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上,景赫对待澈儿和成泰是一视同仁的。
可是今天,颠覆了澈儿的认知。
“先从左下方伸进来,右上方扎下去,再从右下方伸进来,左上方扎下去,对吧?”景赫忙里偷闲抬头问澈儿,还把手上的绣布倾斜了一下让她看。
澈儿机械地点了点头。
“可是……”她还是不能相信。
“澈儿,去把门关上。”景赫将线拉出来后吩咐澈儿,他可不想来回过往的仆人看到他现在的这幅样子。
景赫一心一意很专心,澈儿在旁边看看帮不上忙,就贴在墙上练倒立,于是眼睛里就是倒着的景赫,看起来很滑稽,尤其是,尤其是做现在这样的事,可是看着看着澈儿就很想流眼泪,但是因为倒立着,一滴都流不出来,全部汪在眼眶里,成了一潭湖水了。
练功房里忽然很安静,安静到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到,但是这根针拿在景赫手里,时不时地刺他一下,就像刺澈儿那样,于是景赫就时不时地将手指含在嘴里吸吮一下,然后再继续,澈儿的眼泪已经都流到鼻腔里了。
因为他们都是练功夫的,所以手上的劲都很重,这样每次不小心扎到自己,都会一针见血,不一会,景赫的几个手指也布满针眼了,即使这样他也很开心,作弊就作弊吧,只要澈儿好好的,不用受这冤枉罪就行。
第六十四章(下)
景赫似乎摸到了某种诀窍,被扎到的次数越来越少,速度也越来越快,不一会,半片叶子的形状已经出来了,景赫拿到距离自己远一点的地方看了看,觉得很有成就感,就想拿给澈儿看,“澈儿,你都立很久了,下来吧,看看我弄的像不像。”景赫招呼澈儿的时候又抓紧绣了一针。
澈儿不出声也不动,她现在鼻腔里灌满了眼泪,难受得发不出声音,也不敢下来,怕景赫看到她哭笑话她。
“澈儿……”景赫又叫了一声,澈儿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的功夫,门一下子被撞开了。
景赫一惊,被狠狠地扎了一下,没防备嘴里发出“咝”的一声,澈儿一下子从墙上摔了下来。
是成泰。
他起来后到景赫和澈儿的房间搜索了一圈,没有找到两个人,就想到一定是在练功房了,他和景赫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所以成泰起来的并不算晚,应该说是景赫和澈儿太早了。
平时练功房的门都是开着的,并且里面只要有人练功一定会传出声音来,不管是人的喘息声还是肌肉撞击器械的声音,但是今天这练功房有点诡异了,关紧门不说,里面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而成泰又锁定景赫和澈儿在里面,好奇心驱使,想要和他们俩开个玩笑,也想搞个突然袭击看看他们俩做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还瞒着他。
可门一打开,成泰就愣住了,因为这场面更诡异了,澈儿一动不动地贴着墙倒立,脸部因为充血涨得通红,这还好说,看到景赫在做什么之后,成泰张开的嘴活活有30秒钟没有合上,那个他一直崇拜的,很有男子汉气概的赫哥,那个功夫一流深藏不露的赫哥,那个从小和他一起在男人堆长大的赫哥,正一手拿着绣花针,一手握着绣布,这个画面永远以这种极为诡异的形态定格在成泰的记忆里,一辈子都鲜明如初不曾褪色。
景赫也以同样震惊的表情看着成泰,甚至忘记了去吮吸这次被针扎出来的血,还是澈儿摔下来后马上爬起来到景赫身边,检查他的手指,并含在了嘴里,景赫像被针扎了,不,是被电流电了一样忽然抽开被澈儿含住的那只手,因为他又体验到了清晨澈儿坐在他身上时的异样感觉,他明白这是一种应该令人羞耻的身体变化,他的震惊表情依然未变,只不过这次是对着澈儿。
于是景赫看到澈儿流了一脸的眼泪,他以为是他的这个动作伤害到了他,他慌忙伸出手去试图为澈儿擦眼泪,嘴里说着对不起,另一只手想对成泰做手势示意他关门,而那只针没有放好,又扎了他一下……
成泰实在是看不下去这通混乱了,还好他会意了景赫的动作,一反身将门关好,“你们干嘛呢?”几步走到景赫身边,伸手就去拿那个花绷子,依然忽略了那个歹毒的绣花针,那绣花针就跟长了眼睛似的,见谁扎谁,尤其是这么无视它的成泰,于是成泰就被扎得跳了起来,顺手扔掉了那个花绷子。
景赫叹了口气,成泰老是这么毛愣愣的,他还没来得及提醒呢。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成泰指着地上的绣布和花绷子惊恐地问道。
第六十五章(上)
景赫和澈儿本来还在手忙脚乱,这下全部停止下来看成泰,他夸张的表情和动作让澈儿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成泰白了澈儿一眼,这个小没良心的。
“对了,这个,这个叫什么?”景赫听成泰问他这是什么,才想起问澈儿,自己摆弄了半天了,还不知道弄的是什么。
“十字绣。”澈儿回答。
景赫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名字很贴切,不就是把线在每个小格子里打十字花交叉吗?景赫之所以看了一眼就能知道怎么做,实在是因为这个其实很容易。
十字绣是欧洲绣品的主要绣法,要是澈儿学的是**四大名绣的任何一种,景赫都帮不上忙。
景赫抬手捡起被成泰丢在地上的绣布,另一只手握起那根邪恶的针,成泰才知道刚才偷袭他的暗器是什么。
澈儿用手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和成泰一起瞪大眼睛看着景赫,景赫已经有点小熟练地将针准备往布上穿,抬眼看到成泰,忽然冒出个想法。
成泰对景赫的一举一动太了解不过了,景赫的念头刚闪过,成泰几乎就察觉了出来,他马上转身就要往外跑,被景赫一把拽住,于是此时在练功房外路过的人就听到成泰痛苦又无奈的大叫声。
这个练功房的门关了整整一天,好在,这是澈儿平时自己用的,不耽误其他的孩子比如剑晖他们练功,只是过往的人都比较好奇而已,但是除了成泰,还没有谁有这个胆子闯进去。
吃晚饭的时候,三个孩子才从里面走出来,因为每个周六,他们必须要陪李子高一起吃饭。
饭桌上成泰不断地揉眼睛,李子高还问他要不要让金医生给他检查一下眼睛,成泰忙摆手说不用,被景赫逼着拿针穿了一天的小格子,眼睛都花了,这还不说,现在他的手指上也跟筛子似的。
第二天,按照计划景赫要回家,当然三个孩子是分不开的,可是到了快晚饭的时候,清峰实在是忍不住了,以往这三个孩子回来不说到处跑吧,但是今天可好,集体关在景赫房间里,都关了一天了。
敏卿见餐桌摆好了,正要吩咐人去叫景赫他们吃饭,清峰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去,他倒是很好奇,要看看这三个孩子搞什么花样。
清峰轻轻推开了景赫房间的门,当时愣在了门口,那表情和昨天成泰闯练功房时甫一见到景赫的样子异曲同工。
三个人围坐在地毯的**,景赫和成泰手里拿着同一块绣布,分别把住一边,见到清峰时,两个人拿着针的那只手同时定格在了半空,澈儿因为背对着门口,没有注意到门开了,她手里拿着一张纸,似乎在和绣布上对照什么,嘴里念着:“哥,5号线,坐标156、78,两针,成泰,成泰,哥?”
澈儿终于发现两个人走神了,顺着两个人的目光回头,于是也和其他那两个人一样,错愕地盯着清峰,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叫声“舅舅”,但是没发出声音。
四个人,八只眼睛,大眼瞪小眼,足足瞪了十几秒钟。
第六十五章(下)
从孩子们的表情看似乎是他的到来,打扰到他们了,清峰觉得有点抱歉,他想要这么退出去,让他们继续,谁料话一出口却是“需要帮忙吗?”
说完后清峰再看看孩子们手里的东西,又有点后悔,好在,三个孩子集体冲他摇了摇头,清峰忙借这个机会退了出来,将门带上后,觉得不对,自己是来叫他们吃饭的啊,看来是老糊涂了。
于是又推开门,三个孩子仍然保持着刚看到他时的姿势,似乎还没回过劲去。
“那个,我是来叫你们吃饭的,开饭了。”清峰说。
“好,我们一会就过去。”景赫率先点了点头,然后旁若无人地低头,“澈儿,刚才的坐标再重复一遍。”
“156、78,5号线……”
“我那个坐标是什么?”成泰问。
……
清峰没有马上出去,看了一会,无力地说了一句:“你们忙吧,我叫人把饭送过来。”
“谢谢爸。”景赫头也没抬,将一股线拉出来时回了一句。
清峰满头大汗地退出来,想想方才那画面,又觉得很可爱,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有点发傻,也不知为什么,回到饭厅的时候,敏卿问他人呢?
清峰嘱咐人将东西送到景赫房间,想了想,对敏卿说:“他们在从事一项艺术性活动。”说完清峰自己也寒了一下,还好,敏卿对他们干什么没兴趣,也没再继续问。
到了晚上的时候,景赫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声,清峰在书房里都隐隐听到了,知道他们大功告成了,笑着摇头感叹,这帮孩子啊,再回去看文件的时候,又想,如果他方才真的加入他们会怎么样呢?赶紧打住吧,还是。
据澈儿说,这个如果能绣成功,这门课就可以通过了,现在经过了三个人的努力,终于大功告成,每个人都很高兴,只是澈儿多少有点心虚,毕竟不是自己独立完成的,景赫则是因为不用再担心澈儿被扎,成泰开始时还很郁闷,他倒不是怕针扎,只是他觉得男孩子干这个很别扭,但是看赫哥都那么坦然,于是也豁出去了,能帮到澈儿,他其实也很高兴,就算弥补他们两个周五没有按时回家了。
周一清早景赫和成泰要先把澈儿送回李宅,然后再回学校,车子由司机开着,澈儿依偎在景赫怀里,把玩坐在景赫身边的成泰的纽扣,成泰则在专心致志地拿着掌上电脑玩游戏。
景赫抚了抚澈儿的头发,似乎长了点,“澈儿该剪头发了吧?”要是在以往,根本留不到这么长,澈儿早嚷嚷着剪掉了。
“长吗?”澈儿用玩成泰纽扣的手摸了摸自己头发,“不剪。”摸完又去玩成泰纽扣,每次景赫要离开的这个早上,澈儿都不怎么爱说话,景赫也习惯了。
“嗯?为什么?”这假小子怎么也想起留头发了?莫非?
“我要扎小辫子。”澈儿懒懒地回了一句。
“小辫子很好看。”成泰也不忘一心二用地插了一句,到现在他还老梦见那个海滩上扎小辫子的女孩儿,唉,可惜再没见到。
景赫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自觉地将下巴垫在了澈儿的头顶,看来,假小子也有女孩的小心思了。
第六十六章(上)
景赫本以为他带着成泰擅自开车半夜三更的回去,爷爷一定会不高兴,甚至做好了被关禁闭的准备。
但是李子高竟然没说什么,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句:“以后想什么时候回来,让司机他们等着就是。”
景赫当时也没往深处想,现在和成泰坐在回学校的车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想起了这件事,意外的同时也觉得蹊跷,难道爷爷想开了,对他们放心了?还是,因为失望懒得培养他们了?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这种感觉真不错,景赫微微眯起了眼睛。
“赫哥,我有个预感。”成泰玩够了,将掌上电脑收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将双臂枕在了脑后,懒洋洋地说。
景赫转过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