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向着他设想的那样进行的,到了最后他也无法控制了呢,我想也不能完全怪他吧。〃
叶青看了他一眼说:〃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反常啊,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吧?〃
罗蒙笑了笑说:〃哪有什么事儿啊,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出国这几年在外面见过太多的风风雨雨、是是非非,回到国内也感觉与从前大有不同了。似乎人与人之间很难再互相信任了,而朋友都疏远了,除了几个一起长大的朋友。真的,叶青哥,我回到国内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那种归属感并没有,就像是一个远游的孩子回到了家,家中却无人理睬,那种失落感十分明显。〃说着举起酒杯与叶青干了一杯。
叶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人情冷暖自古如是,我们只要把握自己的心就好了。无论走到哪里,你的心纯真,你就依然会有纯真的朋友。〃
罗蒙点头称是,两人都没有什么兴致再喝,于是会钞起身,罗蒙晃晃悠悠地走出小饭馆。叶青说:〃你还行吗?要不我送你回家?〃
罗蒙摇摇头说:〃不用啦,我没事儿,我自己可以回去。叶青哥,你也回家去休息吧,嫂子还在家等着呢,我先走了。〃说着摇摇晃晃地回家去了。
叶青摇摇头也往回走,下午的阳光照在叶青的肩膀上,一丝暖意在身上涌动。
黑暗在这里仿佛有了质感,手电筒的光线也不能够完全穿透那浓重的黑暗,只能勉强撕开一个黑暗的豁口,而这豁口后面等待张晓雅和李睛的又会是什么呢?张晓雅只感到一颗心怦怦乱跳,似乎马上就要跳出胸腔,蹦将出来。她记不清他们拐了多少个弯,但是总是笼罩在黑暗之中,两人并肩而行,身后就留给了黑暗。似乎有冷冷的小风在吹拂着她的脖子,张晓雅感到一阵气闷,越往里走,鼻息里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就越重。但是随着甬道的倾斜,她知道,她们已经走到了地下。她拉着李睛的手,李睛的手渗出了一层汗水,湿且冰冷。甬道长得似乎没有尽头,张晓雅感觉就好像走进了一座千年古墓,周围是一双双隐藏在黑暗中的充满幽怨的眼睛,它们贴在潮湿的墙壁上冷冷地看着自己和李睛两个人。
终于,在拐过最后一个弯的时候,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了尽头的墙壁。张晓雅环视了一下这里,这是一间狭小的方形空间,只有靠墙有一张矮几,此外别无他物。也不见有什么另外的出路,就只是光秃秃的墙壁。张晓雅略有些失望地望着这间想象中无比诡异的地方,竟然是这样的平常。
身后李睛的声音传过来:〃怎么样?晓雅,失望了吧,我就说了这里什么也没有,这下该相信了吧。〃张晓雅扭头看了看李睛,在手电筒昏暗的光里,李睛的脸异常苍白。
张晓雅对李睛说:〃也不一定啊,很多宝藏的埋藏地点表面上都是平平无奇的,比如说古代有很多的墓葬都不设地上墓碑和墓地,就是一片平地,谁也不知道地下埋的有很多的陪葬品,这样死者就可以永远和那些陪葬品睡在一起而不被人打扰了。〃
李睛呸了一声说:〃这丫头,在这里就不要说什么坟墓了!你还嫌这里不够阴森啊?你再乱说我可就先出去了啊。〃
张晓雅吐了一下舌头说:〃好好,不说了,寻宝开始啦!〃说着就四下里仔细察看。突然咦了一声,凑到墙跟前仔细看了看,喊道:〃李睛姐,这墙上有字啊!〃
李睛已经听叶青说过他在墙上发现了从前被关在这间黑屋子里的人留下的字迹,于是说:〃是那些以前被关在这里的人留下的字迹。〃说着也凑上去看。两人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那一道道或扭曲、或狂躁的笔划,就像是来自地狱的留言。这是一群灵魂备受煎熬的人留下的痕迹,有忏悔,也有怨恨,但是更多的却是表达了一种绝望的恐惧。
当她们看到叶雪留下的字迹时,不禁心生同情,仿佛眼前出现了这个可怜的柔弱女子,在这暗无天日的黑屋子里却怀着一颗善良的心,默默地忍受着、期待着。看了一段叶雪的留言,张晓雅已经是泪流满面,李睛也在偷偷掉泪,不忍再看。
李睛擦掉眼泪对张晓雅说:〃叶青说墙角还有一处古怪文字,他也不认识那是些什么字,你去看看吗?〃
张晓雅闻声走到墙角处,用手电筒照去,果然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有一片古怪的文字,字迹斑驳,字形犹如古篆,蜿蜒曲折,显然是年代久远。张晓雅看了片刻失声叫道:〃这是道教的秘密文字啊!〃
李睛听她这么一说也凑过来,问:〃怎么?你认得这些文字吗?〃
张晓雅摇摇头说:〃我不认得,可是我爷爷认得。我从前看见他也写过这样的字,我说刚才第一眼看上去就很眼熟呢。我们把它抄下来,带回去给爷爷看看,让他给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说着就从随身背的小包里拿出了纸笔,李睛接过手电筒给她照亮,一支手电照在墙壁上,另一支手电照在纸上。张晓雅一笔一划地描摹着墙上的古怪文字,十分吃力地辨别着由于风化造成的缺损笔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睛只觉得两只手已经酸麻无比了,张晓雅才描摹完。刚把纸笔收进包里,却听见从甬道里似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嗒嗒嗒地朝里面走来。两人心里都是一惊。张晓雅伸出头望去,只见一片黑暗,谁会摸黑进来呢?要是叶青进来一定也会拿着手电筒的吧。只有在黑暗中生存的东西才会这样习惯于黑暗。张晓雅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心慌,她朝着甬道大声地喊:〃谁呀!〃一边用手电筒照过去,昏黄的光线里没看到有什么人,可是甬道有那么多拐弯,也或许那个人就躲在甬道的某个转弯处。
张晓雅拉了李睛朝外面走去,两个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来得无论是人还是鬼似乎都是不怀好意的,而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怎么应付得了?
张晓雅对李睛说:〃一会儿我推开他,你先跑,跑出去就喊人来!〃
李睛说:〃不!要跑就一起跑!〃正说着拐弯就在眼前了,两人深呼吸一口,猛地拐了过去。在手电筒昏暗的光线下,前面不见人影。只有空落落的甬道。她们就这样一个弯一个弯地转过去,终于来到了门口,却还是不见人影,一路上也没有听见脚步声了。也不知道是那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还是消失在了黑暗的墙壁中。
黑屋子的门紧紧地关着,李睛记得她们进来的时候不曾关门,或许是门自己关上了。两人上前拉门,门却是纹丝不动。两人心里又是一惊,奋力去拽那木门,却是毫无用处,那门显然是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紧接着,身后黑暗的甬道里似乎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正在慢慢地朝这边靠近,两人忍不住用手拍门,嘴里狂呼:〃救命啊!来人啊!叶青!来救我们!〃
恐惧在一点一点地逼近,两人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张晓雅的眼睛惊恐地盯着那最后一道拐弯,似乎马上就会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拐弯处慢慢地转出来,一边冷笑着一边朝她们逼近。而李睛几乎癫狂地拼命呼喊着拍打着门板,声浪在甬道里不停地撞击着。
突然,门朝里猛地推了一下,李睛和张晓雅一愣,心中又是一紧,这门外的又是谁呢?正在这时,却听见叶青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李睛,你们在里面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
淡水鱼 35
一张纸平摊在老人面前,老人犹如老僧入定一般,香炉里檀香将烬了,余烟袅袅。烛光摇曳中,老人的双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却不曾瞟过一眼那张写满古怪文字的纸页。三个年轻人站在身周,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默默地注视着老人。
良久,老人抬起双眼,望了望三个年轻人说:〃这些字我是认得的,不但认得,我早在几十年前就看过了。那是我们青城正一道的密语箴言,是我的师祖留下的。〃说到这里,那老
人顿了顿,望着叶青说:〃当年我们祖师爷云游至此,为你们叶家修了这么一座宅第,他老人家仙去之后,曾留言要后世徒孙多多照顾你们叶家。所以,当我师祖来到此地,一望之下,不由大惊,你叶家本来绝好的风水却被人做成了煞气冲天的凶宅。师祖修为不及祖师爷,但也是道法极高之人,他在你叶家逆龙隐宅之中至阴之处留下了这段箴言,箴言里饱含着一个绝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却不是我师祖发现的,而是叶家的叶致远告知我师祖,再由我师祖将它写入箴言,一则镇宅固位,二则保守秘密。纵使是叶家子孙对其中秘密也不得而知。百年之后,我师傅尊师命,在这清水镇上寻了一个徒儿,这个徒儿便是老朽了。〃
叶青等人如听神话般的,瞪大了眼睛,几乎都快忘了他们来是为了找老人解开这古怪文字的秘密的。
老人又说:〃我本是修道之人,终身未娶,其实晓雅的父亲并非是我的亲生儿子,而是我在清水湖畔捡来的孩子,他也是被村夫愚妇祭祀水神娘娘的祭祀品。唉,我这一生,从清水湖畔一共捡过两个孩子,一个就是张晓雅的爸爸,另一个……〃老人望着叶青说,〃另一个就是你叔叔家的孩子叶雪。〃
叶青啊了一声,问:〃爷爷,您说的都是真的吗?小雪真的不是我叔叔的孩子吗?〃
老人冷笑一声说:〃你叔叔在文化大革命的武斗中不止丢掉了一条腿,他终身不能有孩子了,当日我捡到那孩子,还没走出多远便碰见你叔叔,他央求我将孩子送给他,让他也有一个养老送终的后人。我当时心一软,便答应了,想叶家的后人怎么也不会虐待这孩子,谁知道后来……唉,是老朽当时眼拙,修为太浅啊!〃
叶青和李睛心里不由同时暗说一句:〃难怪。〃怪不得叔叔如此狠心,原来雪儿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纵使这样,对雪儿也未免太过于狠心了。
而叶青的心里此时翻涌不定,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妹妹竟然不是他叶家的人。可是转念一想,所谓血脉不过是有着相同的基因,而亲人则是需要有亲人的情感,有情则是一家人,无情纵使是至亲血脉不也是会自相残杀吗?随即释然,坐下静听老人说话。
老人似乎能够看透叶青的心思,目光中带着嘉许的神情看了叶青一眼,他又接着说:〃老朽终身修道,却碍于天资驽钝,久久徘徊于道门之外,不能破门而入,以至于数十年光阴弹指而过,而老朽也将不久于人世了。世间荣辱,老朽本不挂怀,只是你们这些后生,却成了老朽的牵挂。所以这箴言……〃说到此处,老人竟闭口不语了。
张晓雅在一边急道:〃爷爷!〃张晓雅也是第一次听到爷爷说起这些,说到自己和父亲竟然和爷爷没有血缘关系,不由得也是心乱如麻,便似乎失去了源头的水流,一时间不知该往何处流去。
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张晓雅的头,说:〃孩子,人世间一切皆如镜花水月,过眼烟云,一切皆不可太过于执著。你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你我之间虽无血缘,却更胜亲爷孙,这便足够了啊,你说是不是呢?晓雅?〃
张晓雅嘤嘤地伏在老人的膝上哭了起来。老人不住地抚摸着晓雅的头,眼神中似也有一丝伤感,却是极淡。老人说:〃本来我也不打算告诉你们这箴言的含义,因为福祸难料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