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啊,娘娘,等明儿天一亮,慎刑司的人就要来把奴婢带走了。”郭全顺哭得好不凄惨,“奴婢一条命不值钱,就是奴婢走后,谁来伺候娘娘啊!”
丽妃摸着肚子,拧着眉头道:“你说你打了他,并没有马上死了的?”
郭全顺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是啊是啊娘娘,当时还有别人也看见了的,这小子还能走路呢!”
丽妃惊疑道:“难道是九王爷故意弄死了个奴才来陷害你?”但又想想,“他与本宫并无仇,干嘛要这么做呢?”
郭全顺抹了把眼泪说:“娘娘您想啊,他素来是个霸王性子,想是奴婢欺负了他的人,他不甘心,就干脆把人弄死了,把这脏水往咱们宫里头泼!”
丽妃虽然心有怀疑,不过越想就觉得越有道理。想到九王爷跟皇后关系不错,难道是皇后见不得她怀孕,叫九王爷借这个由头来做这种晦气的事?
“可恶,太可恶了!”丽妃恨恨地说,“你别怕,明天你就一口咬定了说你没把人打死,本宫会跟皇上喊冤的!”
第二天慎刑司的人来把郭全顺带走了,丽妃想找皇上说说话,但谁想到,皇上根本不见他,高崇德只说皇上在临渊阁与大臣们商讨国事,请娘娘回去歇着。
丽妃哪里歇得住?本来住在后宫怀了孕就无所事事,没事也巴不得找点事来做。
丽妃憋了一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让人给皇上传话,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晚膳过后,皇上没来,倒是把皇后娘娘招来了。
皇后齐氏是皇上的原配夫人,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她就嫁给了皇上,年纪比皇上还大上一岁。齐氏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头三个都是女儿,直到二十九岁才生下一个儿子。而皇上在此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却一直等着皇后的这个嫡子出生,才封了世子。又过了些年,先皇驾崩,皇上登基,世子也就成了太子。
齐家是世代书香门第的大家,出过许多名仕,皇后的爷爷齐老爷子是皇上的恩师,当年皇上能在众兄弟手下夺得这个皇位,也少不了恩师的帮忙。许是这个原因,皇上一直敬重皇后,丽妃看不出来两人有多恩爱,但至少有一点是明白的,皇后的这个地位自个儿目前是撼动不了的。
目前撼动不了,不代表以后也撼动不了,自己年轻貌美,未来有着无数的可能!而皇后呢,已经四十二岁了,比自己的娘年纪还大呢!
“不知皇后娘娘驾到,不能出门迎接真是失礼!”丽妃见到皇后,装样子要从床上下来,被皇后拦住了。
“你躺着别动,你是有身子的人,千万要小心。”皇后永远是那样端庄娴静,笑容得体,不多一分,一少一分,“听皇上说你身体不好,本宫带了太医一起过来瞧瞧。”
丽妃眼神闪烁了一下,道:“嗯,就是有点头疼,吃不下饭。”
跟在皇后身后的太医得令上前给丽妃请脉,完了回禀皇后说:“皇后娘娘安心,丽妃娘娘只是有些积食,待臣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平日里稍许走几步,无大碍的。”
丽妃听了差点没吐血,竟然说她“积食”!好歹也该是“心中积郁”才对!还多走动呢,是说她躺床上装病吗?!
丽妃心里幽怨,但不敢瞪皇后,只能在低着头在心里咒骂了几句。
第5章 号第一更
16。
果然皇后坐到了床边,对她说:“妹妹现在五个月的身孕,多走走无妨的,你这个是头胎,本来就难生,若是个头太大了,到时候生产可要吃苦头了。”
丽妃面上恭敬,说:“是,谢皇后娘娘教诲。”
“嗯。”皇后拍拍她的手背笑道,“没事就好,本宫也就放心了,你且安生养胎,明日本宫再来看你。”
“不劳皇后娘娘……”丽妃赶紧说,却见皇后已经转身要走了,听了她的话又转过来看着她,于是把后半句吞了下去,只道,“太麻烦皇后娘娘了,臣妾心中感激不尽。若只是积食,想来也无大碍,只叫太医来看着就好了,待臣妾病好了,定亲自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笑道:“你怀孕了就不必多理会了,好好休息。本宫也会去了。”
丽妃赶紧低头道:“是,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走后,丽妃立即翻身起床,气得把手边的茶盏都给摔了,“皇上不来,倒是皇后来了,什么意思?!”
嬷嬷安慰道:“许是皇上真的没空呢,近来皇上很忙的……”
“但是本宫正怀着孕啊!”丽妃想想就委屈,“以前一说不好皇上就来的!”
嬷嬷看着这个性子刁蛮的主子,不好跟她说,皇上已经五个儿子了,其实她肚子里的这个并没有金贵到那个份上!只能叹口气,说:“许是晚些皇上会来的。”
晚一些,果然皇上来了。
丽妃一顿撒娇,皇上一顿安慰后,丽妃说到了正题:“今儿个慎刑司的人来把郭全顺带走了。”
皇上点点头,“嗯,慎刑司会秉公执法的,你放心吧。”
又是这句话!丽妃的脸色马上不好了,撒娇道:“皇上!郭全顺是臣妾身边得力的奴才,不过是教训了一下那个小太监,怎么就说是他杀了人了呢?明明那小太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皇上不想对这些事做评价,只道:“你安心就是,慎刑司不会冤枉了人的。”
话说到这份上了,按理说丽妃不该再说什么了,但最近她持宠而娇惯了,扭着发胖变形的身子说:“不嘛!没有郭全顺人家做什么都不顺心了!”
皇上不由皱了皱眉头,生硬道:“有了郭全顺你就都顺心了么?你干脆跟他过算了!”说罢袖子一甩就走了。
丽妃愣住了,皇上走远了她才“哇啦”一声哭出来,那真是哭天嚎地的,仿佛爹娘都不在了。
高崇德跟在皇上后头,可是把丽妃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想来皇上也是听见的,但脚步丝毫没带停顿的。
第二天丽妃病了,这回是真的病了。
皇后还是带着太医去看了一眼,开了药方,让下面的人熬了好好伺候着。出门的时候皇后身边的齐嬷嬷笑道:“这也是个蠢的,娘娘以后不必亲自来了。”
皇后笑了笑,说:“来了两天,也给她个宽厚仁德。”
齐嬷嬷扶着皇后跨过台阶,“这人啊,连这点风云起色都看不出来,还敢端那么高!也不想想九爷是什么人,要杀一个奴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他干嘛要把事情弄到慎刑司去?为了一碗药汤就敢杀人,主子也少不了一个纵奴行凶的罪名,她倒好,还想借着肚子里头的孩子要皇上放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皇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到底年纪上去了皮肤松弛了,再好的护肤品也敌不过岁月啊。她笑着摇了摇头,说:“年轻有年轻的好,至少青春貌美,只是没人教呢,就不好了。”
李允堂对郭全顺喊冤的事早有所料,一早就让太医做了证词,说有内出血的症状。打架后因内脏破裂隔段时间再死的情况可不算罕见。
后来见郭全顺咬定了说自己只是轻轻打了白木,定是有人在后头陷害自己,李允堂便找了仵作来开膛验尸!
开膛验尸是大事,按大晋的风俗都是死者为大,要入土为安,哪能随便把人家肚子剖开呢?郭全顺没想到李允堂要他赔命的心是这么坚定!他早听说九王爷是个横的,但只是听说,如今算是体会到了。
李允堂不是没有心计,只是按他的身份平日里不需要用心计罢了。可有人敢动到自己宫里的人,就别怪他不善罢甘休!白木就算是个身体有残缺的太监,但他的命跟别人的是一样的!
李允堂第一次没有任性冲动的做事,他目标那么明确,思路那么清晰,皇上怎么会看不出来?
皇上对高崇德说:“你说朕该是高兴呢,还该伤心呢?老九终于知道动脑筋了而不是一味蛮干,可对象却是朕的妃子。”
高崇德低着头,不敢应这话。
皇上叹了口气,说:“老九是铁了心要跟丽妃翻脸啊。”
高崇德继续低头不说话。皇上可以有很多儿子,但能善待的兄弟可就九王爷这么一个了!皇上为了登基弄死了多少兄弟,还不知以后那些酸腐文人该怎么写他呢,眼下可不能不善待九王爷了。而且别的不说,这回九王爷是抓了公理在手的,可不能寒了他的心!
皇上转过身,挥挥手说:“罢了,你去跟慎刑司交待一声,这事就按规矩来办!谁的人情都不走,朕也不偏袒任何一方。”
高崇德俯首道:“是。”
慎刑司郎中得了皇上这句话,着实慌乱了一阵,但又很快镇定下来,不把事情查清楚是不行了。
除了仵作的验尸报告,慎刑司还把当时跟郭全顺在一块儿的太监都找了来录口供,这会儿大家都知道形势不对,皇上没有偏袒丽妃的意思,哪还敢帮着郭全顺骗人呢,就一五一十都说了。郭全顺不是“轻轻”地打,而是“没太留情”地打。
很快慎刑司做出了结果,郭全顺因白木打翻了丽妃娘娘的汤,对白木动用私刑将其打死,处郭全顺大板子,打死为止。
知道这个结果后,丽妃一顿哭闹,可她没把皇上哭来,倒是把宗人府的人哭来了。宗人府说丽妃“纵奴行凶”,念其怀有龙种,便按规矩轻判,剥其妃位,降至嫔。
丽妃,哦不,是丽嫔这才终于不哭了,不敢哭了。
得了这个教训后,丽嫔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了,知道皇上想宠你就宠你,不想宠你也就不宠你了。哪怕后来丽嫔如愿生了个儿子,位份也没有升上去,而且皇上对她也再没有热过了。
而那之后,李允堂身边的人都更加死心塌地跟着他了,春蝉、秋霜都是,想来青禾也是。
宫里头性子阴暗的主子多了去了,做奴婢的就是贱命,弄死几个都不带手软的,所以碰到不打骂奴婢,还能为奴婢出头的好主子,可就真的要珍惜!
想到这儿,春蝉觉得要顺顺九爷的气。
“以前听太医说过,板栗最是补肾。”春蝉说,“果然是肾好了,身体自然好,瞧着九爷脸色就不错呢。”
本来春蝉这句话挺平常,但是在暖室住了几天的李允堂听在耳里,什么“肾”啊,“身体”啊,就觉得别扭。但想想,这也不该他别扭,他一大老爷们别扭什么?该是卫望舒不好意思才对吧!
这么想着回头看了她一眼,靠!这妞竟然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呢!
李允堂脸上一红,心道:忒不要脸了!这女人真是比自己还不要脸啊!
李允堂用了早膳,收拾妥当后坐在轿子上去顺天府,轿子一摇一晃弄得他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那些在顺天府门口静坐抗议的人一直没走,他只能从后门进去。到了扶风堂,青禾指挥人抱了一大个包袱进来,抖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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