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我看完以后泪流满面,第一个想法就是我误会了刘邦胜了。我赶快擦干了眼泪,骑着三轮车去三姨家了,感觉一路上都是当年我和姐姐拉着架车去集上磨面时的身影。
到了三姨家以后我就把那封信拿给了三哥看。还央求他不要把这件事儿请告诉我妈妈,三哥说要是姐姐自己出去了的话那么以后肯定会回来的。
后来那封信我一直带在身边,装在身上,最后的时候都磨烂了。我买了一卷透明胶带,把那封信里里外外小心翼翼的粘了好几层。有一次妈妈帮我洗衣服饿的时候还把这封信洗湿了,幸亏外面沾上了透明胶带。
每一个失眠的晚上,我都会躺在床上想姐姐到底去了哪里呢,梦见过姐姐很多次每一次都是我就要抓住她的手了,然后就醒了,泪水沾湿了枕头。
春妞姐结婚的时候刺激了妈妈,妈妈精神不正常了,爸爸从外面赶回来带妈妈去了很多医院也检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就是因为妈妈们无法释怀姐姐的出走。当时我觉得天都快塌了,爸爸带着妈妈到处检查很快就花光了家里的钱,然后是在没有办法了爸爸就回到了村子买了一辆拖拉机帮别人拉砖,我也休学一年在家里照顾妈妈。
我的童年里面还有一个叫林树根的老头儿,我们小的时候他给我们讲过很多故事。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很爱吃鸡蛋,身上总是装着鸡蛋。
林树根是一个寡汉条子,无儿无女也没有家,是林静静他们村子的。他是当年三爷爷在朝鲜战场上的战友,回到村子以后一直没有结婚。三爷爷说他在朝鲜战场上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朝鲜姑娘,所以回来以后一直没有结婚,他家也没什么亲人了,林树根就跟着他们村的村长家生活。林树根是一个五保户,又是退伍的老兵,国家每个月都会给钱的但是这个钱根本就到不了林树根手里都是每次村长直接到乡里领走了。
林树根在村长家什么活儿都干,放羊种地什么的,他住在单独的一间房子里,那间房子我曾经进去过,村长家的一群羊晚上的时候也拴在那里里面全都是羊骚味儿。我去过就是因为我追着他给我讲故事。
林树根平时的时候就在学校捡废纸买点儿零花钱,每天都到学校后面的树林子里面把羊拴在那里,然后拿着一个袋子去学校里面捡废纸。
他没有一点儿架子,谁让他讲故事他都会讲,只要你愿意听他就愿意讲。那个时候我们就把废纸收集起来,等林树根一来我们就把林树根然后就要求他给我们讲故事。有的时候听的不过瘾就会跑到他住的那间拴羊的满是羊骚味儿的屋子里,忍受着刺鼻的羊骚味儿听他讲故事,除了三爷爷有时候回去看看他以外林树根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
那天爸爸往林树根他们村子里拉砖,我怕爸爸一个人卸砖头太累了就去帮爸爸卸,他们村子的人一大早就在讨论林树根,因为林树根被村长家扫地出门了。事情是这样的,村长家的羊夜里的时候被小偷偷走了,林树根被小偷下了蒙汗药没有察觉。村长的老婆就说是林树根故意把他们家的羊卖了,就不让他住了,不管他了。
这件事儿在他们村子里面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三爷爷去到他们村子跟他们村长大吵一架,就把林树根接回到了家里。当时村子里的人说三爷爷老糊涂了,自己本身就没有孩子还把一个寡汉条子弄家里了,其实只有我知道那是村子里面的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情谊。林树根比三爷爷大,所以看起来特别老,就在我们村子和三爷爷相依为命的三个月就去世了。
第六十二章
林树根生命的最后那一段时间经常跟着三爷爷到周围的各个村子里面卖凉粉,三爷爷为了能让林树根跟上他就推着三轮车走。林树根儿变得感觉跟个小孩子一样,一步也不愿意离开三爷爷,感觉比朱老憨还傻。每当他们两个从村子里出去的时候就有人在背后对着他们两个指指点点,三爷爷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林树根就像返老还童了一样像个孩子一样跟在三爷爷身后。那个时候我们村子里还不说这种情况是老年痴呆,村子里的人迷信,说着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听着很吓人。
后来妈妈已经恢复的很正常了,但是就是不能听别人在她面前提姐姐,一听到姐姐的名字妈妈就会很伤心,伤心过度的话就会发疯。三姨经常会接妈妈到她家住上一阵子,反正很近想回家的时候就可以回家。
那天妈妈去了三姨家,我一个人在家里看书自学高中的知识,因为我那个时候正在修学也不能立刻回到学校去上课。三爷爷半晌午的时候到我家里来找我爷爷,站在后院门口喊了好几声,爷爷出去了就没人回应三爷爷。
“三爷,我爷爷好像不在家,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我走到门口问三爷爷。
“我要去赶集去卖粮食,家里的粮食都生虫了不能再放了。我来想让你爷爷帮我看着林树根,那老头儿现在跟个小孩儿一样我怕我不在家他跑丢了。”三爷爷说。
“我爷爷不在家,我去帮你看着他吧!你等一下我把家里的们锁上。”我跟三爷爷说。
“你妈妈不在家吗?”三爷爷问。
“我妈去我三姨家了,都去了好几天了。”我说。
“那好,你去帮我看一会儿也行,关键是要没人看着的话我害怕老头儿跑丢了。”三爷爷背着手说着就领着我去他家。
“三爷,卖粮食你怎么去呀?”我问三爷爷,我很好奇他是拉架车还是怎么去,因为现在架车早就不用了。
“你哥开车送我去,要不然一两千斤我也弄不动,都装好了。”三爷爷说。
我们到了三爷爷家以后我哥已经把四轮车发动着了,就停在三爷爷家门口,林树根在那里看着四轮车傻笑。
“树根儿,我去集上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你在家别乱跑。”三爷爷对林树根说:“他是来陪你玩儿的。”三爷爷说着指了一下我,林树根儿对着傻笑着点了点头。
“哦蛋儿,你千万看好他,我们卖完粮食就回来了。”三爷爷说着就上了哥哥的四轮车。
“哦蛋儿,别让他跑了。”哥哥笑着对我说,说完就开着四轮车出了村子。
林树根儿站在三爷爷接的门口看着我傻笑,我对他说:“林树根儿,走吧咱们回家去,你再给我讲几个你在朝鲜打仗的故事。”我对他说,因为我们这里以及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认识林树根儿,不只是我真么叫他,不分男女老少都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我来的时候没有拿书,就在院子里看着林树根儿在那玩,原来人老了之后真的可以变成小孩儿。林树根儿在院子里面一会儿玩这个一会儿玩那个,咧开掉光了门牙的嘴冲着我傻笑,就像一个孩子。我就在那里看着他,想着我老了以后会不会也变得像林树根儿一样。
“你吃吧!这是好东西。”林树根儿把手里的鸡蛋蛋地给我说。一脸单纯的傻笑看着我,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眼神很清澈,像一汪海水。
“你吃吧!我刚吃过饭,不饿呢!”我对林树根儿说。
他没有说话,一直笑着举着那个鸡蛋,看着我。
“你是不是想吃呀!我给你剥开吧!”我接过鸡蛋说,林树根儿笑着点头。
我把鸡蛋剥开,我剥鸡蛋的时候林树根儿一直看着,就像我小的时候看着奶奶给我剥鸡蛋一样。
“我剥好了,给,你吃吧!”我把剥开的鸡蛋递给他。
他接过鸡蛋,掰开,对我说:“我吃蛋清,你吃蛋黄,蛋黄好。”他的手就像一根干枯的老树枝,很黑一看上去就像没有洗干净的样子,被他的手捏过的地方的蛋清已经变黑了。要是在别的时候我会嫌恶心,说什么都不会接过来的。
“嗯,好。”我说着就把蛋黄抠出来,放在嘴里一口就吃了。
“蛋黄好,有营养。”林树根儿笑着点着头说。
林树根把蛋清吃完以后还舔了一下手指头,看了我一眼,但是眼神不再跟志强一样了,变得深邃。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结婚,一直爱吃鸡蛋吗?”林树根儿用有神很沉的声音跟我说。
“不知道呀!”我看着他的眼睛,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样的眼神,像一望无际的大海,看上去什么东西都没有似乎又有一叶孤帆的倒影。我盯着他的眼神,继续说:“以前你没有给我讲过这样的故事。”
“以前我给你讲过故事吗?”他问我。
“以前我上小学的时候你在学校捡废纸,不是经常给我们几个小孩儿讲故事嘛。”我对他说。
“是嘛?我不记得了,以前的好多事儿现在都不记得了。”林树根儿说着苦笑了一声,我就知道那个时候他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因为他的眼神和笑告诉我的。
“我给你讲一个你从来没有听过的吧,这件事儿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讲过,只有我议案前的老首长和战友知道,这个老刘也知道一点儿。”林树根儿嘴里说的老刘就是我三爷爷,他继续说:“这件事儿我要不说的话就得带到黄土里去了,可是我想在特别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儿。”
“如果你愿意讲的话,我就愿意听,咱们坐堂屋里说吧!”我说着就把他领到了堂屋里,让他坐在一把高椅子上面,我坐在他身边。这可能是我小的时候听爷爷讲故事养成的习惯吧,总喜欢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在爷爷身边。
“那是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面,具体哪一天我忘了。”林树根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继续说:“日子我还真的给忘记了。你也知道我们当侦察兵的就是到前线或者是敌占区侦查、收集情报。你想想老美当时多厉害,那又是飞机又是大炮的,关键是人家飞机多,我们当时的武器跟老美比起来跟没有差不多。我和王奋进去执行侦查任务的时候被敌人发现了,那应该是南朝鲜的军队因为他们是李承晚的人。然后我们就跑呀,他们在后面追着说的什么车轱辘思密达的我们俩也听不懂。当时敌人太多了,我们刚说好要分头脱身的时候才跑出去几步王奋进腿上中了一枪就被敌人抓住了。我就没命的跑,心里想,什么情报也没捞着还被发现了。敌人人很多,到处喊,我感觉当时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因为害怕就瞎跑,因为当时也不知道路。就误打误撞的进入到一户人家家里,那家只有一个大姑娘,其他的人都应该去逃命了,不知道那个姑娘为什么还在家里。”
“我进到房子里的时候那个娘正在睡觉,见到我进去就大叫,我跟她说我是好人,可是她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大喊大叫的很害怕的样子。我摸着黑把房子里的灯点着,给她看了我从怀里拿出来的一顶志愿军的帽子,当时她就明白了才安静下来。敌人已经从外面进入到了她家里,情急之下她就把我拉到了她的被窝里,敌人进来看家里只有一个姑娘,搜了两圈就走了,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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