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白冷笑,又来了么?
手机铃声响起。
意料之中。
按了接听键,他淡淡道:“我现在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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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话 妖孽vs鲜血
夜色弥漫。
黑暗中,那人透过墨镜上下打量着他,他也不多话,只是走在前面,那人一声不吭,紧跟其后。
几分钟后,光亮再次回来,校外的咖啡店。
角末僻静的位置。
顾夜白轻靠在椅上,随手摘下眼镜,重瞳挟了似嘲弄,似笑非笑地看着对座的人。
饶是几经风浪的人,那人在他犀利的目光下,也显得烦躁与不安起来。终于,他按捺不住低吼道:“在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
顾夜白轻笑,俊美不可方物的容颜在微暗的灯光下多了分妖异。
“你这个妖孽。”那人怒道,猛地一拍桌子。
“我是妖孽,那您是什么?”顾夜白讥道,随即长臂一抬,探过餐桌,两指微动,动作迅速敏捷,一气呵成。
那人惊愣之际,桌上已赫然多了副墨镜。
男人的面目登时暴露在灯下。五十岁上下的年纪,面貌英俊之极,只是那眉眼间,竟与顾夜白有几分相似。
“当然,我时刻提醒着自己,顾腾辉,您是我父亲,更是不折不扣一畜生。”顾夜白嘴角一勾,淡淡道。
“你——”顾腾辉惊怒之下,一个耳括子便猛地朝顾夜白扇去。
顾夜白笑,洁白的指倏地一翻,一扣,已把顾腾辉的手制肘到桌上,另一手把桌上一樽玻璃杯敲碎。
顾腾辉大吃一惊,可惜,反应过来时,已迟。
喉间已被一块尖尖的玻璃碎片抵住,七彩棱片在灯光下闪着寒光,森冷无比。
“你要干什么?”顾腾辉颤声问。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爸爸。”顾夜白嘴角噙笑,语气冷冽如冰。
“顾夜白,你这妖孽,你当年已把你的异母哥哥逼疯,你今天还要怎样?把我这个父亲也杀了吗?”顾腾辉圆睁了双眼,愤怒瞪视着顾夜白,英俊的脸因怒气显得可怖狰狞。
“哥哥?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哥哥。妖孽,说得好。我倒真希望我成了妖孽,那么你的儿子就不是疯了这么简单。”眸色顿暗,重瞳内布满嗜血的光芒。
“你疯了,顾夜白,你还像个人吗?”顾腾辉怒极反笑,“我查过你的成绩,虽差强人意,但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亲自教你,稍加时日,我保你画技一日千里,将来顾家的产业——”
“顾澜的眼光真远不是吗?孙辈的能力也直接影响到你们几兄弟的继承权,我是不是该大赞一声?顾先生,你在外面不是有很多女人吗,怎么不找她们再生一个,去争那顾家的家大业大?”
“顾夜白,你不是人!你这妖孽!妖孽!”顾腾辉脸色惨白,吼道,
“我的确不是人,你儿子杀死了我哥哥,我只是把那个畜生弄疯了而已。”眉间,酷戾的笑意瞬刻深暗,指间轻翻,玻璃轻划过男人的脖颈。
血珠萎顿,一滴一滴沿着那碎片跌下。
洁白的桌布,顿时抹上暗凝的冷红。
疼痛袭来,顾腾辉大惊,眸睁欲裂,惊恐的瞪着那殷红的血迹,浑身哆嗦。
“哦,爸爸,你原以为我不敢下重手?你忘记了我是疯子不是么?”顾夜白只是笑。
虽是位处角末,光线昏暗,但动静早已惊动了周围的人。
“什么事?”有人拔高了声音问道。
顾腾辉正想呼救,顾夜白啧啧而笑,已一手捂上他的嘴。
母亲和哥哥灰败的脸在脑中划过。
心中恨极,手中的玻璃往前,又轻轻一送,顾腾辉恐惧无比,嘶哑了叫声。
“不要!顾夜白,不要!”颤抖的声音突然在空气中响起。
急遽散乱的脚步声,发丝微乱,一张苍白的小脸在浅桔的光线下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顾夜白一怔,冷眸一度,是她?!
四目交接。
女子一双眸染满泪水,“顾夜白,住手!这会毁了你!不管他是谁,不值得把你自己搭上,顾夜白,你听到了吗?”
“路悠言,这里没有你的事!”喉间迸出沉殇的声音,再没看她一眼。
店内已***动开。
看着渐渐迫近的人,悠言咬牙,抬手握上玻璃的一侧棱角,定定凝向眼前的男人。
鲜红,再次,汩汩而下。
顾夜白浑身一震,墨瞳满满映上的便只是女子苍白泪痕爬蔓的小脸,再无其他。
长指一挑,一拈,玻璃片没入口袋,他一把揽住女子的腰,挥手打翻近身的几个人,身形飞快,从店子后门闪出。
男人的手紧紧掌在她的腰肢上,她整个被他搂进怀中。
鼻间,满是他清新又诱惑的气息。
背后是远去的喧闹声,奔跑中,风,扑面。
悠言的心跳,快得不可抑制。
突然想起一事,焦急道:“他会报警吗?”
一旦那男人追究起来,他又该怎么躲?
害怕,顿时袭遍她所有感官。
听出她声音里的担忧和颤抖,为他所生的担忧和颤抖。顾夜白阖眼,狂乱的喜悦迷了心。
把她抱得更紧一些,柔声道:“言,那人不会,我还有他可以利用的地方!”
没有听出那称呼的变换,悠言只是信赖的点点头。
突然又想起什么,惊恐道:“顾夜白,那大叔不会有什么暗病吧,我好像碰到了他的血!”
哇的一声,从刚才忍到现在的泪水,终于蓄势而出。
第十五话 相思已是不曾闲文
这是第二次,她上他的寝室。。
替她清理伤口。
她瑟缩了一下,他的心便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她悄悄瞟了他一眼,他动作轻柔,眼神专注,刚才的狠厉哪还复见半分?
“以后,别了。”轻轻道,手覆上他的大掌。
另一只手,却盖上她白皙纤细的手。
“好。”他淡淡道俊。
悠言暗骂了一声自己,手挣了挣,顾夜白也不强她,任她去了。
“路悠言。”
“嗯?”
“你是猪吗?还是你的手不想要了?”男人的语气开始不善。
悠言瞠目,啊,他是不是搞错了?该被训的是他吧?!
不是他,她会受伤么?瞅着自己的手指,划了几道口子,还好,不很深临。
恼,想帮自己辩护,抬眸却碰上男人隐隐蕴了怒气的瞳,一下气馁,到口的话也咽了回去。
委屈,小脸一仰,只是不说话。
顾夜白微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在那里。”
“那店又不是你开的,我在那里打工。”幽怨地瞟了他一眼。
“我到邻桌送饮料,哪知一回头就看见你——你不戴眼镜,我差点认不出来了——啊”
说着,突然叫了一声,站了起来。
顾夜白皱眉,这女人就不能有一时半会安静吗?
“怎么了?”他低斥。
“你的样子——”悠言圆了眸,呆呆瞅着顾夜白。
好一会,才顾起懊恼自己迟缓的反应,竟然到现在才发现这男人俊美到极点,特别是那一双眸,似火似冰,星朗锐利。
瞬间红了脸,低下头。
顾夜白浅浅扬了眉。当初,为避开与顾家的纠缠,隐了自己的画技,把各科的成绩做到中下,索性连这容貌也隐藏了。
“你不戴眼镜的样子很好看。”
悠言想哭,咋开始耍结巴了她?
“如果你喜欢,那我以后就不戴吧。”耳畔是他淡淡的声音。
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他说什么?!
瞪着地面,她觉得连呼吸也急促了。
顾夜白看到的便是那黑柔柔的一直要低到地面去的小头颅。
他到底说了什么?
也许,从她握上那锐利的玻璃片末一刻开始,有什么,就乱了。
刚才到现在,他的心除去震撼还是震撼。
以前,不是没有过交往的人,但,与情爱无关。
除非不去想。仔细一考究,从语言到动作,一切似乎都已不在他掌控中。
厌恶这种感觉。
一切到此为止吧。再下去,不管对谁,都不是好事。
“也晚了,你回去吧。”
悠言一怔,刚才的喜悦果然都是幻觉。
心,失落成黯然。
点点头,扬了扬手,“顾夜白,谢谢。”
男人清俊又疏冷的脸庞在门缝里即将掩上,悠言突然又唤了男人一声:“顾夜白。”
“还有事?”
“咱们明天早上见么?”悠言有点忐忑。
他反问,“难道你不愿意?”
“没有,没有,我很愿意。我愿意的。”悠言苦涩一笑。
自己变得很奇怪,自己仿佛也不认识自己。
她在意他所有的话。
明明早上还恼着他,然,当在咖啡店看到他要伤人的时候,她心心念念的却是他的一切。
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妈妈教的一首诗。
相思已是不曾闲,又哪得功夫咒你?
当时年纪小,那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
一惊。怎么会想起这一阙?
“路悠言?”顾夜白眉峰一敛,道。
悠言被吓了一跳,忙随口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顾夜白眸色顿暗,冷笑,“你不是都听见了么?何必再问?那是我的父亲,我是他在外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懂了吗?”
门,倏然合上。
怔怔望着紧合的门,悠言鼻子一酸,低喃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楼道很黑,九层楼梯。她该如何走?
不过九层楼梯,她走了这么久?
阳台上,重瞳,凝着楼下那道纤弱的背影。衣衫轻薄,四月里的明媚怎敌得过暧昧的忧伤。
五月,已至。
××××
足足半个小时,阳光也有了端倪。
一个月来,她第一次迟到了。
静静坐在她往日惯坐的长椅上。
一个小时过去,翠绿的林荫道尽头,她的娇小的身影,没有。
。。。。。。
相识了一月,甚至没有问她要一个手机号码。
每天,仅凭着一个口头的约定,下一次的见面,竟也,从无过缺失。
顾夜白五指一握,阖上眼睛。
××××
“顾夜白。”
“在。”
课堂上,立刻有人哄笑。
“林子晏,你小样儿别以为穿了马甲教授就认不出你。”
林子晏狠狠瞪了好事之徒一眼,把从隔壁位子上“借”来的一副眼镜扔回去,瞟了一眼另一侧的空位子,难得皱起了一双眉。
讲台上,夏教授也微微蹙眉。他这个学生一向守时,今天竟然缺席了?!
第十六话 第一次约会vs庐山恋
来来往往的人。大都是年轻的学生情侣。
G大投影室门前,男子锐利的眸审度着布告板上的电影简介。
庐山恋。
80年代老旧的片子,却也算得上是非常特别的一部片子。庐山,有一座小型影院,每天从早到晚只放映这部影片。
它是世界上在同一影院连续放映时间最长的电影,甚至获得过吉尼斯纪录。
原来,她一直想看的是这个片子。
在今天之前,他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片子,就像在一个月前,他不知道,他会认识她。
这一辈子的一场电影,为什么要约他来看?!
今天早上,她失了约,今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