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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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门-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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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早上醒来的时候,母亲一边给我穿衣服,一边提醒我:宜木,你长大了,以后要自己穿衣服,自己吃饭,要听大人的话,要好好读书……我撇着脑袋看着母亲,权当是母亲习惯的唠叨。终于,当母亲说要我跟着老奶奶走的时候,以后妈妈不能再照顾你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之后我使劲的哭。不穿衣服,不下床,不吃饭,死死地赖在床上,赖在母亲的怀里。

  可我还是下了床,因为我从来没有吵过架的父亲和母亲这天早上吵架了,我吓着了。可是不论父亲、母亲和老妇人怎么哄,我就是不吃饭,我想只要我不吃饭,他们就不会让我走的。可我还是要走,即使母亲不愿意,即使父亲抱着我不肯放手,我还是被带走了。离开村子那一刻我没有哭,因为母亲跟我说,如果我不哭,如果我长大了,长成了男子汉,母亲就来看我,母亲就来和我一起住。

  我们走到村口的时候,母亲和父亲追了上来,他们怀里还抱着小弟弟。母亲气喘吁吁地说:“这是宜木爱吃的花生,我刚从邻居家里借来的。”

  老妇人很不客气地说:“你费这些干啥,花生我们家多的是。”

  母亲无助地底下了头,像我不知所措时扯衣角一样,母亲扯着包裹花生的布袋上的线。

  “妈妈,我要花生!”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理由,我伸手要母亲手里的花生。母亲很兴奋地把花生送到我手上,我死死地抱着花生,就像抱着母亲一样。为了践行和母亲的约定,我没有哭,即使泪水直流我也没有哭出声,也许从那一刻开始,哭泣似乎就成为了我的过去式,即便是后来遇上那么多无法逾越的困境,我依然坚持不哭。

  母亲跟着我们走了一段又一段,过了一个山丘又一个山丘,父亲跟着母亲,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弟弟。终于到了镇上的汽车站,母亲是不能再跟着了,父亲当然也不能跟着。我被拽进了车,趴在车上,我看着母亲,看着父亲,看着小弟弟,看着这里的山山水水,我想哭,想大声的哭,可是我没有,我坚守母亲给我的承诺。我努力的伸手去抓母亲的手,可是越来越远,怎么也抓不着。
  作者题外话:如果宿命可怕,那么当人的私欲被死亡*的时候,宿命就不在让人恐惧了!谁知道,真正的宿命阴霾才刚刚开始!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一颗花生树立的威信
坐完汽车坐火车,然后又坐汽车,我终于离开了巴山脚下的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里。

  母亲虽然给我准备了不少吃的、喝的、穿的、戴的,但都被有钱的老妇人,也就是我的祖母给扔了,唯一留下来的是母亲亲手交给我的一袋花生。在初到城里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就靠抱着母亲给的花生睡觉。在记忆里,那一袋花生我是没有吃过一颗的。记得有一次我日夜守护的花生,被后来的母亲在讨好我时剥开了两颗,我没完没了地在屋里闹了一天一夜,后来继母给我买了一大袋花生放在我的房间,可我还是不依不饶,不吃饭、不睡觉、不说话,我就静静地躲在墙角抹眼泪。我的不依不饶让全家人都吃不下喝不着睡不好,虽然这不是我的目的,但作为慕容家唯一的血脉,仅此一次就完全树立了我的权威。

  花生事件因一位粘贴师傅巧妙的粘贴而结束,让我没想到的是,到后来所有的花生都生虫蛀掉了,唯独被浇水粘贴的哪两颗没有坏,因为好心的师傅在花生里涂了一层胶,但慢慢的我还是把花生给忘记了。

  我的到来,似乎没有给慕容家带来什么厄运,当然也没有带来好兆头。

  日子就那么平凡地过着,我被送进县城里一流的学校学习,当然是沾我那死去的祖父的光,准确的说是他的那些门生怜悯我们孤儿寡母,而给的一点情面。

  在那么一个优越的学习环境里,我的同学大部分都是市长、县长、局长等等的孩子,他们上学有车送,放学有保姆接,而我只有一个徒步上学,一个人孤零零地步行回家。不是因为我的继母不送我,是我不想让我的继母送,因为我一直讨厌她,一直把花生被虫蛀的责任归咎在她的身上。至于老祖母,首先是我不喜欢她,其次是她实在年纪大了,起早摸黑已经不行了。

  一个人上学放学也挺好的,在这一路上,我总会不停的思考,想我农村的母亲,想我的小伙伴,想我的未来,想人的生与死……

  生与死的话题原不该是我那个年纪想的问题,只是这些都源于我的命,源于我骨子里的懦弱与害怕,也源自于那些相信宿命论的人的影响。

  那时候,我不喜欢和大家一起交流,吃完饭我就写作业,写完作业我就去睡觉。睡觉也不是睡觉,只是想避开他们问东问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或者躺在床上佯装睡去,脑子却一刻也没有闲着。有时候一个人爬到窗台上,躺在窗台上看星星,看月亮,想乡下的母亲,也因此听到很多大人们的秘密,比如姑姑和姑父的吵架是因为姑父有外遇,继母和隔壁警察的私情等等,而老祖母谈论的总是我,我的懦弱父亲,我的寡妇母亲,我的孤煞之命。这时候,我才知道我为什么被抛弃,为什么会有农村的父母,也知道了我短暂的生命。

  为了这个,我悄悄的流过眼泪,也曾从梦中惊醒。当我在放学路上反复的想这些问题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一些关于死亡的事情。比如寒冬里快冻死的小狗,我把小狗带回家,被祖母给扔了出来,第二天我烧光了书包里所有的书给小狗取暖,陶出自己棉袄里的棉花给小狗垫窝,可当我被祖母一顿训斥后,小狗还是死在了墙角。

  小狗死了,我更怕死亡了,每天夜里都梦见小狗,然后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狗。直到后来的一件事,让我改变了想法。

  在学校门口,来了一个疯癫的乞丐,所有的同学都扔东西砸她,向他吐口水,向她做鬼脸,而我就远远地看着,直到所有的同学都走了,我还傻傻地看着那个乞丐。老师告诉我不要理他,可我还是把手里的糖果给了她。我承认,我是把她当成死去的小狗了,我甚至害怕她再死去。果然,当天夜里我再也没有梦见小狗,而我自己也没有变成可怜的小狗。以后的好多天我都等同学们都走完了才回家,每天很早就到学校,把我从家里骗来的吃的丢给乞丐。终于有一天,我发现乞丐不见了,我呆呆地蹲在那里,不知所措。

  那一天,老师送我回家,一路上老师告诉我乞丐死了,被拖去埋了,还讲了好多关于生和死的事情。回家后,祖母也给我分析了很多关于生和死,最后她沉重地说:“我老了,很快就要死了。我只想好好抚养你一段,才有颜面去见慕容家的老祖宗!”

  从那以后,生与死就成为思考最多的问题,随后演变成我最坦然的问题。我努力的学习,只为两件事,一是见农村的母亲,再则是让可怜的祖母有颜面去见死去的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扒光衣服的耻辱
寂寞的生活,孤独的日子。每一个天明我都在庆幸自己还活着,每一个天黑我都在期盼死亡的降临。终于让我感受到死亡的恐惧时,我看着那个精心呵护我十年的祖母撒手走了。那年我已经16岁,看着老人被推进火化室,捧着一盒乳白的骨灰,任凭头上系着的白绫迎风招展,身后姑姑们哭声一遍,送别的人群无不低头默默。那时候我没有哭,因为死亡对于我来已经很淡然了,我已经做好了随时面临的准备。

  祖母走了,慕容家彻底冷清了。继母终于毫无顾忌地和隔壁的警察睡在了一张床上,姑姑们吵着闹着分光了家产。按照祖母的遗嘱,大楼是属于我的,沿街出去的门店分给姑姑和继母。继母是有权利住在大楼的,可大楼里的各种摆设都被分成若干份带走了,变卖了,屋里除了睡觉的床和吃饭的锅碗,别无其他了。即便如此,继母还是打发我住进了学校,独享整栋楼房。

  没有了祖母的庇护,加上家境跌落到极点,我被迫转学,进了一所极其普通的学校。新学校是市里有名的混混学校,是市政府调教一些不良青年的学校。在这样的学校上学,老师没有了那份责任,同学都是地皮混混,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学生宿舍。这里的学生宿舍基本处于无人管理状态,喝酒、抽烟、打牌、大叫、调戏女同学等等无奇不有。更可笑的是,这里的女同学故意让人调戏,甚至在课堂上故意勾搭男生、*老师。

  我是喜欢安静的,安静的想事情,安静的睡觉,安静的等待。可在这里,没有安宁可享,成天被喧嚣给包裹着。每天夜里,我似乎都会在宿舍大门口静坐,久久的静坐,等待安宁,享受安宁。事实上,这份安宁是无法独享的,很快我被卷入到他们的是非之中。

  那是一个清晨,我习惯性早早起床,可当我睁开眼睛那一刹我发现,我不是睡在我的床上,而是睡在一个通廊里,奇怪的是这个通廊好像还不是我熟悉的通廊。当我掀开被子的时候,发现我被扒光了衣服,是的,我模糊记得有人在睡觉前给我喝了一杯水,准确的说是我的水,被人好心地送到了我的手上。

  裹着被子我在通廊里张望,当我还没有看清楚这里是哪,一群人冲了过来,三下两下地扒拉掉我裹着的被子,一哄而散。我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的站在哪里。随后,那些人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叫门,不一会儿通廊了挤满了看热闹的男生和女生。有看完就扭头的,有看完还吆喝的,有看了大骂的,有看了直乐的,有左右嘲笑的,有向我扔东西的……那一刻,我完全释然了死亡的概念。

  “都给我滚开,如果还想混下去的话。”一个人咆哮着扒开了人群,朝手里扯着被子大笑的几个男生一拳重击过去,接着猝不及防地两腿扫过去,那几个闹事的人在一片尖叫中倒下。只见那人捡起地上的被子向我走来,那一刻我不知道该迎上去接被子,还是该站在那里等别人把被子送来。其实对于这里的人,我是不指望他会把被子给送来的,当然也不像伸手去接,所以我就傻傻地站在那里,像木偶,像僵尸,像笑柄。当被子裹在我身上时,一种久违的被呵护的感觉在血液里沸腾,那一刻我真有哭的冲动,即使那是遥远的事情。

  “你们就是混账,告诉你们,今天我在这里了,你们都给老实点。想打架,找我单挑!”

  说完这句话,我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外走,人群里自然让出一条通道来,旁边的两个女生伸手勾搭身后的人,只听见“啪!”一声,女生尖叫着哭出了声。显然,那*别人的女人挨打了。

  在那惊慌失措的环境下,我都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帮助了我,只感觉到久违的被呵护的感觉。即便如此,这件事情过后,这个学校安静了不少,起码对于我是安宁了不少,在我的寝室里张扬跋扈的人一个个逐渐搬出了寝室,希望和我一样安宁的人又搬了进来,我似乎找到了我所需要的那份宁静。

  其实,我不知道,那个帮我解围的人一直在守护着自己,他没有搬进我的宿舍,而是住在我的隔壁。偶然间碰上他,似曾相识,轻轻的微笑或点头示意,其实我是出于友好,对其他人我也是这样打招呼,不知道在他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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