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紫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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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紫丁香-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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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互间放下心来。他钓的鱼,套的兔子,打的雪鸡,经常照顾它们;它们也不断地把黄羊、野猪的腿放在他的洞口。

  现在好了,在它们的小时候,崔正冈、金大雨、谢琳娜用夹子教育过它们,从不去那些地方赏光。后来他见它的腿已无大碍了,捉住它割断了捆绳,旺旺对他好像更亲热了。

  他没有忘记向小平阳的承诺,要给她捉一只小熊。那一对小熊他后来见过两次就再也没有见到。心想它们这两三个月或者已经死了,要么已经长得老大了,不好养,应当给她捉只小的好养熟,后来发现一只母熊带着一只小熊在雪地上走。大概在寻找冬眠的地方。或许那个山洞在往年不只住着两只熊。他用食物把母熊引到夹子那里,果然不用半天就把它夹住了。他杀了母熊,把小熊拴在洞口的树上,铺了很厚的草,周围用树枝围成圈,使他的邻居不便骚扰它。拴在洞外是担心其它熊来惹事。他给它喂生肉和肉汤,很快就混熟了。

  这中间乐山来看过他一次,带来关山牛的口信和几本书。他对乐山说,告诉关政委,他不会学苏汉文去苏联。

  当为平阳捉熊的事完成之后,完全封山了。气温最高在零下十度,最低可达零下二十六、七度。他有一袋面粉,有上千公斤各类山珍,还有河鲜,虽然不多,偶尔可以改善生活。因为有一黄帆布包盐,不担心过当年“白毛女”的生活。在过冬不用操心的时候,他的时间多起来,在火边拼命地看书,甚至背《电工手册》和《四角号码词典》。

  一九六九年元月三十一日中午,他正在苦苦思索俄文版的《苏维埃刑法典》的时候,突然听到乐山高声喊:“大雨兄弟——你看谁来了?”

  他抬头望去,乐山、关山牛、姚*、一位带着领章的军人出了树林,站在两座坟头看碑文。金大雨起身走出山洞,几个人走上前来,关山牛指着带领章的军人,介绍他是王团长,不知他认识不认识?金大雨愣了,说:“你——?”

  王根定说一别就是五年,叫他大雨同志,吃苦了。他的泪不由自主的流出来,与关山牛紧紧地拥抱,两人都流泪了。姚*悄悄地用手指抹泪,说不是亲眼见,谁也不相信。

  王根定也很激动,他对金大雨的印象一直很好。他到任后第一次听*小组汇报,把金大雨描绘成一个比反革命还反革命的人时,心里就想:说不准是负负得正,那小伙子大智若愚。当他私下问关山牛对金大雨如何评价的时候,关告诉他金大雨的传奇经历。

  关山牛判断他是真诚地要为金大雨*时,告诉他金大雨的处境。他听了关山牛的介绍,立即表示,亲自接金大雨出山。他带着笑问金大雨不愿意跟他出山?金大雨没有吭声,乐山催他还不向团长答应!

  王根定说,不答应也要把他拽出山。供销科的人告急,收割机和其它机车蓄电池短一百五、六十只,关政委让他找金大雨要。团长对姚*说,他们*领导小组喊“抓革命,促生产”,粮食、牛羊可不是喊出来的,谁干得好批判谁,那可是方向的错误,路线的错误。

  他们欣赏了一会儿金大雨的家,关山牛说可惜,那么多山珍。他让乐山想办法拉回连上,大家分享。又问有几副熊掌?他说还有六对,烧吃了一对,炖了一对。王根定讽刺他真是神仙生活。关山牛取下六对熊掌说见面分一半。

  姚*望着山上的小洞,惊叫起来,豹子!金大雨叫她别喊,别惊它们,是他的邻居。关山牛知道关于豹子的故事,说金大雨在童话中生活。王根定问,那两只金钱豹和坟里的是一家?

  他简要地介绍了三头猛兽的家庭史。旺旺和真真望着陌生的闯入者,望一会儿钻入洞中。金大雨说他请大家吃几片熊掌,喝几口汤。王根定学着四川话说要得。

  他的熊掌是为了过年炖好的。他一边热着熊掌,把熟的黄羊肉、熊肉、鹿肉拿出任大家吃,一边回答着众人向他提出的问题。王根定看他的马是苏联的上好骑兵马,好奇地问他怎么捉到它?他说一个朋友送的。

  团长怀疑地问:“朋友?”

  金大雨向王根定递个眼色,表示现在不好讲是谁,乐山冒然地说是他那年打的棕熊。他说不是,不要乱猜。

  王根定、关山牛意识到有更深的隐情,把话题转到小熊上。金大雨说他那个小妹妹要一只小熊玩。姚*说:“那小女孩儿确实胆大。”

  没有碗,熊掌片和肉放在炕的死面饼上吃,汤轮换着抱着钢精锅喝。都知道熊掌汤营养价值极高,虽然实际味道因为加工粗糙,并不怎样,很快也就吃、喝个罄尽。

  金大雨取来狼夹子,交给乐山。乐山收拾完必须带的物品,把小黑熊装入麻袋,驮在自己的马后。五人上马,金大雨走在最后,他望望山腰旺旺、真真的洞,它俩在洞口向他张望。走过两座坟边,他跳下马,向两位为他死难的朋友各磕三个头,前边四人勒马等他。

  王根定说大雨是个有情有义的小伙子,他看一眼姚*,姚*的脸色绯红,仿佛是由冷变暖的绯红,王根定怕引起误解,说他们*小组对金大雨有偏见。不料姚*说她自己偏得离谱,很多误解都因她而生,她应当很好的检讨,很对不起金大雨。

  姚*自从那次的大游街见到金大雨右肩背的那枚蓝痣,和对崔正冈安葬,开始了自我反省,她的心在揪着痛。

  现在的姚*经历那么多的政治风浪,知道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却无法挥去幼年时代那纯真爱。她用一个小姐姐看用生命保护过的小弟弟的目光,看眼前这样一个英俊的大小伙子,她激动不起来:他们被卷进一个大潮中,在波峰浪谷中颠簸,产生了那么多的恩恩怨怨,她还敢去认她的小泥鳅吗?她好意思去认吗?他能原谅她,能认她这位大姐姐吗? 。。

第二十四章、天涯孤旅(1)
第二十四章、天涯孤旅(1)

  乌斯金娜·丽达的家族,在圣彼得堡有一所旧居,座落在华西里耶夫斯基岛的美术学院附近,是她一个本家叔叔在那里居住,要她在那里安居,不要再奔波了。她到圣彼得堡五个多月了,五天前,她让谢琳娜到那里找她。

  谢琳娜懂事后是第一次到圣彼得堡,幼年时代的往事,她忘得干干净净,搞不清旧居在什么地方。她虽然经历了人世的沧桑,在困苦和磨难的历练中变得沉毅、庄重,但性格中的顽皮没有让生活的浊浪完全湮灭。她不要妈妈去机场接她,要凭自己的感觉去寻找那个“家”。妈妈已经很累了,在新西伯利亚的一个古拉格里呆了几年,出来才半年多一点,不愿她再为自己操劳,她整天在郁悒中生活,身体已经很差了,这才六、七年的光景啊。她想呢,给妈妈一点小惊喜,让她看到女儿还是那么活泼和顽皮,给她郁闷的心里注入欢乐,也给自己的小女儿紫玉一个幸福的遐想,妈妈将怎样归来?她还要好好地欣赏圣彼得堡,体会涅瓦河和塞纳河有什么不同,领略华西里耶夫斯基岛的风采,比较巴黎和圣彼得堡的建筑风格,这可是被誉为北方的威尼斯一样的水上城市呀!她在巴黎大学学的是建筑专业,虽说主攻不是城市建筑,是核工业生产建筑,就建筑而言,从中也可吸取精华。

  她对照房院的照片认出已经到家了。那是一所树木掩映的院落,没有围墙,只是一米高的方钢管篱笆,围着一座三面开门的木材建筑房,赤松本色的墙,绿色房顶,在篱笆外,是稀疏的古树,枝叶繁茂,草地青青。穿过林荫草地宽道,光线开朗,便到了篱笆门口,谢琳娜提着旅行小包,在栅栏门边踌蹰一下,正对南门走去,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乌斯金娜嫣然一笑,她叫一声妈,说:“我知道一定是你给我开门。”

  丽达说:“你上飞机的时候给我发个电报来嘛,找了很长时间吧?”

  她说:“妈,我逛了半个圣彼得堡,这里的建筑是俄罗斯的精华,这个院子好幽雅呀,如诗如画。”

  妈妈说:“你不记得了吧,你小时候在草地上爬着玩,脏得一塌糊涂。”

  “妈,我又不是神童,三、四岁的事怎么能记得?你光记我的调皮事,我就没有光彩的形象?那时院子没有现在优美吧?”

  妈妈说:“你还要光彩,有你的光彩,你叔叔把你爬树的照片还珍藏着呐,回头你向你叔叔要去欣赏你的光彩吧。”

  “妈,你还那么讽刺我,不就是没有给打招呼嘛,我是疼爱妈妈,别为我辛苦,也考验我自己,能不能摸着门。”

  妈妈说:“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逛圣彼得堡?摸门?你是在用你的第一印象评估圣彼得堡的建筑吧?不让妈去接你,是疼爱妈妈?你大了,妈不中用了?看妈在苦闷中生活,不愿意烦我。你就不想,让妈陪着你看圣彼得堡,不是跟着你开开心心?这点便宜也不让我沾?你越来越小气了。这所房院,你叔叔用心修整了。好倒是好,幽雅倒是幽雅,哪有橡树大院的情致,那西流的小河,牧场和远山,古道斜阳。”

  “妈,一见面你就那么多的感慨?”女儿问:“就妈和紫玉住?”

  丽达说:“就等于我和紫玉住,你叔和你的兄妹们都在自己的单位,不到周末不回来。前两个周末也没有回来。”

  “为什么?”谢琳娜问。

  “中苏边界紧张,做抗议中国的活动,你在巴黎没有听到消息?”

  进了客厅,丽达把女儿的旅行包放在壁柜里,脱下外衣,挂在木墙的衣架上,对女儿说:“中国外交部的声明你看到了没有?”她说话的语调低沉。

  谢琳娜点了点头说:“看到了,就是在那年我们游玩的野毛桃林一带,我们放花花娘仨,回家的时候,绕道 从那里过。妈,你说吧,听到了什么,我有思想准备。”谢琳娜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

  丽达说:“阿廖沙牺牲了,五月二号牺牲的。”

  “消息可靠吗?”谢琳娜说,“我收听到莫斯科广播电台的消息和圣彼得堡那天声讨会的实况广播,好像说法不一致。”

  丽达说:“阿廖沙的牺牲是确实的,伊利亚·斯捷潘非常痛苦,是他告诉我的,尸体还在冷库停放。我说是尼基塔·索斯洛夫的故意安排,才造成阿廖沙的牺牲,他说他作为一个军人不能那样想。你别难过,你的神色不好谢琳娜。索斯洛夫向斯捷潘解释,完全是偶然,阿廖沙和中卫尼古拉·马特维耶奇在苇湖里执行任务,在苏联境内。”

  谢琳娜说:“两国政府的声明不一样。妈,我想是另一件事,善良的阿廖沙就不适合从事谍报工作。”她想起了伟大的阿廖沙对“好兵帅克”的评价,想起了他要避免一场战争的少年稚态,想起了那些纯真的友谊和爱,向她妈讲那年在波尔干河钓鱼、午餐、跳舞的情景。

  丽达陷入沉思,想了一会儿说:“中国的政府声明是苏方数百辆坦克、战车进犯巴尔鲁克山西部地区,由于中方军民的再三忍耐才避免了一场严重的流血事件;苏联政府声明是中国暴徙打死数十名,打伤数百名苏军战士。双方的话截然相反,有一真一假,你去过那里,那边说的是真话?”

  “在巴尔鲁克山西部的苏联境内没有苇湖,要说在苇湖里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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