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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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照-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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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时瞪了他一眼,同时向白素作了一个手势,示意白素带他出去。白素向他招了招手,可是他缩了缩身子,一副哀求的模样,令得白素不忍心拉他出去。

我由于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十分细小,自然也无法再分神把他赶出去,要用心听电话。

张坚在电话中传来的话是:“卫斯理,我要你到我这里来一次。”

我怔了怔:“你在甚么地方?”

这句话其实是问来也多余的,张坚还会在甚么地方?他当然在南极,可是由于他要我到他那里去,我又不能不问这一句。

张坚道:“我在巴利尼岛。”

他说了三四次,我才听清楚了这个岛的名字,我只好苦笑:“这个见鬼的巴利尼岛是在……”

张坚道:“在麦克贵里岛以南,不到一千公里,麦克贵里岛,在纽西兰以南,也不过一千多公里。”

我不禁苦笑,说来说去,张坚还是在南极。

看来除了南极之外,他不会再有别的地方可去。张坚和南极,其间几乎可以划上等号。

他这个人,真可以说是不识世务至于极点,他要我到南极去,十几万公里,就像是打电话叫朋友出去喝一杯咖啡。

我试图使他明白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如何遥远,并不是一下楼转一个弯就可以去得的街角,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我只好折衷地道:“你在南极住得太久了,张坚,南极是地球的一端,而我住在地球的另一边。”

张坚怔了一怔:“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你说你不能来?还是不想来?”

我又支吾了一下,他在那边叫了起来:“你一定要来,在我这里,有点事情发生了,比我们上次的事还要超乎人类的知识范围之外,你要是不来,终生后悔。”

我叹了一声,实在不知怎样说才好。地球上有四十多亿人,只怕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性格,有温家三少奶奶那样,自己的孩子做了一些她不惬意的事,就胡乱去怪人;也有像张坚那样,完全不理会别人处境。

我还未曾开口问,他又道:“我不单要你来,还要你去约一个朋友一起来,这个朋友……”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这个朋友叫胡怀玉?”

张坚高兴地道:“是。是。你和他联络过了。”我道:“不是我和他联络,是他和我联络,就在今天,他给我看了三块冰块,其中两块之中,有生物的胚胎,正在成长。”

张坚停了一停:“不是两块,是三块。”

我道:“是,另一块中的生物不见了。胡怀玉担心得不得了,认为不知是甚么上古生物,逃了出来,会闹得天下大乱。”

张坚又停了片刻,才道:“卫斯理,很好笑么?”我听他的话中,大有责难之意,更是啼笑皆非:“我没有说很好笑,你那边发生的事,是不是和胡怀玉实验室中发生的事一样?或是有关?”

张坚叹了一声:“我不知道,卫斯理,一定要你来了,才有法子解决。”

要在这里插进来说一下的是,在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温宝裕这少年,就在我的书房中,我在听电话的时候,曾经暗示他可以离去,也曾暗示白素,把他带离书房去,可是他却假装不懂。

温宝裕不但假装不懂,而且,还假装并不在听我的电话,而在书房中东张张、西摸摸,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温宝裕不论怎么假装,绝瞒不过我,他正用心听我在电话中讲的每一个字。

当他听到我讲到有上古的生物自实验室中逃出来,他神情极其兴奋,双眼发光,这使我感到有点不可忍受。

所以,我用手遮掩一下电话听筒,不客气地道:“温宝裕,你父母一定在等你,你可以离去了。去吧。”

温宝裕还现出不愿意的神情来,我沉下了睑:“你看不出我很忙吗?成年人和少年人不同,少年人可以一直想,但成年人除了想之外,还要做。”

他的口唇掀动了几下,想说甚么,可是又没有说出来,神情略带委屈,我再向白素示意,白素握住了他的手:“我们先出去再说。”

温宝裕向我扬了扬手,走到门口,居然又十分有礼貌地向我一鞠躬,才跟白素,走了出去。

电话那边,张坚一直在说话:“你这就去和他联络,比较起我寄给他的冰块来,这里所发生的,简直惊天动地,你真是一定要来,我在这里等你,你到了纽西籣南部的因维卡吉市之后,南极探险组织的人会和你们联络,你可以有小型飞机供应,直接飞来和我会合。抱歉我不能来迎接你,打完电话,我还要回基地去,为了打电话和你联络,我要来回超过一千公里,他妈的,人类的科学,真是落后。”

他忽然发起牢骚来,我还在想如何把他的这种邀请推掉,至少,他可以先在电话中告诉我,究竟是甚么异特的事情。

可是他一说完,就只听得“卡”的一声,他显然已经放下了电话。

我不禁大是著急,连忙“喂喂喂”,可是“喂”了七八十声,电话放下了就是放下了,哪里还有半分回音。

我瞪著电话,呆了半晌,不知道怎么才好。张坚这个人,一放下电话之后,极可能立时就启程回到他与世隔绝的基地去了,除了万里迢迢,亲自去找他之外,无法再和他联络。

而他又不肯讲出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只说胡怀玉实验室中的事,和他所发现的相比较,简直微不足道。

在胡怀玉实验室中发生的事,也已经够奇特的了,在显微镜下,可以清楚地看出,冰块之中,有著生命的最初形式,而且在温度逐步提高过程之中,分裂成长,不知道会成为甚么。

而张坚还说那“微不足道”,那么,他发现了甚么?难道真是活生生的史前怪兽?

张坚的“邀请”,其实也很令人心向往之,只是来得太突然。我想了一想,觉得应该先和胡怀玉联络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我刚刚准备拿起电话,白素推门走了进来:“他父母一直在车子里等他。”

#奇#我闷哼了一声:“那女人要把我拉到警局去?你怎么向他们解释温宝裕偷了犀角去的用途?”

#书#白素笑了起来:“的确很难,但是我使他们相信,温宝裕只不过是在做一个古代有记载的实验,其中需要用大量的犀角,他的实验如果成功,是种小儿科的圣药……”

白素讲到这里,笑声越来越顽皮:“温宝裕听得口张得老大,他一定想不到我也会信口雌黄,可是他父母却相信了,还称赞他有出息,可以把家传的业务,继续下去。”

我听得白素居然弄了这样一个狡狯,不楚“哈哈”大笑,但是笑了几声,就觉得十分不对劲,道:“甚么叫作你‘也’会信口雌黄?你在暗示甚么?暗示我一直在信口雌黄?”

白素淡然一笑,顾左右而言他:“我可没有这样说过--张坚的邀请,你可接纳了?”

我只好叹了一声:“他自顾自讲,讲完之后,就挂了电话。”我把张坚的话复述了一遍,白素道:“看来你是非去不可的了。”

我又叹了一声:“我倒希望我可以有选择的余地,先和胡怀玉联络一下,他要是有兴趣的话,让他一个人去。”

白素用疑惑的眼光望著我,我知道她这样看我的意思,是在说我讲的话言不由衷,其实我心中恨不得立刻就身在南极。

我的确有这种想法,所以只好避开她的眼光,自顾自去拨电话。电话拨通之后,久久没有人听。我记得胡怀玉说过,他会二十四小时在实验室中,注视著那些胚胎的变化,电话怎么会没人听呢?我挂上,再打,这一次,电话有人接听了,可是却不是胡怀玉的声音,我道:“请胡怀玉先生……”那边一个男人的声音反问:“你是谁?”

我有点不耐烦:“你叫胡怀玉来听就是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道:“你……”

他只讲了一个字,又换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们也正在找胡先生,你是他的朋友吗?”

我怔了一怔,那第二个男人的声音,听来十分熟悉,他说他们也在找胡怀玉,那是甚么意思?“他们”又是甚么人?

刹那之间,我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头,胡怀玉正在研究一些人类科学不可测的事,在他的实验室中,又有了神秘的陌生人在截听电话,是不是他有甚么麻烦了?

(在故事和电影之中,科学家总是会遭到麻烦的,这类故事或电影,对人还真有影响力。)

我沉声道:“是,我是他的朋友,有重要的事和他联络,阁下又是谁?”

我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可是却有了意料之外的反应,那个男人用充满了惊讶的声音,叫了起来:“老天,你是卫斯理。”

这个人,单凭我在电话中的声音,就认出了我是甚么人,那自然是熟人,难怪我一听他的声音,就觉得十分耳熟。

(人的声音,和人的性格有相似之处:几乎没有一个人是一样的。记性好的人,听到过两三次,就可以把一个人的声音记上一辈子,再一听到时,立刻就可以辨认出来。)

我的记性可能没有那么好,但是也绝不差,只要在意些,我还是可以认出听过几次的声音,在他的惊讶声中,我也已经认出他是甚么人。所以,当时,我的心中相当吃惊,因为这个人,没有理由在胡怀玉的实验室!

我立即道:“黄堂,是你!”

黄堂是谁,熟悉我记述故事的朋友一定知道。他是警方人员,一个能干出色的高级警官,接替了以前杰克上校的位置。我和他曾有几件事,在开始的时候,有过接触,刚才我没有一下子就听出他的声音,由于我绝未想到胡怀玉的实验室中的电话,会由他来接听。

黄堂连声道:“啊,我知道了,下午到研究所来,和胡所长在一起的神秘人物就是你。”

我“哼”了一声:“甚么神秘人物,下午我是在胡怀玉的研究所里。”

黄堂忙道:“你别生气,研究所的几个职员这样形容你,他们说,胡所长整个下午,都和一个神秘人物在一起。”

我下意识地挥了挥手:“别说这些了,你为甚么会在实验室中!发生了甚么事?”

黄堂这个人,就是有点讨厌,我曾和他有几度交往,但是交情始终无法发展下去,我不是很喜欢他那种不爽快的性格,也是主要原因。这时,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反倒问道:“你可知道最近胡所长从事甚么研究?整个研究所中,竟没有人知道他在做甚么。”

我不等他讲完,就喝道:“他在做甚么研究,与你无关,讲给你听你也不会懂,痛快点告诉我,你为甚么在这里,他怎么了?”

黄堂还是迟疑了一下,如果一个人的手,可以通过电话线,直传过去,我就会毫不犹豫,在这时重重地给他一拳,而且一定要打在他的鼻子上。

他迟疑了一下之后,才道:“发生了一点事,我们是接到了报告之后赶来的。”

我怒道:“他妈的,我就是在问你发生了甚么事。”

面对著这种人,办法倒不少,可是在电话里遇上了这样的人,似乎除了忍耐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我只好耐著性子:“职员为甚么要请求警方的协助?”

黄堂这次,倒答得很快:“由于胡所长的私人实验室,有异样的声响传出来,外面的职员听到,声音听来像是甚么东西的碎裂声……”

我几乎在哀求:“不必向我叙述得那样详细,说得精要点,你是在办案,不是在写小说。”

黄堂停了片刻:“你这人真难应付,如果你可以立即赶来,我看事情比较容易明白,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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