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泪眼婆娑;浅浅一笑;〃哥;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从小到大;你总是引导我前行的明灯。人生道路上;我走出的每一步都烙印了你的功劳。你知道我生性追求完美;时常钻入牛角尖;所以你一次又一次为我不完美的行为寻找完美的解释。我跟着你走出了一条有一条死胡同。可是这次。。。。。我接受不了你给我的完美解释。对不起了;哥。〃
情至浓处;我泪如泉涌;捂着嘴;泣不成声。良久才继续说道:〃不要在努力为我找任何借口了。哥;我是爱潜光的。我对他;是爱;真心实意的爱;不知是喜欢!我跟他在一起;不是对温暖的渴望!不是悔疚!就是爱他!哥;我先后爱上了两个男人;最终也都对不起这两个我爱也爱我的男人。〃
〃我爱着潜光的时候;没管好自己的心;不知不觉再度爱上了谦益。当我发现自己爱上谦益的时候;又放不下潜光;不敢承认和面对;压抑自己折磨自己也折磨他。我尝试过想对他好;但我说服不了自己;我做不到。〃
哥没说话;只是搂住我的肩;默默的传递温暖的关怀。我顺势偎进他的怀里;曲腿卷缩着身子;〃我没办法原谅自己对潜光的背叛;我的心好痛;哥。我是爱潜光的;可我最爱的人不是他;我背叛了他。为什么会这样?〃
〃雨儿;你不该执着于此念;囚禁了自己;屏蔽了幸福。〃
我嗤笑;〃我是个注定不该得到幸福的女人吧。我这样朝三暮四的女人;根本不配拥有幸福。。。。。〃
〃不要说了;雨儿;不要责难自己了。〃哥的声音有些沙哑;温热的唇;轻轻印上我的额头;〃也不要再逼自己。解不开感情的纠葛;不是你的错。感情本就是世上最复杂深奥的一门学问;古往今来;有几人能真正参透情之一字;何不潇洒一些;迷途知返;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走出死胡同与你最爱的人共创幸福。。。。。〃
我微微坐直了身子;喃喃:〃共创幸福么?我与谦益要如何共创幸福?〃
哥稍感讶异;〃怎么了;雨儿?〃
我清浅一笑;〃即便我真能再给自己与谦益一个机会;只怕结局也不会是幸福的。〃
〃雨儿?〃哥握着我的手;加了几分力;〃如此悲观;不是你的做派。〃
脸上开出一朵苦涩的花;我徐缓说道:〃我希望谦益放弃江山;但皇位对他来说;太重要;那把紫金龙椅是长在他骨血里的欲念。。。。。〃 我扯动嘴角;〃他未必不能为我放弃江山。然;依他的性子;放弃明明唾手可得的皇位会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就算他肯与我退隐山林;我也不会快乐。可是;若然任他争夺下去;他极可能命丧莫来之手。倘使另一种可能出现;他夺得了大洛江山;我。。。。。我也必须离开他。总之;无论如何让;我与谦益的结局都不会幸福。〃
我把自己牢牢的困住了;〃横竖不会幸福;我又何必给自己与谦益希望?〃何况我仍放不下潜光。所以;我宁愿躲在死胡同里;
日日谴责自己对潜光的背叛。
哥迷惑的眯了一双桃花眼;不解道:〃雨儿;为何你不愿与竹谦益共享江山?如果他爱你之深;甚至能为你放弃江山;你又何忍
让他得了江山却失了你?〃
〃可是命中注定;他得了江山就会失去我呢?〃有些事;也许强求不了。
〃雨儿?〃哥大惊;〃这从何说起?〃
我平静道:〃百鸟朝凤;潜龙入水;凤逆龙势;日晦月明;乾倒坤转;天下大乱。哥;我命中注定是应天劫之人;无论谁得了天下;我若为凤;势必会借龙蓄势;他朝化身为龙;扭转乾坤。亦即;最后得到这个天下的人会是我!〃
〃我不敢想象;如果命运真将我推到那一步;我会做出些什么?我会不会亲手杀了谦益?命运的强大是人力不能扭转的。高明如莫来与太皇太后又能如何?他们替我改了命;却焉知不是加速了命运的进程?我好怕;哥。我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我往前走。我好怕自己会走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知道兴许是我多心;奈何我始终放不下。我怕一个〃万一〃;万一天劫真在我身上应验;我该怎么办? 天劫;是埋藏在我心底最深处的恐慌。
我从来也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不会逼我爱的人在皇位与我之间做无聊的二选一。我也曾一心一意想助谦益夺嫡;他要皇位;我可以与他一同打拼。然;命运是残酷的;我应了天劫。我对自己没信心。我怕自己会在伐谋中逐渐变质;我怕走到最后;我会贪恋那把龙椅;我会不择手段!当真应了天劫。
人之初;性本善。
武则天一开始也只是个从不奢望黄袍加身的小女人。早年的她定然也不相信自己日后会成为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中唯一一个女皇帝;一个玩权弄术;连亲子都不放过的狠心冷情的女人。
我不想给自己机会;有朝一日望月空叹: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所以;我开始偏爱隐世避居;游山玩水;终老山林。我并非天生喜欢这样的生活;但这样的生活也许天生适合我。
哥满脸疼惜之色;捧着我的脸一字字道:〃雨儿;别胡思乱想了。命运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哥;你我都是穿越来到此的人;你叫我如何不信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而强势的力量存在;支配着我的生命轨迹。。。。。〃
〃好了;雨儿。〃哥不让我再说下去;〃你让自己太累了。听我的话;放开你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执念。。。。〃
我无力的摆头。把一切说出来;我似用尽了全身的勇气;此时已筋疲力尽;无力再依从哥的话;放开心中执念。我默默的走到桌前坐下;挑亮了油灯;托腮斜着头;看向高高的小窗外。日的金丝早已换成月的银线。稍倾。银线根根暗淡下去;即将隐匿云后的悬月;月华惨淡;照我一身疲惫。 我;又变回未入天牢时的我。
压抑;憋闷;莫名的不安。
哥;直视我;痛心道:〃雨儿;你病了。你把自己憋坏了;心里憋出病了。〃
恰这时;荣沐出言催我回府;我未及回应哥的话;轻轻道了一声;〃好。〃厚重的铁门由外打开;我起身跟哥道别离开。幽长的天牢甬道内灯火通明;照出前面一条光明之路。我低头冥思;戚戚然轻叹了几声。
眼前明明有路;而心里却在不断自问;我的前路究竟隐去了何方?呃何时方能得见光明?
走出天牢的时候;天竟下起了雨。细长的雨丝将清凉之气透过衣裳传到肌肤;再经由肌肤沁入心脾;带给我一份细腻体贴的清凉。倏地;想起哥的话……我病了吗?那么。何妨让我彻彻底底的病一场?
我倔犟的不肯登上马车;信步走在雨中;推开荣沐撑在我头顶的油纸雨伞。
天牢外寂静的官道上出现这样一幕:一个身形单薄的素衣女子;任凭雨水打湿裙裳罗袜;任凭雨珠垂挂斜飞发髻;固执的走在雨中。她的身后;跟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与大批骑马的侍卫。
走累了;我转身上了马车。放任自己一身湿衣;在车中睡去。也许这是我唯一一次对自己如此放纵;放纵自己以这样的方式发泄心中的憋闷与压抑。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在谦益怀中;他将我抱下马车;抱进景王府。他快步穿梭于游廊之中;脸色难看。修长的;均匀的眉锁的死紧;似正锁着一份薄怒;单薄的唇轻抿出严肃的神情;我觉得头晕;不安分的扭动;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他大力的抱进我;低头责怪道:〃你若是不希望我把府里所有男人的眼睛都挖出来;就最好不要乱动。〃
我闻言一诧;低眸看向自己。我身上罩着谦益的外袍;外袍之内的单薄素裳早已湿透;如同贴合着身体的第二层肌肤;朦朦胧胧中勾勒出曼妙玲珑的曲线。我停止了挣扎;任由谦益将我抱回清宁院。
我的眸光始终追随着谦益,看 着他的薄唇张合,有条不紊的命人为我 准备沐浴的热水, 驱内寒的汤药……除了他锁在眉梢那份似有似无的薄怒,他的脸上再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依然是一个善于掩饰内心汹涌波涛、渊一般深的男人,我死死的瞅了他一路,他沉默了一路。
他分明也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却没有回视我。
看着他,我不明白,为何我最爱的人会是他?我爱他什么?
沐浴更衣后,我的头很沉,侧 卧床榻,任青丝垂在 床外。一直坐在外室的谦益走进来,迟疑了片刻还是支开了丫鬟。拿起她们搁下的布帛为我擦拭湿发。我没有拒绝,疲惫而安静的睇着神情专注认真的谦益。他回避我的目光,依然不看我。 无语凝噎,沉默令夜色中的风雨透出一丝丝悲凉。
“为何不说话?”缄默许久后,我忍不住开口了。
“丫头想让我说何?”谦益的声音有些生硬。许久后,我喝下了汤 药,他再度 开口道:〃丫头,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安置吧。”
屋外风急雨骤, 一声雷鸣惊我一怔,待回眸,双瞳只来得及剪下谦益离去时最后一抹孤标傲世的背影。
寂寂疏帘叹雨肆,倦来听风,翠艳香残,花落因心瘦。
这一夜,虽是喝了驱内寒的汤药,我终究还是淋出病了。 一病不起, 在床榻上躺了两日。
两日里,大多时候我在沉睡。但醒来 之时总能一眼瞧见谦益守在床前。床前的雕花木桌上 也总是放着我爱吃的各色菜肴,桂花八角鱼 、水晶狮子头、荷叶莲花鸡、清炖乳鸽,清油茄卷,小刀白蔬、三氷木耳、翡翠珍珠汤……馨儿说,所有的佳肴都是谦益亲自下厨为我所做。
奈何我始终没有胃口,每道佳肴都是浅尝则止。每每看到谦益流露出失望的眼神,我的心头就泛滥一种说不出的罪恶感。我对不起谦光,也对不起谦益。
两日来, 帝都的天气不错,只是 天下的时局并未如天气 一般,晴空万里无云。听荣沐的语气,前方的战事十分紧张,所以谦益依然通宵达旦的忙碌,并在忙碌中日渐消瘦下去。
第三日,我的身子好了许多,已有气力下床活动,便带上了煜儿语惜诺一道奔赴天牢探望哥,哥开心的逗弄两个孩子,疼爱的笑着,宠着。
归来时,在景王府门口撞见了我的客人,一对小丫头,灵儿与雀儿。
她们依了谦光早前飞书的指示前来,如今 ,也没了谦光的任何消息。灵儿、雀儿为我带来了谦益的遗物——那只珍贵的紫檀木雕制的小箱子,见到我时,两个丫头抱着我哭了好一会儿,哭诉对我的思念和牵挂。与灵儿、雀儿闲话了一会儿,我便让馨儿替我好好安置她们。
我留在 了房中,取出紫檀箱子中的紫金盒子,望着它发呆。半晌过后,我终于掏出了香囊。而此刻的心情就如同香囊上零乱的彼岸花绣纹,说不清道不明,唯有零乱二字方可形容,我想立即打开盒子,却又无可名状的紧张。
我好几次鼓足了勇气,握着香囊的手,松开了又紧,紧了却又松开,没来由的,我不如道自己到底在紧张 什么?!
如此一个时辰过去,我的勇气就快消耗殆尽之时,紫金盒子终是被打开了。三把紫金锁离开盒子,我小心翼翼的掀开了盒盖,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会是厚厚的一叠信。我认得它们,信封上全是我的笔迹,这些是我写给哥的信,杲真都在谦益手中。我一封封拿出来,直到最后两封时,我的心跳陡然加速。
倒数第二封,是哥写给我的信。最后一封,很厚,是谦益写给我的信。
我感受着两封信的重量,狠狠的吸了口气,最终先拆开了哥给我的信。信使用英文写的,应该就是当年哥离开帝都前送到景王府的那封。
内容并没有特別之处,只是教我如何做好景王妃,如何赢得谦益的心。并交代我不要给他写信,信中言明了谦益对我与他关系的怀疑。
我仔仔细的将信按原有的折痕叠好,正欲放回信封中,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张薄纸。纸上褶皱痕多,显然曾被人折极小 的方块,上面的文字依然是英文,言语并不多:雨儿,如果十几年前,你不叫我〃哥〃,是否我也有資格成为你的白马王子?如杲我不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