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我故意呆望着她，目不转睛地说。
（十一） 我们的庆功宴（3）
“哈哈！捶你娃！绝对不要降低标准，生怕自己嫁不出去一样委屈自己！喜欢哪样就看准哪样！男人嘛，永远都有，慢慢挑不要着急！你没看到人家五十多岁老太婆都找二三十岁小伙子的？这个世界上男女比例失调，我们关心你是想让你多积累战斗经验，不是忙到怕你嫁不出去……我就是被我妈害了，一天到晚催死人才嫁了，嫁了没几天又离了，我总不能去怪她吧？！反正不管嫁了什么人，有钱也好没钱也罢，最重要的是自己要独立，经济独立、人格独立、生活独立……自己买房子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即使找到大款也要做好有一天劳燕分飞的准备——私产放一边，老公放中间。若问自己去哪边，哪边有着靠哪边……”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李懋居然还结过婚又离过婚这么大的八卦！
“李懋，你简直是教坏小妹妹嘛！人家朋友都还没有，你就教人家存私产准备离婚了？！你这样不科学哈……罚酒罚酒！”程总打断我们。
“怎么是教坏呢？现在的小妹儿凶得很，80年代的我们都对付不了，90年代的已经要出来混社会了，我们连人家的礼物都不敢收，人家要个LV要辆车简直还像多便宜了别人一样！我们70年代的怎么死的在沙滩上的都不晓得……”
“那这么说，我们60年代的早就骨头灰灰都不剩了哦？！”程总也乐了。
“你们60年代呀现在是通杀70、80、90年代，是食物链的顶端！来，我敬一下食物链的顶端！我就晓得程总心地善良，不会把我们都打来吃了，哈哈……”李懋和程总你一句我一句地呛上了，又被人起哄，不知不觉就对饮了两三杯。
“你呀，就是太狡猾了，你要稍微笨一点的话，你的成就会更高的。”程总在喧闹中突然这么说了一句话，意味深长，我也没去细想深意。
“我要是再笨一点，嘉卉、思思她们早就被其他部门的饿狼打来吃了，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慈悲为怀吗？我们专刊像小妈生的，大领导又不是不知道……”李懋甩了一记白眼给程总，径直又抿了一口酒！
我听出来了，李懋姐是说的我们专刊版经常被新闻版的人抢白，经常自称为小妈生的，又要写又要拉广告，有时收入还不如其他版面的高。
“程总，酒喝完了啊，是到此为止还是再来一瓶？！”早已休战的海涛倒是聪明，站在岸上观火。
“到此为止的话就太便宜我这个埋单的了嘛，再来瓶白酒还是来两瓶劲酒？”程总似乎一点也不醉。
经过热烈讨论，程总一挥手：再来两瓶劲酒！
我也被他们豪气干云、牛劲冲天的气势所鼓动，给他们都斟上大半杯，自己也倒了小杯：“来，我再来敬大家一下！”
说不出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大学毕业这几年来我都没有像今天一样放松过。不考虑工作，不考虑工资，不考虑客户，不考虑未来，就是为眼前的人和事而乐，就是因眼前这短暂的思维的断档而感到无比的轻松与惬意，连平时觉得难以下咽的酒都充满了让人血液欢快流动的音符！
眼前的杯子、嗡嗡的话语声、冉冉升起的汤锅的热气、调料中的香菜和麻油混合的味道……这一切仿佛在我的周围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场，仿佛是一锅混合了味觉、听觉、嗅觉、视觉的巧克力把我黏黏地包在了正中间。
那天我到底喝了多少，到底说了什么，其实我心里有数。但是让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李懋姐对程总说的话：“程老大，我给你说老实话——我对我们这个组特别有信心……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有信心！别看有两个新进报社的，但还有一个是业内公认的‘劳模’！一个是我看中的苗子不会有错，年初我就会给你惊喜，跟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儿！”说这话的时候李懋姐一根手指轻点着程总的手臂，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脸色一点没变，就是舌头有点大了。
（十一） 我们的庆功宴（4）
“李懋呀，我知道！我也对你们有信心！但是你要知道拿业绩说话啊！我能理解开拓的难度，但是我也急切地盼望你们能打开局面啊！我都给了你一年的时间了，效果嘛只能说一般，没有预期的那么乐观那……我最多还给你三个月时间，就三个月，再多……我也压力大啊！”
“同志们听到没？三个月！老大给我的时间是最后的三个月，最后三个月还不能开辟奢侈品市场我自觉走路，你们嘛，就听程总安排了！”李懋看似醉非醉，但一点没有说胡话，清醒着呢，一边跟领导沟通并立下军令状，一边给我们发令牌。
我是第二天打电话问海龟才知道，他们说的“任务”就是开拓奢侈品市场的重任。
李芸芳是李懋姐从外报挖来的，李懋姐付出了挖角的努力，报社付出了代价——不但给了比芸芳姐原职高一级的副主任职位，享受主任待遇，还帮她的亲弟弟在集团下属的报纸解决了一个内勤工作；但同时，给她的任务并不轻松：要负责在一年内开辟奢侈品市场，并达到100万以上的业绩，这是纳入我们时尚组一年450万广告任务目标以内的。如果这100万的奢侈品业绩无法达成，就要按倍的业绩比率也就是120万时尚组的其他任务来替代。换而言之，这块业务是报社誓要啃下的一块硬骨头！
我问海龟为什么报社对奢侈品市场这么志在必得。
海龟慢慢地说，世界顶级奢侈品制造商和分销商早在十多年前就对中国有了详尽的研究和布局，奢侈品市场将在两三年内有一个爆发期，继日本之后，中国大陆地区将成为世界增长最快的奢侈品市场。重庆作为一个国内二线城市一定会成为上海、北京、广州等一线奢侈品销售市场之后重点火拼的战场，连离我们最近的成都还要比重庆早进入国际奢侈品行销阵营三五年，谁能在排兵布阵时找到一个最佳的结合点谁就赢了。
我明白了。如果早做准备就能抢得先手，比别人多一些胜算！但是如果时机太早，我们粮草先行、排兵布阵岂不也浪费了精力？
这个疑问是当时我隐藏在心里的一个巨大的原子弹，我并不知道凭直觉而来的这个问号将在不久以后引发类似多米诺骨牌般的联动效果，我也不知道这种效应就是一部电影的名字，一个大家都很熟悉的名称——《蝴蝶效应》。
在饭桌上一边向领导要条件一边给我们鼓劲施压的李懋姐，虽然说话有点结结巴巴的，似乎喝得有点醉了，但是从她话里面的含义和条理性上看却一点都没醉！
“思思啊，你要记着，这里的每个人包括没有到的嘉卉，都不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每个人有很多面，而在工作上你永远要当跑得最快、下手最准、脑筋想得最周全的那一个，你才会活得比其他人都好，成为最食物链上不被人吃掉的那一个！这就是媒体圈的‘丛林法则’……哦，当然了，也适用于其他任何行业。当着程总的面我不妨和你说，如果你勤奋你会比别人收获得多一半，如果你再加上聪明你会再多得一倍，加起来你就比别人多得两倍！我希望你是又勤奋又聪明的那一个！”
那天，我还从似醉非醉的李懋姐的嘴里知道了：李懋姐以前其实是做电梯销售的，因为偶然的原因进入刚刚创建不久的报社，成为一个普通的行政人员；又偶然因为一个业务人员的离职，补缺才从行政转入做经营，之后开始接触新闻采编工作。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一） 我们的庆功宴（5）
“你不要以为采编工作一定要中文系、新闻系毕业的才能做，科班毕业的80％都被该死的大学教育给教条化了，用词永远是‘高贵’、‘典雅’、‘漂亮’、‘华丽’……我觉得写作是天生的，只需要一点点启蒙就够了。一棵好苗子要是被应试教育给教坏了，那就完了……”李懋姐发表着高见。
“李懋，你这么说可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啊！我这个学文学的可要伤心死了……你们有没有学中文和新闻的？”程总似乎是在抗议，又似乎是在提醒迷蒙着双眼的李懋姐。
“呵呵，在我们报社科班出身的都是那剩余的20％！要不程总，我第一个就不服你，要不我怎么这么崇拜你呢！留学归来的高才生绝对是知道人才的价值的嘛！我丑话早就说在前面过：科班出身脑筋已经念书念死了，我们又不是写小说写剧本，更多的是依赖对时尚的触觉……思思你记住，怎样把专业的充满神秘感的时尚知识用一个大众容易接受的方式表达出来比写得天花乱坠但词不达意强多了！我们就是要让读者有触摸、领悟时尚的一个便捷快速的通道，让他们瞬间抵达那个众人觉得遥不可及的时尚殿堂……”我连连点头称是，这个理论我可是第一次听说。
说到专业方面的知识，程总仿佛也是第一次听李懋姐说这些，跟我一样问东问西的，很感兴趣的样子，一个劲儿地喊她多讲点常识，给我和他补补课。
我们一边听着李懋姐发表着自己的高见，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小酒。海涛则添油加醋地补充、调侃着李懋姐的“醉话连连”，其实是她对采编工作和用人识人的一些真知灼见。我估计平时她不会在领导也不会在下属面前讲这些，今天借着酒意向领导展示了自己的观点，又让下属们明白了她平时的严格要求，真是一举两得。
那天喝到晚上11点多，小羊倌都打烊了，我们才尽兴出门。
走在解放碑临近深夜12点的大街上，偌大的广场只有零星的几个清洁工还在用清水冲刷街道。强劲的水花虽然没有溅到我们身上，但那水流所带起的劲风迎面向我们扑来，立刻酒意都醒了三分！
我们每人手提一盆水仙，有的还提着手提包，又唱又笑。很久以后，每当我喝了点酒走在解放碑街头的时候，我都会想起第一次喝白酒、第一次那么晚吃完饭、第一次和报社最亲近的几个人，鲜衣怒马，桀骜不羁地走在空旷无人的广场上……四围悄然矗立的大厦仿佛是我们手下的等待检阅和安抚的铁金刚一般，那么乖巧。
后来，我还缠着海涛在送我回家的出租车上给我多讲点李懋姐的经历，我对一个会选这个时机和这种表达方式的女人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对她的好感成为对一种人生经历的强烈好奇！
海涛在飞速退后的夜色中简短地给我讲述了李懋姐进入媒体熟知媒体的经历：她接触采编工作后，凭借自己的努力很快对时尚行业的趋势、营销手段、品牌建设、品牌传播等有所了解，并发挥在人际关系、沟通能力方面的长项与众多的时尚机构、公关公司建立起良好的关系，逐渐赢得市内一些机构负责人的信任，慢慢交付一些推广广告、营销广告给她，反倒无心插柳柳成荫，开辟了本土时尚行业新市场。从此以后，报社又让她转型成为主攻经营兼带负责时尚方面的采编。
在新一轮奢侈品广告的大好机会来临之前，李懋说动了报社将未来奢侈品行业作为重点开拓的目标，报社投入了很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来开辟这个新兴市场，弄得好就可以抢占先机成为本土时尚行业广告投放的首选，那么我们天天在超厚超重的铜版纸杂志上面看到的那些世界顶级品牌广告很有可能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