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去理苏小猫那个囧人,你玩不过她的……”
游戏(1)
冬日的雪,说下就下。
风正劲,街灯映过去,雪落得铺天盖地,恍若童话。雪后的世界变得如同蓬蓬裙一般,梦幻、娇气、矜贵。
从中央空调开足的超市里出来,一下子就感到了温度骤降的寒冷。纪以宁望了望漫天而落的皑皑白雪,忍不住朝手心呵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从唇边散开,柔和得不像话。
一件男性黑色风衣外套忽然搭在了她身上。
“……?”
她抬头望去,只看见了唐易。
他漂亮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甚至连声音都是淡色的,波澜不起。
“穿好它,”唐易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伸手替她扣好胸前的风衣纽扣,动作温和又强硬:“你的身体一向不太好,受不了冻的。”
她看了看他,知道违抗不了他,只得不安地道一句:“……你会冷。”
他的穿衣风格绝非正常人能承受,再冷的冬天也只着一件衬衫,风衣一套就算完事了,似乎也不觉得冷,至少,她从未见他生过病。
现在他脱了外套给她,叫她只觉得他冷,寒意从心底升起,甚至想抱一抱他,抱一抱他的体温。
唐易顿时笑了。
“我去开车过来,你在这里等我。”
她想叫住他:“哎——”
唐易推了一下她的额头,眼里闪着玩味。
“其轩没告诉过你吗?”他笑着说:“我的血比较冷,适合这种温度。”
他的手滑过她的脸,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一路钻进她的心底。
很多日子以后,即使一切细节都被时间收回,纪以宁始终不忘他曾对她如此温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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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唐易的车稳稳地停在唐劲家的花园时,苏小猫正站在二楼的卧室窗边,笑眯眯地望着花园里那辆跑车中走出的两个人。
“La belle。”
法文,美人。
唐劲当然知道她在说谁,点一点头,表示认同。
花园里的唐易,穿垂感极好的银色衬衫,洁白、柔凉,长身玉立,如一束月光,眩惑的姿态,一举手一投足间皆有风情流动。
苏小猫好奇地勾了勾唇:“那么诡异的一个男人,这么漂亮,千帆过尽,怎么会肯将自己定在纪以宁手中?”
唐劲从身后抱住她,笑着逗她。
“你们女人不是都很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吗?或许他就是。”
“不,他不会,”小猫眨也不眨地盯着楼下的那两个人:“虽然我不了解他,但起码看得出来,他不是一个靠感情生存的人。”
一见钟情?太假了。
唐易从来都不是善男信女。
用心机,耍手段,这些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一切都只为最终结果服务,至于期间手段光不光明,见不见得人,统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这样一个男人,若纯粹身为商人,已足够让人后怕,偏偏他还不止。强大的黑色背景,出手便要致人于死地。
他会杀人,也会玩。当唐易还是单身的时候,到了晚上真要玩起来,相当放得开,否则如今销魂入骨的床底技巧哪里练得来。杀人时眼里无痕,玩时眼里留情,分不清哪个是真的他。
而如今,他却将那个叫纪以宁的人绑在身边,不离左右。
这实在是很撩拨苏小猫脑中那根八卦的神经。
“哎,我说,你哥哥该不会是玩宁宁的吧?”
唐劲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胡说八道。”
小猫抱着脑袋叫屈:“俺好奇嘛……”
唐劲从身后抱着她,在她耳边闻言软语。
“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
小猫微微动容。什么事,竟连她都不能说。
唐劲垂下眼,对她笑了下。
“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提也好……我只能告诉你,唐易心里有一个缺口,只容得下一人。他放了纪以宁进去,于是别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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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唐易和纪以宁回到唐劲家的时候,其轩他们都到了。苏小猫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夸张和实际并存,几个电话打出去,一票公子小姐就都被她说动来了。
于是,晚上,一顿饭,吃得轰轰烈烈热热闹闹。
有苏小猫的地方就永远不缺话题,她甚至还趁那些男人们端酒聊天的时候,独家传授纪以宁妙方,一副‘专业成功少妇’的派头。
“宁宁,你是不是看见易哥很怕啊?”
纪以宁一怔,不好意思地点头:“有一点……”
小猫拍着她的肩,很江湖儿女的感觉:“哎呀易哥就是纸老虎!毛主席教过的,来一只打一只,来两只就双飞,不用怕的啦!”
喂喂,随意诽谤主席名言是犯法滴……
纪以宁低着头,“他有时候、会很生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像两年前那次,他动怒,就差点毁掉她。
“这个啊,好办,”小猫继续滔滔不绝:“你只要记得,他训你的时候你千万不要顶嘴,表情显得特别沉痛就行,这么多年我就是这么对付唐劲的,百试不爽!……”
纪以宁:“……”
“这个关键啊,就是脸皮要厚!”小猫一副耳提面命的样子:“脸皮要厚,你明白吧?”
“……”
“算了,这个道理太深奥了,”小猫沉痛地摇了摇头:“我给你举个例子吧。”
纪以宁点头:“好啊。”
这个例子是这样的,“假设,你不认识唐易,他也不认识你,有一天呢,他开车撞到你了,你受伤了,但伤得不重,”问题开始了,小猫面向她:“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伤得不重啊……纪以宁想也没想就回答:“那就算了啊……”
“错!”小猫痛心疾首:“这种时候脸皮就素要厚啊!”
纪以宁:“……”
小猫谆谆教诲道:“你想想,人的一生之中,能有几次机会被世界级名车世爵C8撞到的呢?!有几次机会被名车撞到还没事的呢?!关键是!又有几次机会被名车撞到没事却能装得有事以讹诈一个有钱人的呢?!对唐易,就素要有这种讹诈精神!不然你就被他吃得死死的啦!”
纪以宁汗水了。
忍不住就很羡慕小猫。唐劲对她很纵容,所以才会任由她这么胡来吧……
“谢谢你,小猫,”即使她的办法对她全然无用,她仍然喜欢她:“谢谢你这么陪我,可惜的是……”
她连唐易的真心都看不懂。
他从不说爱,和她之间的话语也很少,但偶尔说起情话来却甜到发腻,存心叫人沉沦到底。
他霸住她,占有她,却从不带她出现在公众面前,隐藏她,消失她,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不愿公开承认她的表现呢……?
他给了她唐太太的身份,却没有给她一个原因,一份充实的生活。若非她习惯了对命运屈服,于孤独的自身状态中寻找乐趣,恐怕早已失去生存的信念。
可是如今想来,她却更彷徨。为什么会想要寻找乐趣呢?她这一寻,寻到的唯一诱惑,便是对他的感情。太糟糕了,生命中唯一的光亮,竟是对他用情。
而他却隐藏得太深,让人无所适从。
那个人,是受阿瑞斯庇护的特洛伊城,无法沦陷的城。
于是她对他的用情,就是化身飞蛾扑了火。
小猫懂了。
她几乎是被这样的纪以宁震撼了。一个这么柔顺的女孩子,心里却活得那么苦。
小猫默默地想:如果唐劲敢这么对她,自己一定会造反打死他吧……
脑子转转,旁门左道的思想就上来了。
一帮人吃晚饭,苏小猫便嚷嚷着不放过唐易,放眼要杀上一整晚打败他。还记得好几年前的某个晚上,苏小猫在赌桌上被唐易杀得倾家荡产的惨状,连唐劲都救不了她。那时苏小猫年少无知,被唐易美色所迷,以为他是无公害男人一枚,于是输得彻底。
这就素真正滴:好奇心害死一只猫啊……
唐易玩味地抬了抬下巴:“要跟我玩可以,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本开出让我感兴趣的价码……”
苏小猫狡猾一笑:“用钱多么没意思,今天我们的筹码不用钱。”
唐易觉得有意思,“说吧,你今天的bet是什么,”抬手敲了敲桌子提醒她:“你玩不过我的,所以一般的赌注我不会有兴趣……”
苏小猫伸出一个手指。
“One Minute Stand……”
在场的男人们统统变了变脸色。这家伙,很放得开嘛,居然敢这么玩。
苏小猫快人快语:“如果我输了,就和唐劲在这里让你们见识一下,One Minute Stand。如果,是你输了——”
那么,就乖乖让我们见识一下易少销魂入骨的□姿态吧。
游戏(2)
苏小猫话音刚落,且不说唐易的反应如何,一边的唐劲倒真是整张脸都黑了。
拎起她的后衣领像抓小鸡一样抓起她,唐劲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说,你以前还和谁玩过这游戏?!”
哎呀呀,唐易是用来骗的,对唐劲嘛就是要用哄的才行……
“谁、谁玩过了!”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态度,幽怨地看他一眼:“人家嫁给你之前可是本本分分的黄花姑娘……”
“那嫁给我之后呢?”
“嘿~我每天晚上被你检查一遍你不知道?”
“……”
唐劲一时语塞。这小兔崽子,狡辩功夫真不是普通的好。
“总之不准你玩,”唐劲闷闷地,她脸皮够厚,他可还没练到她那个级别,“你听好了,就算唐易放水让你,你也玩不过他。”
“放心啦放心啦……”苏小猫大开空头支票:“我最近人品爆表,不会输的啦……”
“怎么样啊易哥?”
搞定了唐劲,苏小猫狐假虎威的得瑟样又复活了。唐易可不像唐劲那么好对付,她要集中火力才行。
唐易几乎都没动脑子考虑,摊了摊手,懒洋洋的声音:“可以。”
苏小猫一下子乐了:“不能反悔哦?”
唐易笑了出来。
就她那么点三脚猫功夫,就算唐劲有心暗中帮她,也不是他的对手。
唐易就像玩小孩一样玩她:“开吧,游戏规则。”
小猫清清嗓子,开始说规则。
“今天就玩Chemin de fer,百家乐嘛,拨个好名字,五局三胜制,庄家由抽签决定,有没有问题?”
“没……”绝对懒懒散散的音调。
原因无它,就她这点程度,唐易根本连脑子都懒得动了……
劭其轩凑近唐易,低声好奇道:“……你今天耐心很好嘛?”
“恩,”某人懒懒地答道:“三局玩死她。One Minute Stand,看唐劲怎么帮她收拾这个烂摊子。”
“……”劭其轩默默看着他的侧脸,仿佛看见他的一颗黑心:“怎么会有你这种做哥哥的,居然对看弟弟当众亲热这种事有兴趣……”
唐易转头,玩味地投过去一个眼神:“你觉得唐劲像是那种会当众和人亲热的人么?”
“不像……”
“这就对了嘛,”某人摸摸下巴,一句话道出真正的黑心黑念:“唐劲最后肯定会用钱解决,这种鱼肉唐劲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劭其轩:“……”
如是,赌局开始。
看着苏小猫同志一路壮烈牺牲得轰轰烈烈,唐劲扶着额头基本是看不下去了……
要不是赌桌上的一方是他亲爱的老婆,这种根本毫无悬念的赌局他才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