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丽达被绊马索绊倒,金大雨奔了过去,见乐山与两个歹徒相搏,乐山说:“你妈由我来救,谢琳娜、爷爷危险。”
他想,天黑,自己对情况不明,乐山看得清楚,妈一人躲起来更为方便,他深知乐山的能耐,对他做事放心,谢琳娜和爷爷那边歹徒十几个,又有一辆卡斯车开到,定是凶险万分。他踢镫催马,闪过两棵树,正遇到歹徒背后袭击爷爷。当那歹徒袭击爷爷得手,他照歹徒头上一棒,歹徒的身子在马上晃悠着,晨曦中坠下地去。
金大雨说:“乐山在救妈。”
崔正冈喊道:“大雨快跑!”
喊了“大雨”,他正转身驰马,围来三骑,从旁边的卡斯车上跳下的六、七个人,其中三人奔袭上来。
雪里乌骓知道主人危险,奋力冲击。一个歹徒从空中抛过套索,那是套马的套索,马最敏感,它烈性骤起,跃得更猛,套索抛向崔正冈。崔正冈身经百战,毕竟年事已高,刚才又受沉重一棍,地下的两人在马前阻拦,马在中途迟疑一下,没有躲过套索,被拉下马去。
金大雨听了爷爷的喊声,催马之即,树后两骑歹徒夹击而来,他扬起一棍,与右侧袭来的木棒相击,震得手心发麻。在木棒的下扫处,打在歹徒手上,歹徒木棒落地。另一歹徒举棒直击谢琳娜,为保护爱妻,将她身子压下,那一棒打在他背上,他侧身一个回手,一棒打在右侧歹徒的右耳。马纵身跃出,地上一歹徒一棒打在他右后脑勺上,眼前一黑,金星四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乐山向大雨承诺,丽达由他抢救。大雨深知他诚实信用,把妈妈交给了他。当时乐山在与两歹徒的相搏之中,感到战胜他们没有问题。
乐山原是一个转业战士,在部队上是体育队的三铁运动员,定量太低,肚子吃不饱,手榴弹甩七十九米,肚子饿起来实在难求进取,体育队领导认为他是老实人,政治思想上进取心差,让他转业。如果让他吃饱肚子,甩手榴弹的成绩就不是七十九米。
拦住他相斗的两歹徒其中一个膀阔腰圆,与乐山的手脚技能差了一截。
在体育队的时候,摔跤、拳击、举重的运动员经常在训练之余串行,互补短长,高兴起来去找特工队的麻烦。俗话说,七分力气,三分技巧,从吃亏中小擒拿之类的便会上两、三个招数,也是好胜心强,乐山专挑硬手斗。
他见壮汉要锁他的喉,他抓住手腕,铁钳一般,一个大背弓,那壮汉倒在野玫瑰丛中。
他抬头看去,晨曦中丽达被两人捆绑起来,嘴被堵上,他二话不说,奔上去救人。两人见他凶猛,丢下丽达,垂手相待。乐山抢步过去抓下丽达嘴里手卷。一歹徒举铁链子砸来。乐山闪身躲开。丽达呼叫大雨,一声未了,被刚才与乐山相斗的另一歹徒又把嘴堵上。
乐山在闪身之即,扭身抓住持链人腰带,他用力提起,欲把他举起,不料皮带扣子滑开,裤子扯破,那歹徒趴下地,一手抓住破裤子。乐山抓起铁链要袭击另一后退歹徒,架住丽达那人不太流利的汉语吼道: “别动,再动我捅死她。”
一把匕首闪着晨曦的寒光,刀尖对着丽达咽喉。
丽达看乐山迟疑不定,她到底是有见有识之人,硬往刀尖上扑,那人快缩刀锋,仍被刺伤。乐山见了,怒不可遏,铁链出手,扫中持刀人后脑勺。他向前蹿出两步,抓起丽达,背上就跑,去抓黑旋风。
黑旋风被绊倒起身后见主人被人按在地上,不忍离去。乐山抓住黑旋风,把丽达放在地上,解她身上绳子,见一歹徒从后袭击,他后踹一脚,踹在歹徒小腹上。在他后踹那歹徒时,另一歹徒朝他踹出一脚,他身子打个趔趄,倒在地上,却见三人欺身向他扑去。他见势不好,在地上打了个滚,一个鱼跃挺身跳起,铁链子击在他头顶。他眼前一黑,身子要倒下,他强支持着身子不倒,一个大汉纵身扑向他,将他按倒在地。
五个歹徒中的另一个大汉,背上丽达奔向橡树大院。
在橡树大院北边树林靠下坡,金大雨睁开金星迸射的眼,见那辆卡斯车上歹徒们架着嘴里堵着布、身子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谢琳娜和他妈,他妈的脖子被染得鲜红,他模糊的感到那是血染的。车子缓缓地开动,从河滩那慢斜的坡上驶下去。
他一阵恶心,又昏了过去。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六章、相逢在边境线上
第十六章、相逢在边境线上
三人中受伤最轻的是乐山。
乐山被铁链扫中,眼前一黑,脚踏在自然水渠的坎下,身子要倒在渠里,他甩一甩头,想蹿一步到路边,一个大汉扑上来把他按住,随后又上来三人,把他手脚捆起,用布勒住嘴,扔在路边。他看着车上被绑架的丽达和谢琳娜,挣扎着起身,几次没有挣扎起。十来分钟后,他站起身,蹦着上坡去大院,找利器割断手上绳子,跳几下又跌倒在地,站起身向上蹦,蹦几下又倒下去,半个小时过去,还没有跳上坡。
草原上很乱,人们骑马的、骑骆驼的,一群一群,一车一车地向苏联走。没有人赶羊群,今天的情况异样,人们走得急促。有一群人赶着牛从乐山面前经过,那时他正在起身,其中一个哈萨克男子下马帮他解绳,因扣子打得死,他抽出腰刀,先割开勒嘴的布,然后割断手上、脚上绳子。乐山用哈语说了声谢谢,那人上马走了。乐山急忙到大院门前,金大雨已经醒来,却坐不起来,乐山上去扶他,他吃力说去救爷爷,把爷爷送到医院。
崔正冈的后脑勺被沉重地击了一棒,身子在马背上歪斜,他两腿夹紧鞍桥,没有跌下马。后边的套索飞来,一则天色不明,对黑影判断不准;二则已是六十八岁的老人了,手臂挥洒不很灵活;三则雪里乌骓正竖起身子抗争,他被套索套住脖子,在跌下马的时候,摔着了头,摔断了左前臂,嘴里吐出黄水,前臂断处交错,肌肉凸起,左袖子撕开到腋下。乐山见他未醒,又到金大雨跟前要背他进大院,他让他套车赶快把爷爷送到医院。
乐山找到雪里乌骓,套上拉拉车,铺上毡子,把崔正冈抱上拉拉车,对金大雨说不要勉强,把爷爷安排好他就回来。金大雨只知他在说话,说的什么,不明白,眼前仍然天旋地转,一会儿又什么也不知道了。
到十一点钟的时候,他听到身边有男男女女的吵闹声,慢慢地睁开眼来,是同班同学,有朱敬云、艾山、郝志远、卢国英、达列力汗、努尔江等二十来位。他向同学们投去感激的目光,却无力说话。
旱獭城实际从昨天就开始了*,对那些没有打算去苏的人、民族,产生很大震撼。正是星期二,学生们照常上课。在高六二甲班,班主席和校花兄妹俩十点半还未到校,乌斯金娜没有在班上露面,全班同学不安。郝志远说声去家里看看,二十来人立即起身,小跑到橡树大院,见到的情景使大家惊诧万分。朱敬云急忙蹲下去抱金大雨起身,她气力小抱不起,一位男同学帮她抱,金大雨不让抱,干呕了两声。正在七嘴八舌的研究往医院送,乐山赶着拉拉车回来。同学们围向乐山,他向大家讲述着早晨发生的事情,个个听着骇然。大家要抬金大雨上车,乐山推开众人,把他抱上车,柳平荣、朱敬云说跟着去医院。乐山怕车子拉不动四人,让柳平荣骑马跟上。
当金大雨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眼前浮现的是谢琳娜、乌斯金娜的音容笑貌。人去楼空,他接受不了那个现实。 他不知道下边的路子怎么走,不敢面对崔正冈。老人的晚年本来是那么美好,在橡树大院那片天地中,有母子三人与他相伴,颐享天年,现在全成了泡影。
这次打击对崔正冈确实很大,他心里清楚,身体恢复不起来了,在孙子面前强作精神,是要给孩子一个依靠;大雨在他面前强作平静,是怕引起他的难过。
从医院回到橡树大院的那天晚上,他把餐具洗完之后来到爷爷住处。老汉在床上躺着,他坐在床边,拉住他那只胳膊未断的手,两行热泪先流下来。老人也很激动,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只是说:“大雨,记住你妈的那句话,‘江洋湖海,将心萦系,穿过一根丝’,她们娘俩忘不了咱们,还会在一起,还会相聚在橡树大院。”
他说:“爷,我想参加‘三代’去。”
崔正冈握紧他的手,握了很长时间,说想听一听他的想法。
他说外逃事件发生后,国家派生产建设兵团在沿边界线建立边境国营农场带,地方居民后撤二十五公里,由兵团的生产连队进行代耕、代牧、代管 。在平时是兵团农场职工,一旦边境有事,就是战士。现在正在从兵团各师、团抽调部队,地方上也作了动员,支援“三代”。在东南沿海一带形势紧张,中、印边界战云密布,国家处在多事之秋,他应当在国家最需要的时候,去最需要的地方建功立业。爷爷说他还有更深的想法,都说给他,再作权衡。孙子说他生母英年早逝,生母非常善良,又很刚烈,不是地主分子,可她逃脱不出那个阶级阵线。他父亲被划成地主分子,进入黄埔就被登记为国民党员。他妈离开了,不管是怎样离开的,从巴布鲁什卡的案件中可以看到国家政策的变化。他现在有一个苏修分子的母亲,还有和谢琳娜的关系,可能会面临一个是否与他妈脱离关系的压力。
爷爷问:“你的想法呢?”
他说:“她是我养母,那是个事实,是一段历史,不能篡改的,我不脱离,我妈是个伟大母亲;对谢琳娜,我是刻骨铭心的爱,永远是我的爱人。”
崔正冈把那只断胳膊抬起来,握住他手说:“丽达没有白疼你,谢琳娜没有白爱你。”
金大雨说:“不管有多大压力,我不宣布改变我们的母子关系,不再爱别的女子,我要等他们回家。现在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用我对国家和人民的忠诚,走一条让人都看得起的人生之路。”
崔正冈点点头问他:“还有没有更好的选择?你妈说你是块学习的好料,你不用担心上学的钱,爷爷有钱,这你知道;有爷爷保护你,没人敢欺服你;就是爷爷死了,我给你留下的钱你用不完。”
金大雨很激动,说:“爷,家有良田千顷,不如薄技一身,你看你这个孙子是靠他人的庇荫和钱财安身立命的人?我一定要养活爷,不能再让你受苦了。我看出来这次爷受的打击,你强作支持,是在安慰我。我有个想法说给爷,你看可取不可取?”
崔正冈点头让他说。
“你要是同意我去参加‘三代’工作,把我父亲接到橡树大院来,他的工作不要了,在这里陪伴你。在院子里种些菜,随便种一些就够你们二老吃。养些牛羊,有你这棵大树,没有人来批判你走资本主义,我担心的是父亲的成份,会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崔正冈说:“你父亲今年五十三岁,我今年六十八岁了,我们放几只羊,种几畦菜还要搞阶级斗争?我和中明之间没有阶级斗争,同意你的想法,去‘三代’吧,回头我找地区领导,把乐山也介绍到兵团去,你们在一起好有个伴。”
他问爷爷牲畜怎么办?现在羊、牛、马、驼比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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