母的疼爱,他们既然都有了幸福的家庭,她不会做那个多余的人。但如今却发现,他做不到所想的那样,她依旧会因为他们牵动自己的喜怒哀乐。
在飞机上,郁景希坐在她旁边,抓着她的手,还递过来一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纸巾。
“想哭就哭吧,其实没什么的,我以前想我那短命老妈时也会偷偷哭……”
如果说,刚才白筱是想哭,那么在听到‘短命老妈’四个字后,她哭笑不得,心里又酸酸的难受。
……
昨天吃完晚饭,她在厨房碰到背着手的郁战明,郁总参谋长对她,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出去前,老首长转头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景希自己的身世。
她当时的回答是:“因为代孕部分需要被掩盖,怕景希接受不了一些事,所以准备等孩子大一点再告诉他。”
郁战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直接摆着脸出去了,但她知道,老爷子是赞同这种做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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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沁园,郁景希趁郁绍庭上楼换衣服的空档,神秘兮兮地从脖子里摘出一个纯金小麒麟给白筱看。
“哪儿来的?”如果她没记错,昨晚上给他洗澡的时候还没有这东西。
郁景希得意地扬了扬眉:“小外公给的,刚才在车上,偷偷给的。”
白筱揉着他软软的卷发,小家伙一边叫嚷着‘干嘛干嘛’一边故意往她怀里钻,小肉手挠她的肚子跟腋下,白筱怕痒,笑倒在沙发上,小家伙做‘张牙舞爪’样,作势扑在她的身上,叫着:“救命!救命!”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小家伙‘嗖’地一下从她身上起来,抬头望着下楼来的男人,嘴甜地喊道:“爸爸!”
郁绍庭换下了西装,穿着一件黑色V领T恤,下面是卡其色的长裤,郁景希在他出现后,立刻收敛了,还拿了玻璃杯,倒了一杯开水,用一双小手捧着递给走过来的郁绍庭:“爸爸,喝点水吧。”
做老子的看了眼谄媚的小子,郁绍庭接过杯子,真的喝了一口。
“这两天,让靳声去约个时间,我陪你去孕检。”他放下杯子,视线停留在白筱的肚子上,想到前晚医生说她营养不够、血糖偏低,又补充道:“平日里,让李婶多买些高纤维的食物,不要挑食。”
白筱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像是专门问过了人,尤其是最后四个字,完全把她当做孩子来嘱咐。过往几年,几乎没人这么关心她,仿佛被人捧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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