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青儿说话间年嫫嫫进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姑娘,六尚总管俞嫫嫫到了。”
我一脸疑惑,青儿也来不及与我多解释,飞快说道,“俞嫫嫫是所有殿里的最高女官,姑娘小心应对。”
青儿才说完就见一干侍女、嫫嫫簇拥进来,最前面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面相威仪的老嫫嫫,妆饰衣裙甚为贵气,规格与别家嫫嫫大为不同,身份不言而明。
寒暄了一阵俞嫫嫫便要我进到里屋,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使唤嫫嫫,那嫫嫫马上喊了一声,接着便见一名侍女捧着一条红缎子裤子上前来。
“姑娘请换上。”
这样红艳的裤子,非得穿吗?可就算要穿也得先把裤裆给缝上啊,我早已过了穿开叉裤的年龄。为难之际见年嫫嫫朝青儿使了个眼色,青儿慢慢退出人堆溜出了里屋。
我叹了口气接过红色开叉裤,拉起裙摆往脚上套。
俞嫫嫫怒道,“把你身上的脱掉!”
两个嫫嫫一个侍女一起上前将我拉到床边按在床上,见我劲道大又上来两个侍女。对着五个人没有胜算,我只好放弃反抗,任由她们给我穿上开叉裤,然后拉起被子盖住裤裆。
“验。”
俞嫫嫫一声令下,锦被掀起,我被放躺在床上。侍女端上来水盆,一个嫫嫫将手洗了又洗,直到把三盆水都洗遍了才擦干手走向我。
双腿被迫曲膝,我赶忙闭紧腿用手捂住透风的地方,谁知那嫫嫫竟用力掰开我的膝盖…
“干什么!”我一脚揣开她大叫起来,她们要做什么!
我任打任骂,但这样的侮辱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挨了那三鞭一刀,保不住‘尊严’可这东西的余臭还存。毫不留情地推打开身边的人,矛足气力冲撞向堵在门口的人堆。手抓、拳击、膝盖顶撞、过肩摔,你们这些娇滴滴的人能打得过我?
“翻天了!翻天了!还不给我抓住她!”
突破阻碍冲向门口,却被一堵肉墙给挡了下来。
“少君!”
抬头见是他,欣喜不已,想也不想就搂住他的脖子跳到他身上寻求庇护。从前在山上遇到猛兽便飞快爬上一棵树避险,无意中把他当成了树来使。
“少君您来得正好…”俞嫫嫫喘气喊着。
他用了一小会儿的时间才把眼前的事实消化,拉开环在他腰上的两条腿将我打横抱住,我急忙拉好衣裙遮好那该死的开叉裤。
“退下吧。”
俞嫫嫫不死心地喊道,“规矩不能不遵啊,少君!历来妃嫔入宫、入殿之前皆要验明是否为处子之身…”
“秦夫人已非处子。”他看着我笑得很是暧昧。
俞嫫嫫窒了一窒,与身边的嫫嫫相视一眼便不再说什么,众婢行礼退下。
“谢谢…”
我跳下地向他道谢,不论我是不是处子也不能让她们这么验,太不把人当人看了。可是,他为我网开一面免去这个规矩,就那么笃定我是处子?虽然我的确是。。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八章(1)
俞嫫嫫身份地位比年嫫嫫高出许多,任年嫫嫫怎样凶悍霸道也不敢与她造次。平日在侍女、丫鬟面前横行惯了,这一回遇上令她没辙的事便生出一肚子火,也不管主仆尊卑对我厉声训斥起来。
“骑马,骑马,骑出祸子来,好了!我说姑娘,早先时候你怎就那么闲不住?闲不住你给老婆子说啊,有的是法子让你忙起来!”
青儿走到我身边维护道,“事儿都已过去,嫫嫫你就别再念叨姑娘。”
我点着头,对,那么久的事了还提。再说骑马和俞嫫嫫来验身这事儿有关吗,干嘛搅在一起朝人发火。
见我委屈又不解,青儿忍不住说道,“姑娘,其实那会儿…啊!”
“住口!”年嫫嫫狠狠揪了青儿一把,看着我没好气地说,“这时候再对你讲这些有什么用,说着就来气。青妮子走,搬东西去。”
两日后我搬出少君的寝殿,住进了凤袭殿。我头一回知道在少君的寝殿之外还有这样一处宽广的住邸。不过说起来我能涉足的范围总是被限制在一处,明府的全貌至今还未有幸窥见。
凤袭殿的构造和之前住的寝殿大为不同,按青儿的话说我在少君那儿住的是狭小的客房,这里才是属于我的安身之所,理所当然要宽敞奢华许多。确实是宽敞得不得了,移开睡屋里的屏风我能在空地上随意翻跟头,抬头望天花板忍不住感叹,上吊也要比别家多用一丈白绫。
受伤卧床的时候每日要睡去六七个时辰,伤愈也养成了嗜睡的恶习,这一日忙着搬家午觉也没睡。入夜我早早有了困意,正要铺床睡觉,年嫫嫫搬出了一个旧木箱。
“压箱底?”那是什么,我看向青儿,青儿摊手表示不知。
年嫫嫫笑得一脸春花,“这些原是备着留给我的小孙女,现下姑娘用得着便先给你用用。”她边说边在箱里翻找挑选,刚拿起一个像是泥偶的东西,见青儿在边上站着又赶紧放了进去,生怕青儿给瞧了去。“去去去,给嫫嫫端杯茶来。”她撵走青儿,拿起一本厚厚的大书朝我走来,“虽说少君已有两位夫人不会不懂,但姑娘若是什么也不知怎服侍得好。”
我被推上床坐好,厚皮大书放在手边。春…春…欢?还没仔细辨认出书皮上的两个字,书就被年嫫嫫翻开…
瞪目盯着那半裸下身的一男一女半晌,猛地合上书丢开,“您还是留给小孙女吧。”
年嫫嫫阴了脸,蛮横地拉过我的手把书摊在我手中,“老婆子也不想多事,可与姑娘绑一块儿那便是一荣俱荣,听老婆子的不会有错。”说完她走到一旁坐下,拿起绣篮里的东西开始穿针引线。
青儿把茶端来,见我手中有本书好奇地问,“姑娘在看什么?”刚想走近床边就被年嫫嫫的针给扎了回去。
我偏开头拒绝,“我不想看。”这东西,任谁也不想看。
“好。”年嫫嫫拿起绣布绣起来,青儿在边上为她劈线。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来,“咱在这儿陪着,今晚看不完那还有明日,明日看不完还有明晚,明晚也看不完再继续,直到姑娘看完看仔细了为止。”
“我想睡…”
知道反抗无望,嘟哝了一声翻开书皮看也不看便翻到下一页。
谁知埋头刺绣的年嫫嫫头顶长了眼睛,“有在看吗?”
回到上一页瞟了一眼又翻到第二页。
“左右两页儿都看过了?再看,我让翻页儿才行,眼睛给我看仔细看清楚。”
我无言以对,翻回再看,直到我把左边一幅的床穗子也数清楚了年嫫嫫才道‘翻页儿’,一边看着一边掂量这样厚的书要看多久。睡意很快全消,任谁看着这东西也不可能睡着。虽然不厌恶它是不对的,可确实感觉没那么讨厌…
“打从玉夫人和铁夫人入殿,少君每月只招她们侍寝一回,姑娘可有想过为什么?”
我抬头蹭了蹭微热的脸。为什么?看了看面前的书,脸有些抽搐,嫫嫫该不会是想说两位夫人‘服务’质量不高吧?
年嫫嫫清了清喉咙道,“床第间太过拘谨也不好。”
当真是,我颓然叹气。青儿登时炸红了脸,这下她该知道我在看什么了吧。
大约是觉得在一个伺候人的侍女前没什么好避讳的,年嫫嫫不再避着青儿,畅所欲言。
“起先几回可能会疼,过不久就会好的。不过这事儿各人不同,有的疼得要岔气,有的并无感觉。姑娘记着,若是很疼那便要忍着说不疼,若是不疼那可就要装出疼的样子。”
“啊?”青儿大为不解,“嫫嫫你说这,到底是要说‘疼’还是‘不疼’啊?”
年嫫嫫骂道,“木头脑袋,当然得是疼,但也不能因为疼就搅了官人的兴致。”
“我要叫他官人吗?”我涩嘴问。
“不妥。”年嫫嫫摇头,“该称官家才对。”想了想她又道,“两位夫人唤‘少君’,姑娘也这么着吧。”
年嫫嫫言出必行,一直监视我把那本书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才准我就寝。末了她竟还想问我读后的‘心得’与‘感想’,我能说的只是,无奇不有。
第十八章(2)
喜庆的日子到来,早晨先是来了一拨人。
女官引荐,“这两位是许才人和赵才人,今后就在夫人的殿里服侍少君和夫人。”
两名衣着鲜艳容貌艳丽的年轻女子朝我行礼,“妾身给夫人道喜了。”
才人,不也是他的妻妾嫔妃吗?为什么也要给我行这大礼?
我正不知如何应话时,年嫫嫫淡道,“免礼吧。”
两位才人之后还有六个教引嫫嫫、三个和青儿一样的近身侍女,以及散役若干。
而后婚庆穿的冠服呈上,年嫫嫫一见那金翠珠玉嵌镶的九翚四凤冠便欢声叫道‘果真是夫人’。不仅是她,我也有一种鸡犬升天的感觉。不过是一个给他侍寝的女人,这样的待遇规格是不是太高了?
少君收纳夫人自然不会像寻常人家娶亲那样放炮竹拜天地,我穿戴打扮妥当之后被众人簇拥着从凤袭殿带到他的寝殿,这便算成了。
从梳头、穿衣、上妆一共化去了近半日的光景,却只是为了他进屋来掀起盖头看那么一眼,之后他便出去接受宾客和下臣的朝贺,而我则可以褪下一身累赘洗个热水澡。
“夫人就算不能见外客,但凤袭殿的那些命妇也不来拜见,合适吗?”年嫫嫫不满地抱怨着。
一旁的嫫嫫侍女跟着她义愤填膺,我和青儿哭笑不得,看来这嫫嫫真被那顶九翚四凤冠给冲昏头了。
洗香浴、擦香油,弄完之后又给我穿上了薄得能透视一切的纱衣。
“这个红不好,换一件颜色深点儿的,把夫人衬得更白皙些。”
“能不能找件厚实的,有点凉。”我故意打了个哆嗦。
青儿和这房里的女官每人拿着一盒香粉在床上又吹又撒,“要不夫人先躺一会儿。”
年嫫嫫反对,“那哪儿行。”
“受了凉怎么办?”
嫫嫫想了一下道,“那夫人先把喜被盖上,少君进房定要起来迎接。”
“恩。”
离开前年嫫嫫交代了许多,临走不忘重复,“记住老婆子说的话了吗?”
我点着头。欲拒还迎,欲推还就,不能不疼,也不能不太疼……她在耳边念叨那么多遍想不记住也难。
“夫人。”
还有什么?
嫫嫫重新回到床边,略显苍老的手抚了抚我的头发,笑意里像是有两分苦涩,“一定要留住少君的宠爱,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还是同样的话,我连连点头,心里埋怨她太唠叨了。
※
人都走了,空荡荡的内室只剩下我一个人。看了几眼喜桌上的‘枣、生、桂、子’拍拍肚子扑躺在宽大的喜床上。
借着红烛的光注视着双手,两个多月过去指甲持续长着已修剪过多次,小指和无名指留了半寸长,青儿给画上了几朵凤仙花…
就这样顺从地过下去吗,顺从地留在明府,顺从地做他的夫人,顺从他人为我定下的命途…
饥渴、疲惫,就在我快合上眼时一片阴影遮挡下来,盯着它看了很久蓦地抬起头。
“少君?!”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