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讵可待(全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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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讵可待(全文+番外)-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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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五年后,当他们再次双双出现在凌家大门之外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是有自己永远都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任凭如何费尽心机,任凭如何努力争取,这个我全心全意爱了二十年的男人,永远都不会属于我。 
  当我走到那个多年不见依旧淡然的女人面前,当我问她用了什么方法才能如此长久地留住男人的心的时候,以往的嫉恨和厌恶,其实已经突然消失地无踪无迹。 
   
  自欺欺人了五年的时间,其实已经足够和长。从头到尾,我都承认,这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只是不甘心就此退场,更没有勇气施施然转身谢幕。 
  因为这二十年的感情和光阴,是这样的沉重和漫长。 
  丢弃它们,我将会感到恐惧。 
   
         
22 
  一场大雨,在深夜降临,毫无预兆地铺天盖地。 
  对于原定行程被突然阻碍、不得不取消这一事实,叶子星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反观良辰,倒似乎并不太在意,或者更确切地说,整个半天下来,她都好像心不在焉。 
  电视里正播报地方台的午间新闻,叶子星右手揣在口袋里将某个小巧的物件攥了又攥,终于起身走向厨房。 
   
  简单质朴的居家服,女人细致纤巧的背影,加上满室饭菜飘香,这大概可以算是每个想要安定下来的男人眼中最美好的画面了。所以,叶子星倚在门框边,静静地,并不出声。隔着极淡的油烟,只觉得这一场景值得用任何东西去换取。 
  抽油烟机呼呼地转着,良辰也完全没有听见之前的脚步声,直到侧身去取碗筷,这才赫然发现不知何时早已有人安静地立在身后。她不自觉地一惊,顺手碰翻了斜靠在锅边的锅铲,几滴油沫星子顺势带了出来,几乎溅到衣袖撩高的手臂上。 
  还来不及抽气,腰上已被轻轻一带,远离了炉灶。叶子星眯起眼睛,好笑地点点她的额头:“看来让你下厨果然还是一件存在风险的事。” 
  良辰先是一怔,既而也微笑。回想起早几年在他的指导下锻炼厨艺时的情形,也是惊险连连。 
  “最近好像很容易受到惊吓啊,”叶子星看她一眼,捋高了衣袖,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有心事?” 
  良辰微微抬了抬眉角,那些放在心底的事,怎么可以对他说?于是只好违心地摇头。 
  眼前穿着高档衬衫的男人已然取代了她先前的位置,开始施展拳脚,她却还围着围裙,若有所思地立在一旁。忽然之间心里升起有一些感动,同时也有一些气愤——如此这般的生活状态,在旁人眼里恐怕早已至臻完美;自己被这样一个男人爱着,又还有什么不满足?偏偏总要去想那些陈年旧事,去想那个明明早该断了联系却又还在不停地彼此纠缠的男人。 
  良辰还在怔忡,冷不防额前一痛,只见叶子星收回修长的手指,努了努嘴,“快去摆碗筷,五分钟后上桌!” 
   
  饭厅正对着观景阳台。可惜严严冬日里的这场雨,灰暗阴晦,天地之间仿佛都蒙上一层并不讨喜的颓败之色,毫无景致可言。 
  饭毕,叶子星搁下筷子,叹了口气:“原本为你安排了温泉和大餐,这回全泡汤了。” 
  良辰将抽纸递过去,不以为意,“只好等下次,总还是有机会的。” 
  静了两秒,叶子星突然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眼里光芒闪烁,“可是我不想再等了。” 
  良辰还没反应,他已迅速站了起来,温厚的手掌捏住她纤长的手指,单膝跪在地板上。 
   
  “你……”再傻的人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当良辰见到那只闪动着璀璨光晕的小小戒指,本该涌动着幸福感觉的心里,却不期然地升起一阵慌乱。 
  这阵恐慌来得如此迅速而强烈,以至于她下意识地重重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腾”地站起来,仓皇地往后退,似乎在逃避洪水猛兽。厚实的原木靠椅在木地板上划过,发出沉闷的响声。 
   
  叶子星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良辰和他隔着几步的距离,不过几十公分,却也远到足够表明她的态度。 
  她看见叶子星眼里的沉默和黯淡,以及浓浓的失望,甚至还有挥之不去的惊讶。恐怕除了她自己,确实没有人会想到,和叶子星交往了三年的苏良辰,竟会用这样的举动来回应看来早已水道渠成并且如此诚恳的求婚。 
   
  “我……这太突然了……我们都需要时间考虑……”半晌,良辰终于开口,因为尴尬,语无伦次。 
  叶子星抿着唇,一句“嫁给我”仅仅在舌尖打了个转,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已经早一步得到了答案。他慢慢收拢手掌,镶钻的棱角触在掌心,微微刺痛。他站起来,突然伸出手臂,食指和中指轻触良辰的眉心——在他眼中,这个女人的情绪一丝一毫都能在眉眼之间表露出来——与其说是慌张,倒不如说是抗拒更为贴切。 
  他看得出来,她抗拒和他结婚。 
  可是,心底总还是存着一点细微的希望,因此他笑了笑,问:“良辰,你有恐婚症么?” 
  如果她此刻点了头,那么他可以给她时间,可以继续等下去。 
  可是,看着良辰的眼睛,他慢慢开始灰心。那里面,倾刻间闪现的是浓郁的愧疚,而这恰恰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绪。 
   
  他收回手臂,也收回了淡淡的笑意。 
  “……如果今天做这件事情的人是他,你还会不会拒绝?” 
   
  窗外的雨势似乎更大了些,敲打在玻璃上,清脆有声。 
  良辰动了动嘴唇,声音很低:“……你说什么?” 
  叶子星牢牢地盯着她,脸上情绪复杂万分,“你一直都忘不了他,对吧?……那个在美国让你痛哭的男人。” 
  “还有那一次,开车送你到楼下的人,就是他吧。你的大学同学,初恋男友。” 
  良辰的呼吸微微一滞。 
  “其实那天,我不是凑巧和你同一时间到了楼下,而是特意等在那里的。我知道你去参加聚会,知道你们会碰面,我不放心,但又不好去酒店,所以在楼下等了很久。看见你坐他的车回来,看见你们说话时候的样子,我就猜到他的身份。”叶子星挑起唇角,苦笑了一下,“良辰,你知不知道?你面对他的时候,眼神语气和表情,统统都和平时不一样。” 
  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你……还在爱他,对不对?” 
   
  雨幕遮盖了天地。 
  良辰愣在原地,哑口无言。其实这些年,她已经很少去想自己到底还爱不爱凌亦风。可是,即使当年在那种不堪的情况下分了手,即使自以为早已经将这个人从记忆中抹去,当再次重逢之后,那些往日的情感仍旧如迅速涨潮的海水般涌上来,令人无可防备和抵御。她不止一次可悲地发现,原来凌亦风这个名字、这个人,长久以来都一直默默地待在她心底最深处的角落里,任凭如何尽力,都是无法否认他的存在,无论过去、现在,或是将来。 
   
  可是叶子星呢?……良辰看着他,突然分不清对这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人究竟是爱情多一些,还是感谢多一点。 
  五年前的那天,当她溃败地从凌亦风的公寓逃离之后,第一个遇见的中国同胞,就是他。同样也是他,将她带到附近的餐厅,送上一杯热咖啡,温暖她冰冷得微颤的双手。 
  良辰当时颈脖僵硬、眼睛酸涩无比,却固执地不肯让眼泪落下来。只是素昧平生的两个人,就那样相对着静静坐了两三个小时。直到对面温情的男人不言不语地递过一方柔软净洁的手帕,她抬眼,眼角有了明显的湿意,却又突然微笑了起来。 
  如灰的心念刹那间变得温暖。 
   
  “良辰,”叶子星的声音骤低,丝毫不掩失望,“看来是我们相遇的时间不对。”如果可以再早一些,那么结局或许就不是现在这样。 
  他看着眼前呆立着的女人,目光交错闪烁,最后终于上前轻轻拥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不要愁眉苦脸。难道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怀中的人没有反应,他顿了顿,继续说:“戒指是去年年底就挑好了的。原本以为这会是最好的礼物……虽然现在成了这样,但还是希望你能收下它,全当是一个好朋友送的,不代表任何含义的生日礼物。” 
  他越是温柔宽容,良辰越是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确实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可是她永远记得三年前的这一天。那一晚,她独自跑去Z大后门的那条小街,坐在过去与凌亦风常去的餐厅里。当时店里没什么客人,微微破旧的电视里转播着球赛,解说员和看台上的观众俱是热情饱满,激情澎湃。她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在小桌前,眼泪毫无预警地涌上来。 
  曾经,她戏言,要在二十五岁之前将自己嫁出去。 
  那时候,陪在她身侧的男生,眉锋微扬,说:“可是我想先立业再成家,二十五岁会不会太早了?” 
  她睨他一眼,他自顾自地接着说:“不过,看在你这么急迫的份上,我会努力的。” 
  “谁急了?!”她笑着去掐他的腰,抬起头,分明看见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温和亲昵的笑意。 
  …… 
  往事如烟,早已消散于无形。如今她已经过了二十四岁的生日,而那个曾说过为了娶她而要努力的人,又在哪儿? 
   
  那一天,C城下着大雪。 
  良辰从小餐馆出来后,并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雪地里走了多久。到了公寓楼下,她微微停住脚步,远远的阴影里,立着一个人。 
  隐约可见对方侧过身,对着她的方向,说:“良辰,生日快乐啊……” 
  她的身体轻轻一震,本就混乱不堪的脑中突然一片恍惚。 
  …… 
  那个人,亲昵地叫她“良辰”。 
  他穿着黑色大衣,身形挺拔瘦削。 
  背着光,他的侧脸陷在浓烈的阴影里,是那样的不清晰,却又唤起一丝模糊的幻觉。 
   
  神思恍然如在梦中,未及反应,良辰已望着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缓缓开口,声音微颤几乎低不可闻:“是你吗……” 
  只是本能的期待,在这样一个夜晚,无法控制。 
   
  结果,当然不是。 
  她也知道不是。 
  可当对方终于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当她看清楚那张脸时,心口还是不自禁地涌起浓浓的失望和灰心。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她被有礼地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却仍旧浑身冰凉。 
  究竟,还在期待什么呢? 
  这不是她想念的那张脸,不是她所熟悉的温度……眼前的人,并不是他。 
  对她说生日快乐的人,不会是他;以后拥她入怀的人,也不再会是他。 
  在她跨入25岁的夜晚,在她曾戏言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年龄里,曾经共同经历的那些,在一瞬间,仿佛变成上辈子的事情,竟是那样的遥远而不真实。 
   
  厚厚的白雪湮没了脚踝。 
  良辰的下巴抵在叶子星的肩头,垂下眼睫,雪花飘落下来,她微微闭眼,只在心里对过去那一切,作无声地告别。 
   
   
         
23 
  可是,三年后的今天,又正是因为那些本该早已抛下却又偏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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