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紫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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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紫丁香-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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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司令员,你不需要了解一下基辅方面的波兰军队变化吗?’

  “他问我,‘有什么变化?’

  “我说‘弗兰格尔在南方准备进攻了。’

  “他生气地说,‘打弗兰格尔是伏龙芝的事情,现在我们是进攻基辅,打退波兰白匪。’

  “我说,‘你是司令员,你到哪儿,司令部就到哪儿,你去冲锋陷阵,战士干什么?谁来当司令员?’

  “他笑起来,说‘你不就是司令员?在指挥我嘛。别说了,我要看前边敌人的战斗实力,决定向列宁报告攻下基辅的时间,争取在十二日以前攻下基辅。’

  “说完,给马加了一鞭,冲向前沿。我的马当然也是好马,紧跟在他一侧。战士们见司令员冲向敌阵,谁也不肯落后,那情景如暴风骤雨一般。布琼尼竟然在敌阵中横冲直闯,一手挥刀,一手持枪。大雨,说起来你无法相信,那怎么像个司令员!事实确实是那样。我们一小队骑兵被两队波兰白匪包抄,他带着我们迎着一队白匪奔袭过去。为了保护他,我将马猛踢两下,冲到他前边。他又超过我,卷入白匪骑兵阵内。前边四骑向他围去,我迎住两骑。当我偏一下身子,躲过敌人的刀,刚出刀时,他那边已经劈下敌人一个脑袋,紧接着一声枪响。当我拦腰劈了一人后,见两人正向他挥刀,他正在与敌人正面撕杀。我甩手一枪,击毙一人,挥刀砍向另一个骑兵,布琼尼已转身砍下他半个膀子。波兰军骑兵前阵一交锋便溃退下去,他勒住马说,‘崔可夫同志,我们十二日一定可以拿下基辅,你真是一个好骑兵,你现在比打邓尼金时更有能力了,冲这一阵我过瘾了’。”

  金大雨笑起来说难怪布琼尼的骑兵所向无敌。

  崔正冈说&;#1475;“布琼尼是经常用自己冲锋陷阵的实际感受来判断敌人士兵的战斗意志,那也就提高了自己部队的必胜信心。他的那个方法,在打邓尼金的时候最见效。在解放沃罗涅日那一战中,我受伤了。那一仗把邓尼金可是打惨了。

  “我们是5月12日上午攻下基辅的,攻下基辅之后,列宁在彼得堡召见布琼尼,将军把我带去了。他怎样向列宁讲的我不知道,列宁当布琼尼面对我说,‘俄国的革命需要中国人民的支持;中国的革命,需要俄国人民的支持。’他转脸对布琼尼说,‘你身边还有崔可夫这样的卫士吗?’

  “列宁已经决定留下我。布琼尼说‘有’,列宁对我说,‘崔可夫同志,为了让人们知道苏维埃的革命有中国人民的支持,您是否还原您的中国名字崔正冈?’

  “我当然愿意!我的崔正冈是列宁的赐名。”

  “爷爷,你真幸福。”

  他说:“我见列宁的时候心里很难受,他脸色不好,一九一八年遇刺后向外发布的消息是他很健康。到一九二一年十一月以后,他经常休养,到一九二三年五月以后,我就很少见到他了。列宁确实是个伟人,我所知道的,他对涉及到国家命运的重大问题,从来不自己说了算。到一九二三年的十月革命节之后,我就离开了克里姆林宫,再也没有见过他。”

  大雨问:“是被调走的?”

  “不是,是我请求走的。那里不是我工作的地方。列宁将不久人世,斯大林、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布哈林的斗争已经公开化。斯大林很残暴,布哈林书呆子气十足,托洛茨基不能团结人,爱搞违背组织原则的活动。我不及早离开,列宁过世后想离开也离开不了。我又找到布琼尼,他在列宁家里提出把我要回他身边,列宁说我回到布琼身边对布琼尼和我都有好处。

  “在布琼尼那里待了五年,在第四年的时候,就感到‘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气氛,将军也受到不公正对待。我告假回家,临走时对他讲,可能的话我想回中国看看。他告诉我,日本发动了九一八事件,东北已经沦陷,让我在家和多尼亚生活几年再说。

  “到了奥伦堡以后,头几年过得还不错,多尼亚又给我生了一个女儿,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儿。我在奥伦堡什么工作也不干,回国吧,东北正紧。当基洛夫事件发生之后,我看到苏联的前景很不妙,千千万万的人已经进了古拉格。我和多尼亚到萨拉多依村去,那里虽然苦一些,却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自己身体好,有两枚列宁勋章和一枚苏联英雄奖章,有布琼尼骑兵英雄证书作保证。我在金矿上挖金,最安全。多尼亚同意了,考虑到儿子上学问题,儿子留在奥伦堡和外公在一起,我们带着女儿到了萨拉多依。临走之前给布琼尼将军去一封信,表示将来需要我的时候,只要一声召唤,我立即起程奔赴他的帐前听命。”

  “爷爷回到萨拉多依村后,认识了谢洪明父亲,是吧。”

  “是的。谢洪明是个非常漂亮的小伙子。白脸书生,他是一二&;#8226;九运动中北大三年级学生,老家也在长春。一二&;#8226;九学生运动发生后,东北回不去,他从乌兰巴托到的乌拉尔。他是看了瞿秋白写的《饿乡记程》之后,向往苏联革命到苏联。洪明非常聪明,做事有计划。他说先淘金,边淘金边学习俄语,然后去莫斯科、圣彼得堡。我见到他时他在萨拉多依村半年多了。我回到萨拉多依村后,对我的传说又多了起来,我们俩成了忘年之交。我们淘的金他都要我保存,要我引导他走向革命,我介绍他参加入了苏联共产党。

  “萨拉多依村地僻野荒,可是遍布苏联的古拉格很可怕,大清洗对人的影响很可怕。对于基洛夫事件,我把自己的理解告诉他,还告诉他我在列宁身边工作那些日子的所见所闻,他打消了去莫斯科、基辅、圣彼得堡的念头。准备多淘些金子,有了足够的钱去莫斯科读书。”

  “家父是一介书生,能吃得了那个苦?”

  崔正冈笑起来,“人到哪一步说那一步的话,在我年轻的时候,虽然没有他那么漂亮,看去也是文弱得很。”

  孙子说爷爷客气了,想来爷爷年轻时倜傥得很。

  崔正冈说:“我在相互矛盾的教育中形成这个性格,母亲教我读书知礼,要求得很严,我和武将们、江湖豪客们一起撕混,从小为了复仇,不怕摔打。洪明跑到万里之外的乌拉尔山,为了寻求救国的真理。人长得漂亮,身体根基好,能经得起摔打。我告诉他,俄国人瞧不起中国人,在国外,要安身立命,就要学会忍耐,能吃苦,学好一身本事;就要学会顺从人意,有机变能力,多替别人着想,做到让人相信你,你绝不可以去害人。能做到让别人瞧不起又有主见的人,才是个有希望成功的人。洪明那么做了。

  “我把我知道的讲给他,把我会的教给他,他没有你身体根基好,不是从小练出来的,也相当不错。我说,在多事之秋,有一身防身本事,比读书更重要,我们淘金随便劳动一点就够花费了。我原来淘的那个洞里边死过两个人,再没有人敢去挖。我再去的时候人们劝我,不要再去那里挖了,危险得很。我到里边仔细看看,并没有什么危险。我想到阿略尔。”

  金大雨惊奇的问:“阿略尔还活着?有多大岁数了?二十多岁了吧?”

  他说:“没有,我没有见到,如果活着也很老了。豹子据说可以活到三十岁,那是寿星了。阿略尔从小到大,我都把它养在我的那个矿洞里。我走的时候,把它放在很远的森林里,它还是找回去了。那两个人,想是它吃的,里面有两架人的骨骼。我那个矿洞是富矿,可以遇到矿床。我们的收入很好,不到三年,分给他的金子合十六两称有二十五、六斤,他上什么学也用不完。我们决定到秋天让他去莫斯科大学上学。他的俄语学得很好,考入莫斯科大学没有问题。

  “谁知在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二日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在五月份,布琼尼给我来了一封信,讲他对形势的看法,德国进攻苏联迫在眉睫,要求我再回到他的部队里。我收到那封信是在大战爆发前三天。当时我就与洪明讲,如果真的爆发了战争,让他到布琼尼身边。他对布琼尼十分敬佩,看过一九三五年布琼尼在红场身披金色绶带,跨战马的威风凛凛的照片。那是当年震惊世界的一张照片。战争爆发了,他让我把他介绍给布琼尼。”

  金大雨问:“爷爷没有去?”

  老汉说:“没有。我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又不适合当指挥员。在战争的初期,奔跑是年轻人的事。我不去,给布琼尼推荐一个比我强的年轻人,他会满意的。”

  孙子问爷爷是什么时候回到部队的?

  他说:“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时候。在洪明走之前,我们把他的金子打造成两匹马,我回想着布琼尼战马的样子打的,每匹马有六斤纯金。我的金是按布琼尼给我的那匹顿河马打造的,还打造了两头小熊,每头按两斤八两纯金打造的。”

  金大雨问,他妈那里有三匹金马,还有一匹呢?

  老汉说:“那匹我给多尼亚了,还有几斤碎金,都是纯金,都给多尼亚了,就是现在仍然保存下来的豹子、三匹马,后来都交给了多尼亚,保存的地方不同。这四件是我保存的,那匹马她给儿子看,留在家里,多尼亚和我的儿子,女儿都在战争中去世了了,她的家人没有一个活着的,那匹马还能找得见吗?”

  金大雨说,“那场战争毁灭了爷爷的全部幸福。”

  “也不能那样说。我遇到洪明就是幸福,又遇到丽达,我很幸福。我心痛的不是牺牲了什么,失去什么,心痛的是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胜利被人随意的糟践。

  “洪明见到布琼尼,布琼尼高兴得很。他收下我送的两条金鲤鱼,在信上说我们中国鲤鱼是吉祥、爱情的表示。他非常高兴,对洪明说,你比爱情还重要。三天以后,他把洪明送给铁列琴柯,给铁列琴柯当副手,又是警卫。铁列琴科是布琼尼部下,当时布琼尼元帅是预备队方面军的司令员。洪明到铁列琴柯部下第三天就认识了你妈,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他俩一见钟情。他们的恋爱开始不到两个月,莫斯科大会战的序幕拉开了。

  “斯大林独断专横惯了,列宁对他的批评,他不但一点没有改,相反加强了。他不相信别人,只迷信自己。本来,像布琼尼那样的元帅几乎是常胜将军,对自己指挥的战局非常清楚。在基辅会战中,斯大林不听他的意见,撤了他西南方面军司令之职,后来不听朱可夫的意见,导致六十多万人被俘。布琼尼告诉斯大林,德军要向科涅夫上将指挥的西方面军和他指挥的预备队方面军发起进攻,斯大林不听,造成德军把西方面军和预备队方面的大部分包围在维亚兹马地区。布琼尼调铁列琴柯的部队前去救援,被德军击溃,铁列琴柯受了重伤,洪明失去左胳膊。到一九四二年四月底,当铁列琴柯在病床上听到莫斯科保卫战胜利的消息后,一手拉着洪明的手,一手拉着丽达的手说,‘祝你俩幸福,’便与世长辞了。”

  金大雨问他那时候在哪儿?对当时情况那么了解?他说那是后来洪明给他讲的。

  他继续说:“我在莫斯科保卫战之后收到两封信,一封是布琼尼写的,一封是洪明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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