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如野兽般锐利的眼睛已经内敛很多,多了一些高深莫测,那刚毅的脸依旧面无表情,沈稳地站在那里,眼睛透过人群直直地看著他。
王双唯把行李递给他,众目睽睽之下亲了亲他的嘴,抓起他的手,觉得这一个月,自己无非是在对自己剖白自己有多爱他。
当然,这些都是不能说给这个男人知道的,自己明白就好。
聂闻涛装好行李,上了车,倾过身来帮王双唯系安全带,动作自然又熟练,像这一个月的时间根本没有存在过。
王双唯进了仓库也像是没离开一样,径直往床上躺去,睡到聂闻涛那边的位置,打了个哈欠说:“我要吃八宝饭。”闭上眼睛,马上就进入了睡眠。
聂闻涛站在他旁边看了他半晌,把他的被角掖好,指腹轻轻抚摸著他的嘴,眼睛暗了暗,蹲著在他颈项处深深地吸了口气。
站起了身,他去了厨房,拔开手机,阴冷地说:“叫你老婆别再出现在他面前,要不,别怪我不客气。”
胖子在那边喃喃地说:“王哥回来了。”
聂闻涛挂了手机,打开冰箱,看著里面空空如也,面无表情打开电话叫人送东西过来。
那个人不在,这里面的东西没了就没了,也就没想过再储存什麽在里面。
第二十二章
王双唯坐在浴缸里,打著哈欠,靠在聂闻涛身上。
聂闻涛帮他洗著头,还得提防还犯困的王双唯一骨碌滑到水里,干脆用腿缚住他,让他躺在他的腿中间。
王双唯打著长长的哈欠,嘴张得老大,闭了起来,又张开要打……
聂闻涛感觉身上那烙身的骨头,心里头有莫名的怒火,抿紧了嘴,手还是力道适中的按摩著他的头。
头发倒是长了点出来,不长,用不了洗那麽久……
王双唯懒洋洋半闭著眼开口:“快点,老子还要去睡。”
聂闻涛把他从床上抱起来扔到浴缸了,说是吃完饭再睡……好吧,看在八宝饭的份上,他很勉为其难的应允了。
可是,这澡也洗得太长了吧……他又犯困了,妈的,他在威尼斯根本就没好好睡过,现在回家了还不许他睡个够,还有没有天理了。
没睡饱的王双唯很生气,手往水里重重拍打了一上,怒叫:“快点。”
身後的聂闻涛用清水洗净他的头,再把他身上的泡沫洗干净,拿过毛巾把水擦干净,把浴袍裹他身上要就要抱他……
王双唯没好气地推开他,嫌弃地说:“老子知道怎麽走。”
走到餐桌旁,又趴到旁边的沙发上,要睡了……
聂闻涛走过来,把他抱起放到椅子上,添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没有表情的脸直直地看著他,眼睛里有著王双唯很久以前在他眼里看到的某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
王双唯稍清醒了点,撇了撇嘴,靠的,这都几十岁的人了,还用这种眼神吓唬他,也不想想他从前就没当回事过,现在也根本不可能……当……回事……
好吧,他现在又困又累,犯不著跟这种男人生气,於是,他把碗里的汤一饮而尽,汤里还有某种补身的中药味道,他刚想把最後一口没咽下去的汤给吐出来,抬眼一见聂闻涛那冷漠的眼,只好把刚回过来一点的汤又给咽回喉咙下。
妈的,孬种……王双唯在心里诅骂自己。
心情更不好了,香味四溢的八宝饭也没有想象中的那麽可人了,匆匆吃了两口,感觉睡眠严重不足的某成年男子站起来就又要回到他的宝贝床儿的怀抱里了……
“坐下。”聂闻涛在对面沈沈地说。
王双唯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卧室行进……
聂闻涛站了起来,很干脆地的抱揽住他,把他按他腿上,一口饭就被措手不及地塞进了口里……
口里被塞满饭的王双唯怒不可遏,嗯嗯啊啊著叫著:“反了你了……”
“吃完饭再睡。”男人低沈地说。
“老子要睡。”把口里的饭赶紧咽下,王双唯回头就用手揪著他的脸,狠狠地掐著揪,说:“老子就离开一个月,妈的反了你了……”
脸被王双唯揪得扭曲的聂闻涛,依旧用勺子塞著饭,手下功夫一点也没含糊,王双唯话还没说完,口里又被塞了一口饭。
王双唯想跳起来发火,最後还是被人给缚住,全身除了嘴,其它都动弹不得,饭吃到最後,他趴聂闻涛身上,不满地说:“老子都七老八十了,下次再罔顾老子的意愿,饶不了你。”
聂闻涛的脸被掐得红一块青一块紫一块,面对如此赤裸裸的“威胁”,依旧还是……不为所动。
二十三章
别人的眼里,王双唯有万般不足。
甚至他母亲章女士有时都有微词,一个快到四十岁的男人,依旧由著自己的性子过日子,想把朝日当夜晚那麽白天在他那里就是黑夜,想要喝开水就由不得别人给他矿泉水,想要不见人就是别人死他外面都不会眨下眼。
一个人,到此年纪偏执妄为尤胜当年,知晓的人都无不在心里腹诽。
这些人,包括很多跟随聂闻涛赤手空拳打天下出来的兄弟。
王双唯这次回来,胖子的老婆被严令禁止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聂闻涛的话手下的人不敢不照办,但并不代表他们会严格执行,所以,当小缓冲进聂闻涛的办公室里,他们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
“老大……”小缓红著眼睛看著聂闻涛,她也是从小出来混的,跟了胖子十几年也就等於跟了大聂十几年:“听说你不见我?”
聂闻涛抬起眼,冷冷地看著她。
小缓直起腰板,“如果我有冒犯王少爷,那麽我现在认错,但是我们家胖子,他从小跟你一起长大,这麽些年,他跟你一起打拼,为你付出了那麽多,他就比不上那麽个男人,你竟然为了那个老白脸……”
“砰”的一声,枪声在空气中发出了声响。
小缓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鲜血从那里流了出来,拔高激动的声音消失,她跪在了地上,看著手中的血,瞪著大眼……
外边的人冲了进来,聂闻涛冷漠地说:“退下……”
那神情冷得像最锋利又最噬人的刀子,手下的人很久没看过他这样的神情,不敢再向前一步。
聂闻涛走出了办公桌,拿著手里的枪,蹲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把枪口堵在她的嘴里,眯著眼睛说:“再说一句,嗯?”
小缓的脸尤如强风中的白纸片一样,颤抖又惊慌,她的脸,透著完全的不可费解跟剧烈的恐惧。
聂闻涛眼睛没有凶狠,只有杀念,浓得化不开的杀念,他扳动了手中的枪,旁人齐齐惊慌,有些跟得长久的兄弟在旁叫了声:“老大,使不得。”
聂闻涛没有看那个已经虚弱得像是快要死去的女人,他看著门边所有跟他混了有多年的手下兼兄弟,冷冷的说:“我聂闻涛没有对不起你们的,但如果你们对不起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手中的枪再度要使力……
胖子冲了进来,衣服已全部湿透,踉踉呛呛地一个脚步没有站稳趴在了地上,他抬起眼看著聂闻涛,带点哭音:“大聂,她是我孩子的妈,你饶她一次……”
“我警告过你。”聂闻涛冷酷地说,手中的枪毫不犹豫地要扳下。
“老大,王少的电话……”有人在大叫,冲过来跪在了聂闻涛的身边。
聂闻涛眯起了眼睛,看著那个明显找死的人。
“老大……”胖子的好兄弟程志刚把手机递过,看著他不接,颤抖著嘴说:“大聂,王少的电话……”
那只手终於伸过,在聂闻涛那危险的眼神里逃过一劫的他松了口气,再看看狼狈的胖子跟朐口还流著血的小缓,手抖了一下,而门边所有的兄弟,齐齐沈默,谁都不敢开口,空气中淡薄得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闹什麽?”那边的男人用漫不经心的声音问著。
“没事。”聂闻涛简短的回答,手里的枪没有离开过女人的嘴,对於她惊恐万分的眼神视而不见。
“得了,什麽破事,我要吃桂花粥,回来给我弄,现在,马上。”那边不耐烦地最後说了一句:“跟个女人计较个什麽劲,别丢老子的脸。”
电话挂了,聂闻涛把手机扔了,枪仍堵在小缓的嘴里。
偌大的办公室,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谁也不敢言语。
二十四章
枪被扔了,聂闻涛走到胖子前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人群分开渠道,他沈著的走了出去,面上波澜不兴。
胖子看著他奄奄一息的妻子,又是哭是又是笑,张开了嘴,最後一句话也未能说出口。
旁边的人有人头上滴出了汗,抹了去,镇定了下心神,各自回岗,等待著聂闻涛不动声色的收拾。
这次,算是彻底明白了聂闻涛的忍耐限度了。
要知道,聂闻涛是从不伤女人的。
可一撞上那个传说中以前风光无限的少爷级人物,连最好的兄弟的女人都能冷酷至此,又有什麽他为他干不出的
只此一次,谁都不想也不愿再试探。
聂闻涛回去的时候,王双唯正躺在床上睡觉,他睡了好多天,每次回来聂闻涛都只是看见他在睡,睡得很沈,趴在聂闻涛睡的位置上一动不动,有时,聂闻涛看了半晌,都会蹲下,慢慢地探过身子,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呼吸去试探对方的呼吸。
老医生过来检查,只是说他太过於虚弱。
他著重的“太过於”,让聂闻涛的脸冷得更像寒冷的极地。
醒来了王双唯就算精神有点萎靡,还是会笑著对他百般折腾,汤淡了鱼腥味没去,买回来的苹果样子很难看……
他总是能找著聂闻涛的碴。
而聂闻涛总是不回他的话,任他在旁损几句,有时不说话惹怒了王双唯,那个人随手抓起什麽就往他身上扔,也不管那东西是铁的还是石头制的。
基本上往往是打不中人的,聂闻涛稍稍一闪,那东西都会差个几厘米落到了别的地方,其实他不闪,东西也是打不到他的。
但王双唯骂过他,说老子生气打人你他妈的傻了不会躲啊。
骂完了,聂闻涛就尽量按他说的办,能躲一下就躲一下,尽管没有必要。
他是要真生气了,那也是要让他打的,他淡漠地想。
在旁边看了很久,久得聂闻涛感觉有点焦灼了,把头伸过去靠近点他,王双唯就醒了,他打了个哈欠,稍起了点身,聂闻涛把枕头竖在他後头,他躺上去,懒洋洋地说:“回来了。”话说完眼睛都没有睁开。
“嗯,我去做饭。”聂闻涛把被子往他肩膀处扯了扯,往厨房去了。
刚把米淘好,王双唯披著外套一步三摇地走进来了,抱著他的腰,头还在他肩上蹭了蹭,打了个哈欠,又在他肩膀上歇著了。
任他抱著,聂闻涛把陶锅弄上了火,打开冰箱把鱼肉弄了出来,这时,“呲呲”两声,灯光没了,停电了。
黑暗中,聂闻涛回过身抱住王双唯,“你去床上睡,我去看看保险丝。”
王双唯没有说话,在靠上床的那刻,他拉住聂闻涛的手,往床上一扯。
聂闻涛任他扯了他过去,那个男人抱住他的头,嘴在他耳边叹息般说:“你太累了,休息会。”
聂闻涛没有觉得疲惫,他挣扎著起来要去看电源保