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我睡了后怎么样?说给我听听。”
“发烧。反反复复的。还咳。身子一会凉一会热。”
“这么严重?”
“还有,你已经昏睡了三天四夜了。”
碧荷没想到自己睡了那么久。
转眼,时间又过了三天。
碧荷这一下名正言顺的赖在红岑的暖香阁不走了。一些丫环,甚至以前那一个老马夫,听下人们暗自议论,也奇怪得不得了。
一味药更管用(3)
红姑娘的房间,从不留人过夜的。
红岑嘴里说,抱了多少人,睡了多少人,也只剩下一个说。他真抱了多少,睡了多少,下人们心中有数,一眼便瞧见了。暖香阁,若有人能待在里面,两个时辰不出来,这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乃红姑娘得罪不起的人。可这刚来的小倌儿凭什么能待上好几天?吃在里面,睡在里面,夸张点,生病还让红姑娘给侍候着。
下人们是好奇啊,小倌儿是不是让红姑娘给看了?大有可能。
这时,碧荷抱着暖暖的棉花被子,盘坐在软榻上,正吃着红岑给剥的水果儿。
“小娘子,这病……还是我自己来吧。这庸医没大用。”她一点没觉得自己的病有好转,如果再这么浸下去,只会越来越重。如果骆拓在,还不用她自己动脑筋。
“你懂医术?”
“不懂,但懂一些常识。”接着,碧荷要红岑命人找一些鱼腥草,要新鲜的,还说了几个鱼腥草的别名。“就是那种闻得出鱼腥味的草,叶子有一点像猪耳朵的。天天给我找一些来。”
“就只是这一种吗?”
“是,就这一种便行了。”这药能不能对自己的病症,还得试过才知道。
“好。”
“让人抓一把,洗干净用水煎。不要煎太久,水开了,一会就可以。”
“就这么简单?”能顶用吗?大夫一次的药,花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也不见有用。
她咳了一会,便卷着被子倒在榻上,“嗯。其他药,全停了。越喝越严重,他娘的,全是草包。”
红岑轻笑,这话让她说出来,已经不再令他觉得奇怪了,只是好笑。这些人连一个小丫头都不如。
奇怪的事儿,又来了。
碧荷的一味药真的很管用,不用半个月就活蹦乱跳的,咳也好了。
红岑又刮目相看了一回,她这“常识”还挺管用的又不用钱的。
偶尔的感叹(4)
碧荷用英文写了一封信,想把自身的情况详细的说给了崭希听,也打算拜托红岑派人去一趟京城的,但在想说时,她转念之间又放弃了。
目前,敌人在暗,她也在暗,因为没人知道她还活着。
崭希,清儿,不会出卖自己,但难保他们身边不会有卧底。信一收到,他们就会有所举动,甚至很有可能会顺着带信的人知道她目前所在,而她目前根本就不能自保,若敌人在他们之前找到她呢?死得很冤啊。
信一出,种种的可能性都有机会发生。但不送信,最为安全的。
她决定了,暂时在红烛馆待一段时间。
换个角度一样,某人是不是因为“美人”的关系,天晓得呢,但不排除就行。
“难得离开清儿一次,嘿嘿,再回去又得看得死死的,还得结婚……”此乃某人偶尔发呆时无意中的感叹。
碧荷在红烛馆的日子,倒还是挺逍遥的,喝好睡好住好,羡慕死旁人。不过,她没像馆子里的人一样,颠倒着日夜过活,就是红岑起来,她睡觉。她起来,红岑就睡觉,唯一有交集的时间,便是晚上这一顿饭,他是吃早餐,她是吃晚餐。
红岑倒也奇怪了,这小鬼说包起他,除了吃和住,也没干涉他的生活。他还是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有时陪客人弹弹曲子说说话,她也没有管。回来瞧她时,基本是已经睡觉了。
白天更是没个踪影的,除了吃饭的时候会回来外。
每天晚上,小鬼还拖着一身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暖香阁,有时,会和他吃上一顿饭,或者自己去泡个热水澡,倒头就大睡,还睡得像死猪一样,想叫也想不醒——因为她还霸占他的床了。
红岑也不晓得她去干嘛了,但她每天瞧起来都很累。
偶尔看看那一张月影茶楼的字据,他不由怀疑,钱在她眼里到底算个什么?粪土?他只是收下了字据,也没有说这东西可以包他几年,但是,她没追究,也不在乎,连问也不问一下。
又虚长了一岁(5)
冬去春来,万物苏醒,天气也渐渐的回暖。
这一个春节,碧荷也在红烛馆度过。
碧荷是又虚长了一岁,十三了。
清早,她醒来,意外的,竟瞧见红岑坐在床沿。
平时她醒来,他一般是在软榻上浅睡的。
红岑未说话,她倏地起身,蓦然的,就在他的嘴角上亲了一下,甜滋滋的说,“娘子,这是早安吻。”
他不为所动,嘴角也轻勾,日长日久的,早习惯了她的偷袭戏码。
碧荷跃下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还活动了一下筋骨,弄得格格响的。
“我今天让裁缝的人过来,给你准备几套春天的衣服。”
“哦。随便你,不用量了,我好像长大了一点点,你把旧衣服给他们量,再让他们加大一点点即可。一会我再出门。”训练要坚持,一天都不能落下。
碧荷简单的洗了一把脸,到了妆台上,想把头发稍整理了一下,简单的,平时绑成一条马尾了,显得清清爽爽的,很有活力。古代的发髻,弄起来麻烦,再说,她一个人起得早的,小丫环们刚睡下,也不好意思让人侍候。
红岑今天接过了她手中的梳子,“我来。”
他很轻柔的替她梳着,秀发在指间流动……
半晌过了。
“你有事,说吧。”碧荷瞧得出,他眼底有事。平时对她可是爱理不理的,突然一夜没睡,还出现在这种时间的,没个理由才怪。
“明天是元宵节。”
“是。是不是打算和我过情人节?”倏地,某家伙的眸子一亮,熠熠的盯着红岑,期盼得紧呐。
“我……有客人会来,你暂时就回避一下,到别的客房去住几天,可以吗?”若她还是无赖一样不走,怎么办?他有一点担心。
失望!原来是这一个事,还把她给赶了出去呢。
红岑的秘密(6)
失望归失望,她也不会让自己的美人失望,爽快的应声,“好。还有事吗?”
“诶?……”她答应得这么快?红岑眼底露出了诧异,“你不问为什么吗?”
“干嘛要问为什么?对啊,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搬回来呢,你的床好暖好香,和你身上的气味一样香,我睡着舒服,哈哈。”说着一回身,搂住了红岑的腰,小脑袋也下来了,埋到他胸前像小猫的蹭了几蹭,再狠狠地闻了一下,接着,便松了手,笑嘻嘻的往门口走去,“真香!哈哈,越来越舍不得走了。”
她要走了吗?红岑微弯着眉。听这语气,似乎已经有打算了。
一天过去,在晚饭前,碧荷像平常一样由回到红烛馆。不过,她经过红烛馆的大门时,发现大门竟然还没有开。瞧了瞧西边,已经日落了,开馆很准时的,天天回来时,门必定是开的?是不是出啥事了?
她拔腿往后面跑,一进来,即撞上了老马夫,后来,她知道马夫也住在红烛馆,不过是后院的一个下人的院落里,偶尔有时候,她也会过去,和他闲磕牙一翻的。
“老伯伯好。”碧荷打了一声招呼,刚想再跑时,竟然让老马夫给拽住了。他神经兮兮的左顾右盼,小声说,“小鬼头,你得小心点。今天就别往红姑娘的香阁去。”
“干嘛?”
“有人来了,那帮人又来了。”听语气,他有些紧张的说着。
“什么人?”碧荷疑惑的问。
“来来。”老马夫是怕她惹事,到时连累的,可不只是红姑娘,整个红烛馆都会有麻烦。碧荷随着马夫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马夫还是小心的到处瞧了瞧,没人才说。
红岑的秘密(7)
“这人一般是元宵节和中秋节才会来的,想不到今年的元宵节提前了一天。”马夫小小声的说着,“反正是一个惹不起的大人物,你今天就别去。如果让他知道你住在暖香阁,会不高兴的。”
“什么人?不会是我家小娘子以前的姘头吗?”
“什么小娘子?你小子成亲了?”老马夫一脸茫然。
“嘻嘻。”目前,碧荷在红烛馆,还是一直穿着男孩子的衣服,不过,是正常的衣服,像大爷们的。“还没呢,小娘子,就是你们红姑娘。”
“你这小子,不会是喜欢上咱们红姑娘了吧,打算和她成亲了?”
在老马夫的眼中,两个是一男一女,成亲没啥奇怪的,只是关于两个人的性别有一点错位——红岑是女的,碧荷是男的。窘!~……碧荷也猜得到在老伯伯的眼中,他们是个啥样。
碧荷笑着说,“我想,也要他愿意才行。”
“小鬼头啊,别做这种春梦,红姑娘,你要不起的。”老马夫一阵叹息,这小鬼智慧非同一般,如果在这里出事,倒也可惜掉了这个人才。
“只要你们红姑娘点头,我就要得起。”小家伙还是嘻嘻哈哈笑着。
“你敢要,红姑娘还不一定敢嫁。红烛馆为什么可以在满城站住脚跟,而且没人敢惹?甚至连官府也不敢招惹,你知道是何解吗?小鬼头,不知道人心险恶的。”
“对对对,人心本来就没善良过。不过,老伯伯,这一个人物,是不是就是我家……未来小娘子的,目前的相好?”她不用姘头这个词,有点难听。
“不晓得。但这人一来后,红姑娘总会把自己关在暖香阁,很多天不出来,也一个人也不见的。”
红岑的秘密(8)
碧荷疑问:“多少天?”好奇,一个人能独处多少天?
“至少也十天以上,最多的一次,就是去年,足足的在房间里,呆了一个多月。”
“为什么?”碧荷的注意力倒给挑起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
“那吃饭,洗澡,总得见人吧。”不解,是不是因为和相好分别,一个人伤心着?薄情啊,一年才来两次。原来觉得他受制于这一个人,但这一个人却又貌似在暗中保护起他来。
复杂!复杂,感情这事儿,本来就复杂着。
马夫叹息,从红烛馆开业,他就待到现在,也有五、六年了。“吃饭,让下人送进去,红姑娘呆在里面的寝室,没出来,谁见着?还有,泡澡的热水送进去,她又在账子里面,还是没瞧着啊。”
什么情况?离别,也不用不见人吧?碧荷眼底露出一丝疑惑,“老伯伯,你知道这一个人的身份吗?”
“……”老马夫不敢说,怕惹祸上身。
“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了,随便找个人,也问得出来。”既然没人敢惹,肯定是有名儿有姓的。这地方受谁管辖的,权利最大的是谁,一问便晓得了。
“小鬼头别惹事,到时连累红姑娘,丢掉性命!呐,那人待的时候不长的,最多二三个时辰就会离开的。”
“哦,我不惹事。”
“真不能惹。”马夫再三叮嘱,不能惹事,阅人无数,他就瞧得出,这小鬼的,天不怕地不怕,初生牛犊不怕虎,真给撞上了,便麻烦大了。
“好好好。”事情未明前,也不能随便惹啊。
红岑的秘密(9)
碧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